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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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鸞鈴聲打破寧靜,驚起枝上鳥兒亂飛,塵土飛揚間,一匹高頭大馬疾馳而來,馬鞍上端坐一紅臉大漢,青色紗羅軟巾包裹,革帶緊束斜掛橫刀,藏藍色圓領缺胯袍,腳穿黑色長靿靴,不斷揮舞著馬鞭,鼻窪鬢角熱汗淋淋卻顧不上擦拭。
    馬兒嘶鳴,鸞鈴響徹,一溜煙來到慶安府西邊的廣武門,大漢手舉腰牌,門衛兵卒撤卡讓行,街頭百姓慌忙避讓。
    在一座氣派的府衙門口,大漢勒住馬抬眼望去,府衙大門上懸掛“巡檢司”的鎏金匾額,左右兩側各有四名全副武裝、斜掛橫刀的兵卒站崗,隱隱透出威嚴肅殺之氣。
    大漢穩穩了心神,翻身下馬,將馬韁繩係到拴馬樁上,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汗水,衝門衛兵卒一抱拳:“青岡縣總捕頭海傲天,有緊急公務要稟報。”
    兵卒眼前一亮,恭恭敬敬抱拳回禮:“海捕頭!指揮使大人正在大堂之上。”
    “多謝!”
    海傲天疾步走進巡檢司,轉過影壁,撣塵擦汗來到大堂之上,躬身施禮:“青岡縣總捕頭海傲天拜見指揮使大人。”
    南宮羽放下手中的瓷瓶,沉聲道:“海捕頭,風塵仆仆,有何要事?”
    海傲天調勻氣息道:“大人,五日申時,弑煉殺手文龍現身青岡,殺害本縣富商趙義全家老少一十三口,另有巡防衙兵卒五人慘死在他的劍下。”
    說完,從懷中掏出文龍打出的匕首,輕輕放在南宮羽麵前的桌案上。
    宦海沉浮早已將年輕的南宮羽,磨煉的喜怒不溢於言表,可當他看到匕首柄處刻著“靈劍”二字時,腦海中閃過麒麟山之戰的畫麵,目光深處燃起了熊熊烈火。
    海傲天見狀,慌忙抱拳躬身:“是卑職無能。事發後,卑職建議知縣王大人下令四門設卡,嚴禁任何人出城,並派捕快全城搜捕,未發現其蹤跡。
    弑煉現身茲事體大,至今尚未尋得片點線索,王大人急派我到巡檢司上報此事,請指揮使大人派得力幹將協助查明此事。”
    南宮羽眼中流露出些許失望,思緒回到命案本身,是誰雇傭了這些冷血的殺手?弑煉接二連三的犯案到底有何目的?
    南宮羽拿起匕首,看著“靈劍”二字,喃喃自語道:“起風了。”隨即,他放下手中的匕首:“你先返回青岡,我派人隨後就到。”
    “是!大人。”
    海傲天剛走,門外又傳來一聲洪亮的奏報之聲。
    一位巡防衙兵卒的跑進廳堂,顧不得調勻氣息,抱拳施禮道:“指揮使大人,楊統製請您到巡防衙有要事相商。”
    到巡防衙談事必然是公事,南宮羽起身道:“轉告楊統製,我隨後就到。”
    兵卒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
    南宮羽能逃出王崇的魔手,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楊瑜,要不是他暗中幫忙,南宮羽早已被定為死罪,打入天牢。
    巡防衙門前楊瑜見南宮羽下馬後,抱拳拱手,臉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恭喜指揮使大人官複原職。”
    南宮羽抱拳還禮:“楊大人,本官銘記於心。”
    “大人說的哪裏話,裏麵請!”
    楊瑜並未將南宮羽引到巡防衙大堂,而是轉過大堂來到內宅。
    南宮羽心中一動,內宅亦為內堂,楊瑜在此居住、讀書、辦公,有些涉及機密的公務才會在此商議、辦理。
    房間中已擺好酒席,酒桌前已經端坐一中年男人,看麵相應該是金國人。
    中年男人立刻起身笑臉相迎,躬身施禮用純熟的漢話道:“氣宇軒昂、威風凜凜,這位想必就是巡檢司大名鼎鼎的南宮大人。”
    南宮羽眉毛一挑,扭頭看向楊瑜。
    “看我都忘了介紹。”楊瑜笑嗬嗬用手一指中年男人:“這位是金國商人卓陀尹,與我也算是舊相識,他對大人仰慕已久,隻可惜無緣相見。”
    卓陀尹趕忙躬身施禮:“在下冒昧,央求楊大人做東,隻為結識指揮使大人。”
    商人找有緝私之責的巡檢司指揮使,根本不用細想,南宮羽就知道他要幹什麽。
    換做往日,南宮羽必定拂袖而去,但今天不行,不管多討厭卓陀尹,楊瑜的麵子必須得給,這就是官場,這就是人情世故。
    見卓陀尹還在那裏撅著,南宮羽沉聲道:“不必客氣。”
    楊瑜是何等老練,趕忙拉著南宮羽的胳膊,把他讓到主位:“這裏是內宅,咱們丟掉官場上的那些繁文縟節,老哥我比你大,舔臉喊你一聲老弟,來!入座。”
    南宮羽撩衣坐到客位,微微一笑:“你都喊我老弟了,我怎好喧賓奪主。”
    卓陀尹端起酒杯道:“能與二位大人同桌飲酒,真是三生有幸。”
    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楊瑜見南宮羽並未舉杯,立刻打起圓場:“南宮老弟,這酒席是卓兄備下的,請鳳鳴樓的廚子到巡防衙現場做的,哥哥我是借花獻佛,先幹為敬。”
    聽話聽音,南宮羽豈能聽不出楊瑜話中的深意,心道:這金國商人有點道行,鳳鳴樓屬於官辦酒樓,各衙門接待外國使團大多安排於此,有錢未必能吃到這裏的酒菜。
    南宮羽端起酒杯猶豫再三,如果不喝就是不給楊瑜麵子,隻好一飲而盡。
    楊瑜見狀,大喜:“南宮老弟果然是爽快人,卓兄還有什麽好擔心的,有啥想說的話,就不要掖著藏著了。”
    卓陀尹卻擺擺手:“楊大人,今日隻談風月。”
    楊瑜愣了一下,偷眼看了看麵沉似水的南宮羽,恍然道:“對對對!隻談風花雪月,美人多嬌。”
    南宮羽冷哼一聲:“本官剛剛複職,公務繁雜,既然沒有公事相商,恕不奉陪。”
    “等等!”
    已經起身的南宮羽臉一沉,雙目如電看向卓陀尹:“你還有事?”
    卓陀尹“嘿嘿!”一笑,挽起袖子,把南宮羽麵前的酒杯倒滿:“大人,請!”
    南宮羽盯著卓陀尹的手腕,雙眼閃過一絲殺機,就在右手距離腰間懸掛的寶劍劍柄僅三寸時,突然改變方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要什麽?”
    卓陀尹嘴角微微上揚,一臉得意道:“三日後,我的馬隊要進慶安府,請大人行個方便。”
    南宮羽轉頭看了看一臉迷茫的楊瑜,目光再次轉向卓陀尹,冷言道:“我從來不和商人談條件。”
    卓陀尹有意無意地晃了晃手腕,一臉自信道:“大人有三天的考慮時間,我想您能改了這個陋習。”
    南宮羽邁步走到門口,轉身冷聲道:“習慣已成自然,改變不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她平安,你無事,如果她少了一根毫毛,我保證你不會活著走出慶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