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狂獸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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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雅與特蕾莎緊握的雙手,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那光芒不再單純是聖潔或妖異,而是兩者彼此纏繞、交融,在衝突與共鳴中孕育出一種全新的力量。
它化作一道直衝天際的光柱,撕裂厚重的雪幕,震蕩出無形的波紋,短暫地驅散了周圍凝固的寒意與死寂。
鏡像“克蕾雅”與“特蕾莎”身形一滯,胸膛內的符文驟然劇烈跳動,光影閃爍不止,仿佛在試圖解析這股前所未見、超越既定規則的力量。
但這力量之中所包含的,不隻是妖力或聖光,更是她們血脈、意誌、情感的徹底交融——是名為“羈絆”的奇跡。
“我們是……一體!”克蕾雅低吼,聲音嘶啞卻充滿決絕。
她高舉大劍,那曾無比沉重的劍,此刻卻如羽翼般輕盈,劍身被聖光與妖力纏繞,泛起熾白的輝芒。
她一躍而起,帶著那融合之力劈斬而出!
特蕾莎同一時間出擊,銀翼震顫,身影劃出一道神聖流光,長劍劃破冰風,每一劍都仿佛蘊含生命的祈願。
劍光交匯之處,冰雪紛飛破碎,焦黑的大地在崩裂聲中裸露,仿佛大地本身都在響應這份雙魂合鳴的戰意。
兩具鏡像傀儡在這合力一擊下被震飛,胸前浮現出細微的裂痕,表層的結構光紋不穩,湧動著錯亂的信息流。
它們失去了片刻的壓製力,而這一瞬的喘息,便是克蕾雅與特蕾莎用生命搏來的希望。
但這份希望仍然太過脆弱。
在另一側,戰局已近崩潰邊緣。
珍踉蹌著從冰岩邊爬起,大劍早已不知何處,肩膀脫力地耷拉著,手腕因妖力反噬而劇烈顫抖。
符文光芒在她體表閃爍著瀕滅的光點,如殘火之燼。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般沉重,每一下都敲擊著生命的最後防線。
鏡像“珍”與鏡像“艾拉”正逼近而來,步步沉穩如處刑人,一左一右,將她逼入死角。
“你還真是……弱呢。”鏡像“艾拉”的聲音,帶著熟悉的軟語,卻像蛇信般滑膩陰毒。
她的身影驟然化作一道紫黑鞭影,帶著雷光猛抽而下!
“閉嘴!”珍低吼,聲音嘶啞沙啞,像一頭負傷的獸。
她幾乎是憑本能向旁翻滾,險險避開致命一擊,但那鞭影依舊擦過她的手臂,撕裂皮肉,熱血飛濺,如灼燒般在寒風中蜿蜒成鮮紅的痕跡。
劇痛讓她一度眼前發黑,但她強撐著站起,掃視四周。
米莉亞倒下,迪奈芙已無聲無息,克蕾雅與特蕾莎雖如流星劃破黑夜,卻隨時可能熄滅。
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哪怕隻是拖延一秒,也要給她們爭來轉機!
目光一轉,她看見了地上的斷刃,那是她曾引以為傲的武器——她的伴侶、她的利齒。
她跌跌撞撞地撲去,伸出顫抖的手,去夠那斷裂的刀鋒。
鏡像“珍”早已洞悉她的意圖,一劍刺出,寒光直指她伸出的手!
