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琴瑟難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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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漪擔憂焦慮了好幾日,如今總算聽到了讓她為之一振的好消息。
    赫連漪問:“陛下如今身在何處?”
    劉榮在外回:“皇後,陛下先回了景德宮,興許先回去洗漱了,要不老奴去迎迎?”
    沈留香道:“快去吧。”回頭又對赫連漪道:“皇後,要不奴婢先給皇後稍稍梳洗一下吧。”
    “嗯。”
    兩人一頓忙碌後,卻還是不見蕭允晏過來,沈留香見赫連漪原本一臉期盼漸漸又變得心神不定,便道:“皇後,奴婢也去迎一下。”
    赫連漪心神不寧地坐著沒有說話,沈留香自顧自地出去,走到殿門口,見劉榮眼巴巴地望著前方,輕聲道:“劉公公,要麽你去景德宮走一趟?”
    劉榮也早有此想法,當下便迫不及待地往景德宮而去,誰知才走到半路,便見蕭允晏身邊的太監孫福迎麵匆匆而來。
    “孫公公,你這是要往何處?”
    “正準備去找你呢,陛下已經歇下了。”
    “什麽,這怎麽成?大婚那夜陛下跟皇後都沒圓房呢,皇後這幾日牽掛陛下都快成疾了,陛下就算不過來留宿也該過來跟皇後說會話,或者讓你帶個話啊。”
    “誰說不是呢,可我一提,陛下就冷了臉——呃,也興許陛下隻是累了,說不定明日就能上皇後那兒去了。”
    “陛下有沒有說,他究竟去了哪兒?”
    “不知道呢,回來隻字不提。”
    劉榮連連歎息,也隻得回去如實交代。
    赫連漪聽罷,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隻一夜數著更漏聲,眼巴巴地等著天亮......
    次日,蕭允晏一早就到了禦書房辦公,剛到辰時,孫福便來報:“陛下,皇後求見。”
    蕭允晏正握著筆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筆尖的墨汁暈染了整張紙,眼底眸色卻冷如冰,隻淡淡地道:“朕還有些奏折要批,讓皇後先回去吧。”
    孫福一時呆住,他明知這幾日都是皇後在處理朝政,也將政務處理得極為妥帖,眼前並沒有多少事。
    “陛下,皇後是擔心陛下累著,給陛下送了早膳過來。”
    “朕已經用過了,不必勞煩皇後了,讓她回去吧。”
    孫福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但也別無他法,隻得出去回拒皇後,“皇後,陛下說已用過早膳了,還有許多政務要理,皇後先回吧。”
    他有多少政務要理,赫連漪自是最清楚不過。赫連漪不曾想到自己在蕭允晏麵前竟然還會吃閉門羹,即便當初在洮渚城,她也能輕輕鬆鬆就再次拿下他。他是怎麽了?赫連漪道:“孫福,本宮就在這裏等著,等陛下辦完公務了,本宮再進去。”
    孫福見狀,又回去稟報蕭允晏。蕭允晏無奈,隻得道:“那讓皇後進來吧。”
    赫連漪進來,跪地拜見蕭允晏:“臣妾見過陛下。”
    “平身吧。”蕭允晏眼睛依然還是盯著桌上的折子,不曾看一眼赫連漪。
    “陛下這幾日去哪裏了?臣妾很是擔心。”
    “朕隻是一時興起想去查探民情,勞皇後掛心了。”
    赫連漪聽著他言語裏的隨意應付、冷淡、客氣以及疏離,滿腹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蕭允晏不聲不響離去,她苦苦憂心了那麽多日,從大婚之夜便獨守空房,心裏委屈無人傾吐,如今回來又是對她這樣冷淡,甚至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來前,她給蕭允晏找了好多昨夜沒去自己寢宮的理由,一再說服自己他隻是累了,或是夜已深不想叨擾自己。早晨,她滿懷期許地過來,就在進來的時候,她還給他找了諸多理由。可如今看這情況,她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陛下,齊越死了,死得很離奇。臣妾想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那晚,齊越帶著我六哥進宮來了,僅此而已。”
    “齊越怎麽會認識翊王?”
    蕭允晏忽然被她的話觸動了似的,終於抬起了頭,目光直直地盯著赫連漪,“想認識自然就能認識。”
    赫連漪一聽這話,覺得別有深意,似有所指。當兩人目光碰觸時,赫連漪隻覺得蕭允晏目光像一把利劍直刺向自己心髒,刺得她血流成河,渾身是傷。動了動唇,想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又忽然停住。
    “皇後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沒有了。”赫連漪說著從身後的侍女手中取出一份謄抄本,“陛下,這是近日來重要的奏本,陛下不在,臣妾隻能代為處理了。臣妾讓他們謄抄了一份,留待陛下回來後查看臣妾處置是否妥當。”
    蕭允晏悠悠地道:“皇後向來七竅玲瓏、機關算盡,定是萬分妥當的。”赫連漪一時愣怔了,她竟是聽不出蕭允晏這話究竟是誇自己還是在嘲諷自己。
    赫連漪心思百轉的時候,蕭允晏的聲音又響起:“朕不在這幾日,辛苦皇後了。如今朕回來了,皇後回去好好休息吧。”他的口氣聽在赫連漪耳裏,看在赫連漪眼裏如同隆冬的飛雪一般地冰冷,她忽然覺得眼前人讓她很是陌生。哪怕他們曾經分開將近兩年的時間再見,她都沒有生出那樣的想法。哪怕初見時他百般戲謔自己,將她關在冰冷的鐵牢裏,她也覺得自己能夠掌握他。而現在,她看著他,竟生出從來不識眼前這個人的想法。
    “臣妾告辭。”赫連漪也用冰冷的口氣還擊著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轉身離去時,蕭允晏卻追隨著她的背影,眼睛裏閃現過一瞬間的癡意和落寞。直到再也看不到赫連漪,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赫連漪落寞地離去後,孫福進來,“陛下,幾位楊大人求見。”
    “請進來。”
    不久,幾人近來,楊正午直接了當地問:“陛下這幾日究竟做什麽去了?翊王來跟陛下究竟說了些什麽?”
