第三十八章 忠言告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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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漪跟沈留香、杜紹桀三人混跡在梁軍軍中,行了一段,三人又悄然離去,另辟蹊徑來到了趙海安營紮寨的駐地。因杜紹桀跟趙海算是舊日袍澤的緣故,三人順利進入了軍中。隻是等了一日,趙海一直在帳中排兵布陣,赫連漪隻得一等再等。
    已是入夜,赫連漪遙遙望著對麵營地閃爍的零星燈火,知道蕭允晏也已經安好營紮好了寨。她正盤算著如何跟趙海提起投降之事,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不時,背後一個凜冽如寒風的聲音響起:“趙海見過公主。”
    赫連漪回過頭,見他臉色冷冽如堅冰,心頭一陣陰雲掠過,知道趙海來者定是不善。杜紹桀也是看出些許端倪,趕緊上前擋在赫連漪身前,對趙海道:“趙將軍,你可算是來了。”
    趙海嫌惡地瞥了一眼杜紹桀,卻不肯搭理他,隻對赫連漪道:“趙海有話對公主講,請公主屏退左右。”
    杜紹桀和沈留香一聽,知道此事不妙,生怕趙海傷著赫連漪,兩個人誰也不敢離赫連漪半步。
    赫連漪望了望兩人,知道他們心思,道:“你們去那邊吧。”
    兩人無奈,也隻得領命。
    待他們走得稍遠些,赫連漪問:“趙海,有事嗎?”
    “有事。公主在和親途中便已出逃,不知道這數月來容身於何處?”趙海的口氣一直是居高臨下的質問。
    赫連漪卻還保持著笑容對趙海道:“四處漂泊,東躲西藏。趙將軍,你想說什麽不妨直說。”
    趙海雙眼圓睜,“好,那我就直說了。公主,這兩個月來,大寧連投兩城,聽說都是公主在從中說合的。”
    赫連漪趙海來前,定是聽了不少風言風語,忙道:“趙將軍,你聽我解釋。”
    趙海見她沒有否認,已知是事實,忙打斷她的話,“你將來有何臉麵麵見先皇麵見祖宗?我敬你一聲,喊你公主。若是不敬你,你如今不過就是一名在逃犯,階下囚。”說時,趙海抽出劍直指向赫連漪。
    赫連漪沒有閃躲,卻見杜紹桀奔了上來,用自己的劍將趙海的劍擋開。
    趙海一時氣憤大喝:“杜紹桀,虧你杜家幾代忠烈,卻不曾想出了你這麽個孬種。呸,你又有何臉麵麵對你杜氏列祖列宗?”
    杜紹桀不甘示弱反駁於他,“杜將軍,如今的陛下怎麽奪的皇位你不會不知道吧?數月來殘害了多少忠臣良將你也不會不清楚吧?篡奪皇位那夜,他連繈褓中的嬰孩都沒放過這事你不會沒聽說吧?”
    杜紹桀一連數問,將趙海噎得啞口無言。待他心緒又稍稍平歇了一些,望了望赫連漪,忽然又頹喪地一把將劍扔在地上,“我趙海從沒殺過女人,趁我沒改主意前,你趕緊離開。”
    赫連漪恢複了鎮靜,對趙海道:“趙將軍,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這樣,我現在無法對你說什麽,可是請你相信我。”
    “你想說什麽我不清楚,你親手賣了我寧國的城池是事實。公主,別怪我沒有告知你,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在此地,你趁早離開。否則我能容你,他們也不會容你。”
    赫連漪竟無法反駁,沈留香拉著她輕聲道:“公主,我們先走。”
    赫連漪如若行屍走肉一般地任由沈留香推著走,還沒走幾步,趙海又叫住她。沈留香和赫連漪同時停住腳步,隻聽趙海道:“公主,作為大夏國的嫡長公主,我勸你還是自重些。無論是大夏還是大寧,無論誰當王,他始終還是姓赫連的,始終還有赫連氏的宗廟牌位。先皇膝下已再無男兒,無論如何,新皇還有血脈。”趙海越說越激動,忍不住手指戳著赫連漪,卻又說不下去。稍稍平複後,又指著她道:“我隻告訴你,你賣出去的城池我趙氏兄弟終有一日會重新奪回來,隻是日後別讓我再遇到你,倘他日我再有聽說此事,我趙海絕不再因你是女流而饒過你。”
    說罷,趙海憤然離去。
    赫連漪望著趙海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沈留香見她這副樣子,趕緊上前擁著她。杜紹桀道:“趕緊走吧。”
    幾人走出了轅門,杜紹桀驅車載著兩人,又道:“如今夜已深,不如先回霽王那兒。”
    沈留香覺得這個主意可行,問赫連漪,卻見她始終不發一言,便隻得自己做主,“就這樣吧。”
    兩方的營地相隔不遠,幾人駕著車一路驅馳,不久便趕到。此時的蕭允晏正升帳排兵布陣,聽得有人來報賀先生來了,不由又是一陣愣怔。當下命人給她們找個安置處,直待各項事商議妥當,才來到赫連漪入住的營帳一探究竟。
    蕭允晏走到赫連漪的營帳,見她坐在那裏一聲不吭,麵色如死灰,眼神木然空洞。問沈留香究竟發生何事,沈留香便將趙海的話說了一遍,蕭允晏立時明白,道:“你先出去吧。”
    沈留香出去後,蕭允晏也不多話,坐到赫連漪身邊攬住她,“我知道你心裏委屈,難受就哭吧。”
    赫連漪一聽,所有的情緒再也繃不住,終於讓壓在心底的情緒傾巢而出。哭了好一陣,蕭允晏見她好了很多,又笑著責罵她:“還是沒聽話,擅做主張,以後再也不要做這種傻事了。你放心,我能對付趙海。”
    赫連漪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在他懷裏,立馬離了他的懷抱,蕭允晏望著她,忽然正色道:“漪兒,今日你受的委屈過兩日我會讓趙海付出償還的代價。”
    赫連漪抬頭看他一臉正色的模樣,搖頭道:“我不恨他,不怨他,他說得都對。”她又苦笑一聲:“這才剛開始,將來我還會遇到更多的責難和非議,我隻能學著承受。”
    “我知道你心裏委屈,有苦難言。”蕭允晏站了起來,“你放心,隻要我們早日攻破煙陵,一切的非議都將不攻自破。”
    “嗯。”赫連漪望著他的眼睛,似乎趙海的話也早已煙消雲散。“好了,夜深了,先休息。不嫌這裏簡陋的話就留在這裏,我還想時時都能看得到你。”說著話,又輕輕撫慰了她,然後出門而去。
    ******
    次日,赫連漪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沈留香道:“公主昨夜睡得可真穩。”
    “是嗎?”
