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別抱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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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過去一月,這段時日,赫連漪為打發時光,讓幾個小侄女在自己宮裏居住,自己給她們教導學業。這日,景德宮的孫福來報:“皇後,這幾日西康王和烏溜氏王分別遣使前來向我大夏朝貢,陛下今晚設宴款待他們,陛下命老奴來傳話,他們在酉時到來,請皇後申時末前往隆慶宮。”
“知道了。”
孫福一走,沈留香高興地道:“皇後,奴婢前幾天剛挑了一個梳頭的侍女,今日就讓她給皇後梳頭吧。”
赫連漪知道沈留香的心意,可他們的問題是這個原因所在嗎?是僅僅梳個妝打個扮就能化解的嗎?赫連漪直到如今都沒明白自己和蕭允晏之間究竟出了什麽問題,可心底的驕傲讓她不願對他低聲下氣。
沈留香一番忙碌,終於替赫連漪選了最滿意的一套冠服,臨出門前,沈留香故意支開旁人,婉轉地勸說:“皇後,你跟陛下之間必是有什麽誤會了,不如皇後問一問,到底什麽事,奴婢覺得這結解開了就好。”
赫連漪麵對蕭允晏日複一日的冷淡和不聞不問,此時已是心灰:“算了,玄師說他能助我複國,不出三年的時間,果真就複國了。玄師說他是我的劫,如今我們這樣的情況。玄師都說對了,我認了。”
“皇後,你可不能認,你認了還怎麽能有小皇子?你跟陛下之間總得有一個先低頭,皇後想想陛下給皇後的聘禮,還有什麽理由跟他計較那麽多。”沈留香知道,普天之下能在赫連漪麵前這樣說話的也隻有自己了,今日這番話她就算觸怒了赫連漪,她也不得不說。所幸,赫連漪隻是緩緩地往外而去,沈留香見勢,知道她把自己的話聽進了心裏,高興地跟了上去。
宴席早早地準備好了,鼓樂歌舞一應俱全。赫連漪進來的時候,蕭允晏已經等在隆慶宮了。赫連漪盛裝款款而入,她所經之處,似乎所有的光都向她聚攏而來。她竭盡全力地讓自己保持著笑意,麵向蕭允晏:“臣妾拜見陛下。”
兩人已有好些時日未見,蕭允晏見到赫連漪的時候,心裏雖莫名悸動,但也竭力地掩飾著,隻淡淡應聲:“皇後請起。”
赫連漪入了席,坐在他的身側。不久,兩地的使臣聯袂而來。西康王近來被蕭允晏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而烏溜氏王本就是蕭允晏的籠中之鳥,隻不過求著能苟延殘喘而已。這次蕭允晏登基,兩方都是想盡辦法地賣力討好他,除了珠寶玉器,兩地還各自挑選了兩名絕色,進獻給他。
不久,四名女子進來,分別為帝後獻舞。朝臣們看著那四名女子,雖說都是絕色,但有赫連漪在場,這四人皆被襯得失了光茫,卻偏偏蕭允晏一副來者不拒的樣子,看起來是很樂意將這四名女子收納於宮中。
赫連漪記著沈留香的勸告,破天荒地向蕭允晏敬了一杯酒,蕭允晏舉起杯子衝她笑了笑,喝罷酒蕭允晏問:“皇後覺得這幾名女子如何?”
此時,那兩名西康女子中的其中一人,剛巧回轉過身向蕭允晏一笑,赫連漪便道:“不錯,回眸一笑百媚生。”
蕭允晏立馬接口:“可惜,能使六宮粉黛無顏色的除了皇後也沒別人。”
赫連漪笑了笑,“是嗎?臣妾怎麽覺得陛下看得也是饒有興致。”話一出口,赫連漪又覺得不妥,生怕蕭允晏覺得她是妒婦,正想對他說些溫言軟語,卻聽蕭允晏已搶先自己開口:“當然,朕又不是我那油鹽不進的六哥,美色當前,絲毫不為所動。”
赫連漪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一時不解:“陛下說這話什麽意思?”
