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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州針葉林道第三附屬草原道有一股壓抑的氣息。
    參觀的同道們不敢大深呼吸，走路也小心翼翼。
    這裏有兩三個小州市草原道那麽大。還有許多奇怪的建築與教室，如專門的數據處理信息室，有針對各種競賽的實驗室操作環境，有巨大的天文台。大樓有明亮的落地窗，室外處處都像是花園一樣美麗。
    但這些嶄新建築，卻像是荒棄了一般，隻能看見許多園丁、清潔工，卻看不見幾個同道。
    偌大的道校空空蕩蕩，求道者卻少得詭異。
    但據陪同的教師所說，其實每個年級都有約一千名同道。但是因為各種原因，大家參觀的時候見不到她們。
    比如什麽什麽各州交流，長期派出去了一批洲際班的同道。
    比如什麽什麽競賽，又一批同道去某某針葉林道，找導師、學姐、學長培訓了。盡管本道校的實驗室與解道者很優秀，能夠提供培訓，但能提前在考場練習再好不過。
    比如什麽什麽電影，以及又是哪個大劇場有音樂會，又一批同道出遠門了。
    “你問出去幹嘛？哈哈哈哈……”
    陪同的本地雌精靈教師大笑，問出這個問題的同道有些局促。
    “當然不是看電影和欣賞音樂會了。”
    她搖頭，擦去笑出來的淚水。
    “這裏的求道者們都很優秀，而且家裏有眼光，從小開始培養她們……有些精靈，一百多歲就成了明星、音樂家。現在你知道她們是去幹嘛了吧？”
    “唉，成績不是全部啊，同道們。隻會應試，就算考上我們道校，也沒法和貴族一樣優秀的。”
    雌精靈昂首說教。據說這位是重點教師，年入半百，生活美滿。
    大多同道們唯唯諾諾，菌時雨道長也愁眉不展，此行的激勵效果似乎不如打擊效果。
    自卑與憧憬的情緒在參觀團裏蔓延，許多同道仿佛誤入上流舞會的肮髒報童，連邁步離開都擔驚受怕，生怕弄髒地毯，或是壞了上流精靈的心情。
    楚狐卻拍手稱奇。
    他隻覺得這一切有趣——稱讚貴族、洋洋得意的本地雌精靈教師，暗藏不敬之怒火的肥宅，遭到稱讚卻麵露譏諷的小貴族柳天衝……一切都很有趣。
    臨近午飯時刻，陪同參觀的雌精靈教師突然說道：
    “本道校學費很貴。”
    參觀團的同道們不解其意——我們基本都上不了這所道校，和我們說這些幹嘛？
    教師繼續說道：“餐費也是如此，所以很抱歉……”
    “不勞貴校費心。”菌時雨道長歎了口氣。
    從這所名字很長的附屬草原道離開後，大家在市區的一家異域連鎖美食店用餐。
    這家店是鄉鎮見不到的知名連鎖店，消費水準大概是介於平民與小資之間，食物有溢價，但也允許普通顧客不出血就能吃飽。
    也就是說，如果鄉下精靈能吃一回，就會開心地以為自己融入了大城市精靈的群體裏，身份仿佛高了一點。
    參觀團吃得很開心，先前的低落一掃而空。反正她們考不上那所附屬中學，想它幹嘛呢？不如以後每天都吃得起這家店為目標！
    費用全由菌時雨老師包了，每個精靈消費大概三十上下，總價差不多是一千。
    楚狐估計，這大概是菌時雨三分之一的月薪。
    ……
    鬆家草原道獨占一大片山林，位於城郊，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暈車的同道差不多把午飯都吐了出來。
    肉醬、水果、快樂水被大巴的震蕩打成漿糊，與胃酸混合後倒出，再和汗味夾雜在一起，令大巴原本的詭異味道又多上幾分層次感。
    難聞的味道蔓延開來，又催生了幾個嘔吐患者。
    楚狐在大巴後座，是少數能開窗通風的位置，也是嘔吐氣味難以危及的安全區。
    穀冽溪臉上蓋著草帽，靠著好友打瞌睡。楚狐含著圓環形薄荷糖，默默觀察窗外。
    通往城郊的車輛稀少，照理說道路也應該更破更小才是。然而，此處道路卻比城內更加寬闊，更加平整。想必是貴族們出資修建的。
    他依稀看見了目的地——就在遠處的山上。
    山頂似乎是被鏟平了，建了一些很明顯是教學樓的建築群。
    而山腰上零零散散坐落著風格各異的建築。有些像是小別墅，有些則是古典城堡，還有一些金屬風格的館所。
    據說，這一座山和附近的大片森林都是道校的，其他精靈不得在此開發破壞，這是道校專門培育的狩獵環境。
    下午一點多，小鎮村苔原道參觀團來到了今天的最後一站，鬆家草原道……的停車場。
    幾個侍衛畢恭畢敬地引導大巴停靠。
    “停車場”很大，裏麵不隻有諸多加長版豪車，還有十幾架直升機。
    唯一的大巴，在停車場顯得格格不入。
    有幾個雌精靈同道，她們原先會激動地喊出路上豪車品牌，此刻卻鴉雀無聲。
    楚狐下了大巴，隨便一瞟，就能看見十幾個侍衛。她們在大熱天還穿著厚實的儀仗服，一絲不苟地站崗，像是守衛著城堡。
    一個管家樣子的雌精靈檢查了菌時雨老師的參觀許可後，帶著參觀團進入道校大門。
    司機則被侍衛們留住了，另有安排。
    “謝謝啊，謝謝姐妹們，別別別，別鞠躬了，我就是個大巴司機。”墨鏡司機大姐擦了擦額頭的汗，對侍衛們很是客氣。
    但沒有侍衛回應她，哪怕是一個字，一個眼神。
    司機大姐不知道，是她們自恃身份故意冷漠，還是工作要求不能交流？
    大姐隻能和她們一起站著，直到侍衛長前來，引領她去往仆役區——專門供貴族的司機、仆從暫歇的一處大廈。她原先以為這是星級酒店呢。
    她臨時得到了一個“小”房間。她將在此等待小鎮村苔原道參觀團。
    “嘖嘖，‘小’房間……比我住一家六口的房子還大不少。”
    大姐洗了把臉，躺在幹淨柔軟的大床上，心情複雜。
    隔音效果很好，房間裏安靜地可怕，她有些難熬，於是小聲唱著幼時聽過的戲：
    “唉，同是一條河，你開船呀嘛我挑水啊~同是一片天，你沐光呀嘛我匍地啊~同是一個冬，你賞雪呀嘛我哆嗦啊~同是一個果，你參天呀嘛我入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