    蕭允晏依然含糊其辭地告知不過是四處巡視,體察民情。翊王也不過是前來祝賀。
    楊正午自然知道他不過是托詞,但他明白蕭允晏顯然是不會跟他說的,而如今自己這個外甥已是一國之君,君臣綱常讓他明白不可過於咄咄逼人,隻得就勢下坡。
    終於處理完了所有的政務,已是快到晚膳時間,孫福淺聲細氣地問:“陛下的晚膳老奴要不要通知皇後讓她準備準備?”
    “不用了,朕還要看會書,晚膳送到這裏來吧。”
    孫福笑了笑道:“是,那就今晚再去皇後那兒吧。”
    蕭允晏忽然冷冷地掃了孫福一眼,忽然想起崔和,問:“孫福,崔嬪住哪個宮?”
    “回陛下,皇後安排了其華宮給崔嬪住著呢。”
    “那用完晚膳就擺駕其華宮吧。”
    孫福的心涼了半截,知道自己方才已經觸怒了逆鱗,如若再不知死活地去勸說,隻會更適得其反。縱使心裏百般叫苦,孫福的臉上卻還掛著笑意,隻道了聲:“是。”
    ******
    自從梁帝過世的消息傳來,崔和就再也沒見過蕭允晏了。帝後大婚次日,崔和去拜見赫連漪,她便徹底明白自己為何既入不了蕭允晏的眼,更入不了他心的原因所在。她本已做好了自己從此獨居淒冷後宮的打算,卻沒想到景德宮的小黃門竟然來通知今晚蕭允晏會宿在其華宮。
    入夜,蕭允晏終於踏入了其華宮。
    “臣妾見過陛下。”
    “平身。朕這一路走來,你這其華宮倒是挺清幽雅致的。”
    “是啊,多謝皇後給臣妾這麽好的居處。”
    蕭允晏刻意避開話頭:“朕先沐個浴。”
    “已經準備好了,陛下隨臣妾來吧。”
    蕭允晏跟著崔和來到浴室,崔和在旁服侍。她看著泡在浴桶裏的蕭允晏仰著頭,閉著雙眼閉著唇,似乎已是沉沉睡去,又似乎在想著什麽事。他的眉頭依然緊鎖著,一如她最初見到他的那個晚上,他的滿腔心事都藏在心裏的最深處,雖然目前,她是整個後宮,唯一跟他有肌膚之親的女人,但他心裏的那條路,離她實在太遠,她不敢有半分的奢望。
    “陛下。”崔和忍不住想替他舒展開眉頭,可是他聚攏的眉心卻似乎永遠都舒展不開。
    “陛下,水涼了,泡的時間也久了,也該起來了。”
    “哦,好。”蕭允晏終於睜開眼睛。
    ******
    赫連漪悠悠地醒來,見天已是大亮,問侯在一旁的幾名婢女:“什麽時辰了?”
    “回皇後,已是辰時末刻了。”
    “這麽晚了?崔嬪是否已經在外候著了?”
    “是的,等在外麵呢。”
    “那給本宮梳洗吧。”
    正在梳洗打扮,沈留香進來,見兩名婢女正努力遮掩赫連漪眼下的烏青,遮蓋了很久,總算令赫連漪滿意了些,這才出去。
    “臣妾見過皇後,願皇後金安。”
    “平身。”赫連漪坐了下來,劉榮端來飯食,道:“皇後最近幾日胃口不大好,老奴特意讓禦膳房準備了清淡些的。這粥既清淡又能助眠,皇後且嚐嚐。”
    沈留香將小碗遞給崔和,崔和將粥盛了一些放入小碗,遞到赫連漪跟前道:“皇後請用。”
    赫連漪吃了幾口,問道:“崔嬪,其華宮住得可還舒心?”
    “謝皇後掛心,其華宮特別好呢,連陛下都誇其華宮特別清幽雅致呢。”
    “陛下?陛下什麽時候去的其華宮?”
    崔和一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她見赫連漪原本還算安然的臉色在頃刻間變得陰沉,又見她眼下一片烏青,心裏明白她昨夜必定等了蕭允晏一夜的。隻支支吾吾地道:“昨夜。”
    赫連漪看著手中的小粥,頓時覺得無味,放了下來。過了一會,實在覺得食不下咽,道:“本宮吃飽了,都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