“皇後真的不明白嗎?”
“臣妾不明白,陛下有什麽話,何妨直說。”
“奇怪了,皇後向來冰雪聰明,記性也該不錯的。”
“陛下請恕臣妾愚笨,臣妾實在不明。”
赫連漪說完話時,正巧一曲舞畢,一時殿內噤若寒蟬,蕭允晏也便沒有說話。烏溜氏使者起身道:“陛下,這兩位女子是我王精心挑選獻給陛下的,望陛下能喜歡。”
蕭允晏點了點頭,指著四人中最為美豔的女子問:“跳得不錯,你叫什麽?”
“回陛下,妾身姓柳,名依依。”
“依依?”蕭允晏忽然眼睛亮了起來,“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名字是好名字,隻不過犯了皇後的諱,晚一點朕親賜個名字給你。”
“謝陛下隆恩。”柳依依聽明白了蕭允晏的意思,頓時笑得麵若桃花。
蕭允晏側頭對赫連漪道:“那,煩請皇後給她們安排名份。”
“是。”赫連漪麵色蒼白,起了身來,“陛下,臣妾喝了些酒,支立不住了。她們的宮殿臣妾會讓劉公公安排,臣妾先告辭了。”說著,赫連漪也不等蕭允晏回話,隻草草行了個禮,便徑自離去了。
眾臣見帝後二人方才還言笑晏晏,轉瞬卻橫眉冷對,一時眾臣心頭猶如懸著一把把風刀霜劍,誰也不敢說話。蕭允晏看著赫連漪離去的背影,對眾臣道:“今日也晚了,大家散了吧。”說著,也走了出去。
“臣等恭送吾皇。”
眾臣皆紛紛散去,唯有洛子宸卻愣怔在那裏,一直不肯走。楊鶴近來跟他過從甚密,知道他在想什麽,要將他拉走:“洛大人,走吧。”
洛子宸眼見著赫連漪被如此冷待,早就想質問蕭允晏了,但奈何呂仲簡一直阻撓著他。然而洛子宸此時已是難滅心頭怒火,氣憤地一甩袖子,衝著楊鶴一頓發泄,“當初說什麽跟陛下是兩情相悅,哪知如今是這樣的結果?”
楊鶴知道他心裏痛苦,一個勁拉著他往外走,“先出宮再說。”
洛子宸任楊鶴拉扯著走,到了宮外,楊鶴終於婉言相勸:“陛下哪能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的,這分明隻是為了氣皇後嘛。”
洛子宸更是來氣,衝楊鶴發火,“皇後受了那麽多苦,為什麽還要氣皇後?”
楊鶴也不知怎麽回答,隻自顧自地勸著洛子宸:“此事誰都能說,唯獨你一字都不可提及。”
洛子宸心裏憤憤不平,今日已經實在忍無可忍,他多次想找蕭允晏問個清楚為何會冷落赫連漪,卻又自知身份尷尬,生怕給赫連漪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隻得一再地忍氣吞聲。
“到底是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當初那樣對她,如今又這麽冷待她?”
“你別急,我估計我外公也忍不了了,他終究會一問究竟的,或許也會勸陛下。”
雖是當著楊鶴的麵,洛子宸也實話實說:“楊老大人向來不滿皇後,他該是——巴不得皇後沒有子嗣吧?”
“我祖父並沒有不滿皇後,當初隻是不滿陛下將來用赫連姓氏承襲帝位的決定。可是眼下,我祖父覺得隻要陛下跟皇後僵持一日,兩方朝臣的心就無法聚攏,這於國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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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方才是漆黑一片,一番歡愉過後,燭火又再亮起,柳依依將自己的臉埋入蕭允晏的懷裏,嗔笑著問:“陛下明明給臣妾另取了名字?怎麽方才又叫臣妾依兒了?”
