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東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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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裏斯特的聲音在虛空中徹底消散,最後一縷黑焰融入那道古老的光芒,隨即沒入無盡的黑暗深處。
    傑斯目送著他消失,伸手想抓住什麽,卻隻握住一片虛無。
    他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胸口翻湧的悲痛與憤怒幾乎將他吞沒。
    他明白,厄裏斯特為此付出了什麽,也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麽——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曾將力量賜予極度渴望它的自己,如今徹底化為虛無,隻為給他們爭取一線生機。
    那份沉甸甸的托付,如山般壓在他肩頭。 然而,更緊迫的現實將他從悲痛中拉回。
    身下的黑色“織毯”開始劇烈波動,四周的光絲也變得狂亂,仿佛星河被攪動。
    一股強大的拉扯力從四麵八方傳來,仿佛要將眾人再次撕裂。
    這一切,傑斯心中猛地一驚——這是厄裏斯特留下的黑色能量!
    那股黑暗的力量是他最後的施展,承載著厄裏斯特的意誌,強行將他們從即將崩塌的戰場傳送到這片陌生的地方。
    特蕾莎、米莉亞等人身體裏的妖力已然枯竭,幾乎無法支撐。她們無力地注視著突如其來的變化。
    空間劇烈扭曲,耳邊響起刺耳的低鳴,帶著某種空間撕裂的尖嘯。
    視野中的光斑閃爍不定,最後爆發成一片耀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當光芒散去,劇烈的眩暈讓她們幾乎失去意識。
    等她們勉強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柔軟而潮濕的草地上。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和樹木特有的清新氣息,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灑下斑駁的光影。
    眾人艱難地坐起身,發現同伴們都還活著,盡管臉色蒼白,氣息虛弱,但依然沒有死去。
    艾拉恢複了人類形態,身上的魔紋隱去,眉頭緊蹙,似乎仍在與體內的妖魔本能進行鬥爭;卡爾巴的傷勢依舊嚴重,但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尚存一息;克蕾雅和特蕾莎的共鳴之光變得暗淡,但她們依偎在一起,彼此依靠的姿態透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安寧。
    “這裏是……”傑斯環顧四周,瞳孔猛地收縮。
    他們身處一片鬱鬱蔥蔥的山穀,四周是層巒疊嶂的山脈,林立的樹木鬱鬱蔥蔥,遠處隱約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這絕不是他們離開的冰雪戰場。
    那股黑色的力量——無疑是厄裏斯特的最後一擊——竟將他們傳送到了千裏之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溫和地帶。
    傑斯心情複雜,難以言喻。
    他們活下來了,這是唯一的慰藉。
    他扶住身旁的樹幹,艱難站起,每一步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劇痛。
    他必須盡快弄清楚這裏的一切,更重要的是,找到離開的路。
    傑斯強忍著劇痛,來到克蕾雅和特蕾莎身旁,他伸出顫抖的雙手,分別按在她們的額頭和胸口。
    體內的龍魂之力雖然枯竭,但那股與生俱來的同調能力卻在此時發揮了作用。
    一絲絲微弱的金色光芒從他指尖溢出,如同細密的電流,緩緩滲入她們疲憊的身體。
    妖氣同調,這是他血脈中獨有的天賦,能夠短暫地喚醒並穩定同伴體內紊亂的能量。
    “克蕾雅……特蕾莎……”他輕聲呼喚,聲音沙啞卻堅定,“撐住……”
    隨著龍魂之力的注入,克蕾雅和特蕾莎蒼白的臉上漸漸恢複了一絲血色,她們緊鎖的眉頭也稍稍舒展。
    雖然妖力並未完全恢複,但至少,那股瀕死的虛弱感被暫時壓製。
    接著,傑斯又轉向米莉亞和艾拉。米莉亞的身體因妖力反噬而顫抖,艾拉則在妖魔本能的衝擊下顯得異常虛弱。
    傑斯同樣將手按在她們身上,龍魂之力如涓涓細流,滋潤著她們幹涸的經脈。
    艾拉體內的妖魔本能得到了短暫的安撫,魔紋的光芒不再閃爍不定,米莉亞的顫抖也逐漸平息。
    “我們……活下來了。”米莉亞輕聲呢喃,眼中閃爍著劫後餘生的光芒。
    “傑斯……你……”克蕾雅感受著體內逐漸恢複的生機,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
    傑斯沒有回答,隻是勉強一笑。
    他知道,這種同調隻是杯水車薪,無法徹底恢複她們的力量,但至少,足以支撐她們行動。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傑斯環顧四周,山穀深處傳來陣陣鳥鳴,仿佛有未知的危險潛伏。他指了指山穀深處,那裏有一條隱約可見的小徑,“往東……墜星堡的方向。”
    眾人互相攙扶著站起身,雖然步履蹣跚,但眼中都燃起了新的希望。
    卡爾巴的傷勢最重,艾拉和米莉亞上前幫忙扶著他。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山穀的深處走去,每一步都帶著對未知和未來的堅定。
    山穀蜿蜒曲折,林木茂盛,仿佛沒有盡頭。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可能存在的野獸,辨認著方向,朝著記憶中東境墜星堡的方位艱難跋涉。
    饑餓和疲憊不斷侵蝕著他們的意誌,但彼此的扶持和對歸途的渴望,支撐著他們一步步前行。
    數日後,當他們終於從一處隱蔽的林間小徑走出時,熟悉的開闊地和遠方若隱若現的城牆輪廓映入眼簾。
    他們終於回到了東境,雖然仍是偏僻的區域,但至少,他們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是墜星堡的方向!”傑斯站在山頂。
    他們加快了速度,朝著東方疾馳而去。
    妖力雖然微弱,但足以支撐他們進行短距離的飛行和奔跑。
    就在一片被綠意覆蓋的丘陵地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維瑟莉婭!”米莉亞驚喜地喊道。
    維瑟莉婭正焦急地在林間搜尋著,她的虛無雙掌泛著微弱的黑紫色光芒,顯然一直在嚐試感知他們的存在。
    當她看到傑斯一行人狼狽卻鮮活地出現在眼前時,那向來平靜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你們……你們回來了!”米婭、辛西婭快步衝上前,眼中甚至泛起了淚光。
    在她身後,塔芭莎和海蓮等人也迅速趕來,眾人緊緊碰拳,劫後餘生的喜悅衝淡了所有的疲憊和傷痛。
    “傑斯,你成功了!”米婭激動地說道,辛西婭則緊緊握住了傑斯的手,眼中滿是姐姐般的關切。
    短暫的重逢後,維瑟莉婭帶來了好消息——墜星堡離此地也就幾日的時辰,而且這支山道沒有多少人知道,可以遠離星墜議會聯盟軍。
    在維瑟莉婭的帶領下,一行人終於看到了遠處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巨大堡壘輪廓——墜星堡。
    那高聳的城牆,閃爍著微光的符文,在綠意盎然的山巒間猶如一座不朽的豐碑,象征著希望與庇護。
    他們,終於回家了。
    然而,傑斯的心中卻依舊沉重。
    厄裏斯特的囑托,深淵的威脅,以及那些在戰鬥中倒下的同伴……一切都像烙印般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這趟東歸,並非終點,而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