    “是啊,如果一直這樣就好了。”
    赫連漪看了看四周,她也不明白,為何這看著冰冷簡陋的鐵血軍營竟能讓自己如此舒心和安寧。草草梳洗後,到了蕭允晏的營帳,隻見他站在行軍沙盤前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赫連漪走到他身旁道:“殿下在想什麽?”
    蕭允晏望了望她,這才發現她進來了,赫連漪又看了看棋盤上插的旗子,大約明白了一些,又追問:“殿下是想伏兵堵截他嗎?”
    蕭允晏點了點頭,卻又指著沙盤上的一處道:“可惜,百密還有一疏。”
    赫連漪看了看沙盤上的布置,明白蕭允晏是要用極少的兵力將趙海堵得水泄不通,可還有一處缺口,卻再無兵力可用。
    赫連漪道:“不知殿下能否相信韓明正和杜紹桀?”
    “他們?”蕭允晏搖頭拒絕,“降將豈可用,若是臨陣倒戈,我又該如何收場。”
    赫連漪看出他的心思,道:“殿下,我勸降的這些城池的降將都能用。在他們心目中,他們追隨的是我,自己也並不是降將。”
    “可我擔心這些人緊要關頭靠不住。”
    “靠得住,他們或深或淺都跟赫連定邦有仇,尤其是韓明正,他的嶽父已經被赫連定邦所殺,他對赫連定邦可謂是恨之入骨,此人必然是可靠的。況且除了他,殿下如今也無人可用。不如就讓他帶兵抵擋一陣,殿下再另行安排回援。”
    蕭允晏想了想,總算妥協:“就這麽點兵力,哪夠回援。不過,讓他們去也行,可我必須親自領兵。”
    “不可,殿下傷勢未愈,怎能親上戰場。”赫連漪是絲毫不肯妥協的口氣。
    “京中那邊兩方僵持不下,所以這一仗我必須要贏。否則,你的苦心籌謀都將功虧一簣。”蕭允晏又走到一副與圖前麵,指著與圖道:“我打算好了,一旦我擁有屬於我自己的兵馬,我將直指煙陵。”說著,他又抓起赫連漪的手,聲音變得輕柔:“我隻想讓你早日得償所願。”
    赫連漪不敢看他誠摯的眼睛,隻點了點頭,“不,殿下要答應我千萬不可意氣行事。”
    “我答應你。”
    “那趙海,殿下打算怎麽對付。”
    “我會用我自己當誘餌,將他誘入長林穀,然後一舉將他擊潰。”
    “殿下方才還答應我不意氣行事的,怎麽轉眼就反悔了。”赫連漪嗔怪地望著他。
    蕭允晏賠笑道:“我沒有反悔,也並不是意氣行事,隻是如果不用我自己作誘餌,很難引誘出趙海。”
    “不行,殿下傷重還未愈。”
    “目前隻有這一個辦法,否則,錯失了這次機會,我們就會錯過很多。”
    “可是......”
    蕭允晏忽然在她麵頰上輕輕啄了一下,“沒有什麽可是的,我答應你我隻是將趙海引誘到長林穀而已。”
    “戰場瞬息萬變,又哪能由著自己一步步籌算而走。”
    “羅鴻羅鵠都跟著我呢。你要不放心,也可以讓杜紹桀看著我。”
    “好吧。”赫連漪終於鬆了口。
    “我還要親自給那些降軍練個陣法,走,你跟我一起去。”說著,蕭允晏拉著赫連漪往校場而去。
    ******
    戰馬嘶鳴聲中,不斷有士卒來報:“報——左翼軍中了他們的埋伏圈,需要支援。”
    “報——右翼軍已淪陷。”
    “報——我們的糧倉被蕭允晏親自帶人毀去了。”
    “報——我們連營起火了,請將軍暫避。”
    “什麽?”趙海一聽,大聲震怒。
    大帳裏的軍將勸趙海:“將軍,還是退避一下吧。”
    趙海跑到營帳外探看,見火勢衝天,暴怒道:“蕭允晏人在哪裏?”
    “回將軍,蕭允晏已經往回撤了。”
    “跟上他。”
    有人勸阻:“將軍,他們撤退速度很快,怕是跟不上。”
    趙海紅著眼下令:“牽我的馬來,本將要親自滅了這小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