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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聽到了吧？”
    背著短弓與箭囊的高大精靈少女，輕撫麵前的神俊白鹿額頭。
    這頭白鹿皮毛如雪，長著短短的圓角，像是一頭小鹿，但它的身材卻比一般的成年鹿還要高大。
    它沒有韁繩，沒有鞍，腳下也沒有釘蹄鐵，但從它高傲的神色與整潔的毛發上，任何精靈都能看出來，這頭鹿不是野鹿。
    “咩！”白鹿像是聽得懂她的話，微微點頭。
    它的鳴叫聲短促飽滿，很有活力，雖然發音有點接近牛、羊叫聲，卻不似臃腫的肥羊拖著調子，也不像牛一般沉悶穩重。
    她係緊狼頭帽，翻身騎上白鹿：“走吧，今天的獵物有了。”
    “呐！”白鹿輕輕叫喚一聲，蹄子蹬地，瞬間飛躍小溪。
    不一會兒，獵手與白鹿就接近了獵物曾經呆過的地方。
    高大的喬木也許比獵手的父母還要年長，但它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獵物破壞了它的幾根粗大枝椏，然後抓著它的樹皮一路滑降。
    少女伸出健碩的手臂，用戴著露指手套的大手觸摸現場。
    “爪子有我的手指這麽寬，手掌卻比我的手小，奇怪。”
    “而且爪子一點也不鋒利，還有些許血跡，莫非是年邁受傷後，不得不離群……算了，別想什麽動物恩怨，專心點。”
    “應該是某種會爬樹的動物。”
    “根據五爪排列推斷，不是趾行動物，可以排除虎豹之類……會是熊嗎？”
    “地上有很多木屑，卻沒有殘留的毛發，這也很怪。”
    “也就是說……獵物很奇特。”
    她露出笑容，蹲下檢查另一處痕跡。
    那是一灘濕潤的地麵，還有些許水窪。
    “應該是尿，但是有一種香味。”
    獵手用手指沾了沾水，湊近鼻子嗅嗅。
    “我想起了我們以前獵殺麋鹿的日子。但麋鹿還是有一股不洗澡的怪味，遠比不上這個香……”
    “呐！”白鹿哼了哼氣，黑黑的鼻子上水汽十足。
    它顯然有不同的理解。
    少女從腰包裏掏出一把大草莓，遞到白鹿嘴邊，這才得到白鹿的原諒。
    “嗯，怎麽向你解釋呢。麋鹿的香味是雄鹿為了吸引異性散發的，那種麝（she）香對你們雌鹿來說，當然更有吸引力。可在我們精靈看來，隻是單純的一種香味。”
    “但是這個獵物的香味，則反了過來。對你來說，是一種單純的香味，但對我來說，還有點心潮澎湃的感覺。真是奇妙。”
    “呐！”白鹿嚼完水果後，眨了眨眼。
    它的長睫毛很漂亮。
    “嗯，你懂了就好。我知道你是愛幹淨的，我不是經常幫你洗澡刷毛的嘛，本來就不是說你。”
    “咩，咩。”
    “好好，我下次會注意的。”
    少女從滿是口袋的獵手外套上取下一根小試管，取了一點獵物的尿，留作樣本保存。
    “這一定是什麽珍奇異獸！我們一定要獵到它！”
    “咩！”白鹿的小耳朵撲棱撲棱地來回轉動。
    地麵上有很多樹葉、石頭，無法分辨獵物的腳印形狀，但隱約可以看出獵物的走向。
    但過了一會兒，地上就沒有腳印了。
    “獵物還會樹躍，難以追蹤……真厲害，和我們精靈一樣。還好我技高一籌，不然就被它跑了。”
    少女嗅了嗅試管裏的尿味，然後一撐鹿背，輕鬆上鹿。
    “走吧，獵物體重不大，沒有威脅，我們直接追。這個味道……在這邊！”