“以後在這裏就叫你依兒好了。”蕭允晏說著話,不動聲色地推開她,撩開床幔,隻見外麵站著一排宮女,蕭允晏朝一名手裏端著一碗湯水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將湯碗遞到柳依依麵前道:“柳美人請用。”
“這是什麽?”柳依依望向蕭允晏。
“勞累了,給你補身子用的,喝了吧。”
柳依依嬌羞地“哎呀”一聲,真信了蕭允晏的話,順勢又倚靠到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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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蕭允晏剛上完早朝,在看一些奏本,楊鶴就來到禦書房,“見過陛下。”
“平身。楊鶴,最近公務都辦得不錯。”
楊鶴笑嘻嘻地道:“臣先前雖沒當過官,但也跟著長君他們給殿下們辦過不少事,如今做這些自然也不在話下。”
蕭允晏臉色忽然凝重,腦子裏不斷閃爍過他在大梁時的點點滴滴,“當初,你和長君、淩雲、弘策他們跟在我和太子、翊王的身邊時,都還乳臭未幹,如今連你也開始踏上仕途了。”
“當初兩位殿下喜歡捉弄我們幾個小毛孩子,我們一被欺負,就向太子告狀,太子就會懲罰兩位殿下。如今想想,那些日子真好。現在卻是分的分,散的散。”
聽著楊鶴的話,蕭允晏曾經在大梁時的少年意氣此時也早已蕩然無存,一時也萬般感慨,又問:“淩雲跟弘策他們近況如何?”
“當時許、楊兩家分裂,虞家看好翊王殿下,顏家看好陛下,也分了兩撥。虞家如今已經投奔翊王殿下了,顏家被貶往宋州,如今還在宋州呢。”
“你派些人前往宋州去尋他們,將他們接來吧。”
“是。”
楊鶴又道:“說起這事,眼下倒正好也有一件想跟陛下說。”
“什麽事?”
“先前陛下登基時大赦天下,皇後將大夏的一些被貶謫的舊臣都召回來,如今那些臣子們陸陸續續都已回來了。”
“此事怎麽由你來跟朕提,呂相和皇後怎麽都不說一聲。”
“陛下都不去看皇後,昨夜又鬧得不歡而散,要皇後怎麽說?”
蕭允晏見楊鶴說得那麽直白,臉色微微一變,倒也覺得自己昨夜過分,並沒有發怒。
“至於呂相,他不提自然也有他的顧慮。”
蕭允晏當然明白楊鶴的意思,如今這朝廷還是分成兩撥,一撥是大梁舊臣,一撥是皇後舊部。而自己跟赫連漪關係緊張,所以兩撥朝臣幾乎是各自為陣。“那就讓洛大人明日安排他們來見朕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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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的甘露宮裏,崔和帶領四位新添的妃子早早地就來拜見,柳依依已承了寵,此時更見嬌豔欲滴,春風滿麵。赫連漪昨夜一宿無眠,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眾妃子們等了足足約有一個時辰才等到她來。
“臣妾拜見皇後。”
“免禮。”赫連漪神色還是有些倦怠,但看到柳依依一臉得意的樣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跟隨柳依依進宮的一個老嬤嬤端著一個托盤,揭開蓋著的紅布,神神秘秘地恭請皇後相看,赫連漪一看,竟是一塊染著血漬的白帕,一時不解地問:“這是什麽?”
那老嬤嬤見她居然問這,心裏甚是奇怪,笑道:“皇後,這是柳美人昨夜的落紅帕。”
赫連漪這才想起自己大婚前一夜老宮人有教過這事,一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很是好看,幸好她身後的劉榮早有準備,命人拿上賞賜,對柳依依道:“柳美人,這是皇後賞賜於你的。望你日後更加盡心竭力服侍陛下。”
柳依依滿麵含羞地叩謝:“多謝皇後恩賜,臣妾日後定當盡心竭力。”
赫連漪還是覺得頭重難支,便道:“好了,本宮今日特別倦,你們都回去吧。”說著,她便站起身,又回了內室。
“恭送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