“呃啊!”珍痛叫,手背被鋒刃貫穿,鮮血宛如綻開的花,在雪地上盛開。
劇痛讓她幾乎癱倒,但她另一隻手仍死死攥住了短刃殘軀,指骨泛白,仿佛要將那象征著她尊嚴的利器融進血肉中。
“為什麽……還不放棄?”鏡像“珍”的聲音空洞低沉,卻帶著某種近乎真實的疲憊。
那聲音仿佛來自她內心深處最軟弱的回響,正將她的信念一絲絲剝落。
珍抬起頭,臉色蒼白,嘴角卻露出一絲猙獰的冷笑。
“因為我是……‘我’啊。”
在不遠處,艾拉的狀況同樣岌岌可危。
她的符文護壁已完全破碎,雷光如同風中殘燭,搖曳不定,幾乎熄滅。
她的身形踉蹌,雙手顫抖,試圖再次喚出藤蔓障壁,卻發現那熟悉的妖力宛如凍結的溪流,遲滯、遲緩,不再回應她的意誌。
而鏡像“傑斯”與鏡像“珍”的投影,正逼近她的身前,步步沉重,步步緊迫。
那具鏡像“傑斯”如同地獄之門走出的惡鬼,身周環繞著暗紅雷光,每一次前踏,都帶來如死神低語般的壓迫,讓人喘不過氣。
她竭力揮舞長鞭,卻早已疲憊不堪。
每一次揮出,仿佛都在從骨髓中抽取最後一絲力氣。
她的身體正在崩潰,肌肉撕裂的疼痛不斷衝擊著她的神經。
她開始聽不清四周的聲音。風雪仿佛被抽走,世界隻剩回響與殘影。
她的意識模糊了,眼前是破碎的敵影,而腦海中,卻浮現出那段已被埋藏多年的記憶——
陽光灑落的森林,她赤腳奔跑在草地上,枝葉在她身後輕顫,歡笑聲在林間回蕩。
那是她為數不多的自由時光,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妖魔。
屬於“她自己”。
如今,這片森林早已被戰火燒成焦土。
妖魔血脈在她體內翻騰著蘇醒,衝擊著她的意誌。
那是潛伏在血肉深處的野性與力量,狂暴而混沌,企圖擊潰她的理智,接管她的肉體。
但這一刻,她沒有退縮。
她沒有再像過去那樣害怕。
她靜靜站著,任由那股熾熱的妖力席卷全身。
她的瞳孔深處浮現出黑紫色的光芒,皮膚下的魔紋如藤蔓般綻放,卻不再是混亂的蔓延,而是一圈又一圈有序地擴散,仿佛她的意誌正在重新書寫這股力量的結構。
“不是它要覺醒——”
她輕聲說著,嘴角滲出鮮血,但目光無比清明。
“是我,選擇了它。”
她不再逃避。
妖魔血統並非她的詛咒,而是她的一部分,是她所擁有、所承認、所控製的真正力量!
她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讓那壓抑了太久的能量貫通全身。
雷光與魔紋在她體內交匯,炸出熾亮光芒。
那是一場融合的儀式,意誌與血統的統一。
“我是艾拉!”她低吼出聲,聲音如雷,直擊靈魂深處,“不是人類!不是妖魔!我是我自己!”
刹那間,一道巨大的妖魔虛影自她體內升騰而起!
不同於失控的妖化形態,那虛影如同她意誌的化身,帶著雷霆與藤蔓交織的紋路,形如猛獸,卻又神聖肅穆。
虛影低吼著盤旋在她身後,釋放出浩瀚的妖力威壓,震得雪地裂痕蔓延,風雪倒卷!
鏡像“傑斯”與鏡像“珍”驟然停步,它們胸膛內的核心靈紋劇烈跳動,似乎感應到了無法匹敵的力量,露出一絲罕見的遲疑。
艾拉站在風雪中,魔紋爬滿手臂,雙瞳紫光湛然,雷電沿著長鞭流轉咆哮,喚起曾沉睡的戰意。
她已不再是那個彷徨猶豫的混血少女,而是將命運攥於掌中的戰士。
“來吧……”她輕聲低語,鞭尾纏雷,化作一條盤旋的閃電蛇影。
鏡像“傑斯”的長槍穿破風雪,雷光交纏,仿佛死神的宣判,在轉瞬之間將艾拉的全身吞噬。
卻就在那生死一線之際——
“吼——!!!”
一聲震徹天地的咆哮自艾拉體內爆發,宛如沉睡已久的凶獸重現人世!
那不是絕望的悲鳴,不是失控的狂亂,而是一道凝聚意誌、壓碎命運的怒吼!
這聲音,震動了整片雪原,震退了風暴,也震撼了所有仍在戰鬥的人心!
艾拉的身體驟然繃緊,骨骼發出劇烈的響動,肌肉在短時間內迅速膨脹、收束,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承受重塑的劇痛。
不再是妖魔血脈掙脫牢籠——而是她主動打開了封印,迎麵擁抱了那道屬於自己的黑暗!