    精靈與白鹿一路追趕，三分鍾後找到了一條上山的公路。
    作為一個占地極廣的山頂貴族道校，鬆家草原道修建了四麵八方的路，宛若蛛網一般通向各處主幹道。
    這一條公路不大，位置偏僻，少女也沒來過幾次。
    公路的環境開闊，風比較大，按氣味追尋逐漸變得不靠譜，附近也沒有明顯的野獸足跡。
    “我們還是跟丟了嗎……”她有些沮喪，放下短弓。
    好在公路上有一個短裙的雄精靈，他也許見過獵物。
    少女有些臉紅，開口：“喂！停一下，停一下！”
    楚狐聞聲回頭，看見下坡處的林子冒出了一頭大型白鹿，上麵坐著一個高大威猛、戴著狼頭帽的雌精靈獵手，彎弓搭箭。
    楚狐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活該受罪，遇見的陌生雌精靈少有好蛋。這個騎著白鹿的猛士，多半也是離譜的貴族。看她一臉潮紅，手上還搭著弓，指不定要拿自己當獵物。她大喊一句“開始”，就要玩生死追獵遊戲……
    抱怨歸抱怨，楚狐可不會把鬆冠那受的氣發到別的陌生精靈身上。
    “什麽事？”楚狐按住被風吹動的裙擺，禮貌微笑。
    白鹿馱著少女緩緩走近。
    “你……”她本想問獵物的事，卻脫口而出，“你好漂亮啊……”
    說完，她的臉漲得通紅，耳朵尖也紅了。
    白鹿哼了兩聲，耳朵劈裏啪啦地前後晃動。
    楚狐幹笑：“哈哈，搭訕用得著弓箭嗎？”
    “哦，啊？啊！不是……我緊張的時候習慣搭弓……我坐這麽高說話不方便，我下來吧……我其實是來打獵的，原先想問你有沒有看見奇怪的獵物……那是我正在追的獵物，肯定是奇珍異獸……我沒有騙你，這是它的尿，還是香的，給你聞聞看……啊啊啊，你應該不想聞的，我這就拿開……”
    她語無倫次，話一股腦地往外倒，像是很少與其他精靈交流的樣子。
    楚狐原先還在打算，怎麽從這組搭檔手下逃脫、反殺。但小姑娘一開口說話，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慢慢說，慢慢來。先說那個獵物。它長什麽樣？”楚狐引導著她。
    少女有點沮喪，手無意識地梳理鹿毛：“我不知道，沒見過它。隻知道它不是趾行動物，很有可能是熊，或是什麽珍奇異獸，會爬樹，還會樹躍。”
    “你什麽時候開始追獵他的？”
    “嗯……幾分鍾前？我不確定。”
    白鹿一直被她梳理同一處皮毛，有些不舒服，叫喚了兩聲。
    “如果你遇見他，你要做些什麽？”
    “能抓住它的話，就活捉它，然後好生飼養照料。如果它跑得太快，那我就射殺它，看看它是什麽物種，是珍貴的異獸就做成標本，是普通的走獸就燉了吃……和你一起吃，可以嗎？”
    說到最後，少女扭過頭去，反複揪著白鹿的皮毛。
    白鹿忍無可忍，扭頭用短短的角輕輕拱她。
    少女下意識從腰包掏出幾顆大草莓喂鹿。
    白鹿眯起眼睛嚼著草莓，再度安分。
    “啊，沒有別的選項嗎？感覺都很殘忍呢……”楚狐瞪大水汪汪的眼睛：“不能放他走，或是和他做朋友？”
    獵手麵色一滯，違心地回答道：“可，可以的。我和阿茸很……很愛好和平，很少殺生的……遇見獵物，一般都是喂它們點飼料，然後……和它們過家家……然後……阿茸還會送它們回去……”
    “哈哈哈哈，過家家就不必了，喂飼料倒是可以有。我叫楚狐，就是你找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