熾熱的妖力以雷鳴之勢噴薄而出,一頭猙獰的妖魔虛影在她背後騰起,黑色藤蔓狀魔紋沿她四肢蜿蜒,背脊之上浮現對稱而複雜的雷光印記,宛如古老封印解開的殘痕。
那虛影並非完全獨立存在,而是緊貼她的靈魂,如第二意識般與她同步呼吸、同步怒吼!
這不是她曾在戰術統領戰鬥中短暫爆發的那種“臨界妖化”,也不是被迫的半失控,而是清醒之下,以“人類意誌”徹底駕馭“妖魔本能”的融合之姿。
她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協約”,在狂暴與理性之間找到了唯一的橋梁!
——真正的“完全自控覺醒”。
她睜開眼,紫金雷光灼灼而生,那眼神中已無半點迷惘,隻有冷靜與決絕。
她站起身來,步伐沉穩,血液翻湧卻不再混亂。
她抬起長鞭,雷光沿著鞭身疾速滑動,化作一道旋轉的雷蛇盤繞四周。
鏡像“傑斯”試圖揮槍突刺,卻被突如其來的妖力反震半步。
那具“珍”的幻影也隨之停頓,眼中第一次浮現出仿佛“本能”般的猶疑。
艾拉低語:“我是艾拉,不是人類,不是妖魔……我是——選擇了所有可能的我。”
雷光炸裂,她瞬間出擊!
鞭影如雷蛇翻湧,瞬間貫穿鏡像“珍”的左臂,雷霆炸響,將其攔腰震裂!
她不等對方墜地,身形一旋,腳尖劃地而起,身後妖魔虛影同步躍起,以四爪之勢狠狠撲向鏡像“傑斯”!
“轟——!”
半空中響起一聲如山崩般的炸響,那不是單純的攻擊,而是一場自意誌到靈魂的壓製。
鏡像“傑斯”被連帶妖影生生壓入地麵,身上的雷光靈紋閃動紊亂,裂痕如蛛網般蔓延。
她的每一擊,都是精確、冷靜、殺意與掌控的集合,不再是那種靠血脈本能掙紮求生的蠻力,而是擁有戰術、節奏、主導權的戰士之姿!
這一刻的他,比對戰“戰術統領”時更加可怖——堪稱完美的覺醒者!
與此同時,另一端——
卡爾巴的狂暴也踏入了前所未有的極境。
他不再隻是怒火驅動下的野獸,不再是靠壓抑痛苦堅持戰鬥的肉盾,而是在狂怒中凝聚出了一種如戰神般的“自控戰狂”姿態!
他全身猩紅妖力沸騰,骨刃不再淩亂生長,而是精準覆蓋四肢與軀幹,形成一副完整的骨甲戰軀,尖刺有如刃,旋轉護身,背部長出的彎刃脊椎如同巨龍之骨在怒吼!
他的狂怒不再混沌,而是凝聚為意誌之刃!
“哈啊——哈啊啊!!!”
他不再嘶吼,而是有節奏地低吼,仿佛以戰吼指揮自己體內每一寸血肉、每一處傷口都繼續為殺戮服務!
鏡像“卡爾巴”撲擊而來,卻被他一記旋身斬直接轟飛,整具傀儡被當場撕裂!
卡爾巴順勢衝刺,背部骨翼張開,噴湧而出的妖氣化作實質狂風,將其餘兩具傀儡擊退!
此刻的他,是怒火淬煉過後,擁有戰場嗅覺與戰意掌控的戰狂王者!
他知道如何殺得更快,殺得更狠,殺得更久!
就算滿身鮮血,骨刺斷裂,體內破損,他依然能如同獵豹一樣控製節奏與呼吸。
他已將痛苦融入本能,將戰鬥化作本能!
“艾拉……”他低聲笑著,喉嚨溢血卻不退,“你也變強了啊。”
“那我們就一起來,結束這些怪胎吧——!”
兩股力量在戰場上遙遙對望。
一個,是身披雷霆與妖氣的混血戰士;
一個,是踏血裂地的骨刃狂戰。
風雪間,他們像兩團將死戰場撕裂的火炬,同時衝向鏡像之敵!
這是毀滅與掌控的結合,是覺醒與堅持的回應——
這是,真正的“極限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