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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順著寬敞的樓梯，來到了二樓。
    二樓是一個大客廳，與幾個房間聯通，那些房間，像是提供給每個員工的單間。
    客廳一側，是很多酒櫃，以及一個吧台。另一側是大電視機、茶幾與沙發。
    沙發上側躺著一個雄精靈少年，還有一個雄精靈少年盤腿坐在茶幾旁的地毯上。兩者都穿常服，手中拿著奇怪的遙控器——沒見過世麵的楚狐並不知道這叫做手柄——似乎是在對著電視機打遊戲。
    另一側，吧台內，一個貓耳坤仆製服的雄精靈少年臉色微醺，躺在一個雌精靈青年懷裏。
    她們親昵地貼臉嬉笑，偶爾輕輕說著什麽。
    吧台上還擺著一瓶啟封的酒與兩個高腳杯，酒液顏色翠綠。
    楚狐見過這種酒。
    藻山風，也就是【幽閉魔方】的持有者，曾一邊喝這種酒，一邊講自己能力的初次覺醒。
    從她死前的隻言片語，楚狐得知藻山風似乎對這種酒評價不高，又難喝又貴，有的隻是靠故事吹出來的名。
    楚狐大步走過去，敲了敲吧台桌麵。
    “你好，老板，我來應……呃？”
    他看見雌精靈老板的手，從不該待的地方出來了。
    但麵前的貓耳坤仆少年與老板，都神態自若。
    “怎麽了？”雌精靈青年還笑著聞了聞指尖，“太緊張了嗎？放輕鬆，沒關係的，我們貓貓坤仆奶茶餐廳很寬鬆——”
    “不。”楚狐還是決心問個明白，“你們是情侶嗎？因為我剛剛看見你在摸他的……嗯，腿，或者是更過分的地方。有裙子擋著我看不清。”
    “你好認真，說話好有意思喵。”貓耳雄精靈咯咯嬌笑：“我們不是情侶哦，隻是坤仆與主上的關係喵。主上剛剛隻是在幫我調整尾巴啦，你看，工作製服不隻包括貓耳朵，還有貓咪尾巴喵~”
    他跳下椅子，原地轉了一圈，好讓楚狐看到他黑白坤仆裙下的尾巴。
    貓尾巴像是活的一樣，俏皮地擺來擺去。
    楚狐點頭又搖頭，道：“這家店的老板會騷擾員工咯？”
    “哈哈哈……”
    “嗬嗬嗬嗬。”
    “噗，哈哈。”
    “哈！”
    除楚狐以外，二樓的所有精靈都笑出聲來了。
    雌精靈青年更是捂著肚子，眼淚都笑出來了：“哈哈哈……這位小哥，你似乎有些不明白事理。你情我願，談何騷擾？你不會是來碰瓷的吧？”
    楚狐看向青年：“所以，這就是工作內容之一，不，應該說，這就是主要工作內容嗎？”
    “這麽說也沒錯。”青年聳肩，笑容和煦。
    楚狐深吸一口氣。
    “太可恥了。錢可以靠雙手得來，你們為什麽——”
    “可恥喵？！”沙發上的雄精靈少年輕哼一聲，打斷了楚狐的話，“靠雙手勞動，那才叫可憐可悲可恥喵！”
    坐在地毯上的雄精靈手腳齊鼓：“對喵！”
    沙發雄精靈舒舒服服後躺，輕蔑地俯視楚狐：“我們工作輕鬆，待遇豐厚。靠雙手勞動的精靈累死累活，有我們賺的多嗎？你說我們可恥？喵？”
    “誰可恥喵？苦力勞動精靈們才可恥喵！”地毯雄精靈用力點頭，身體像是彈簧一樣隨點頭而起伏。
    楚狐皺眉：“這種事情不可能長久，隻是青春飯，你們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
    沙發上的雄精靈把雙腳翹到茶幾上：
    “嗬嗬嗬……”
    “弟弟可真是單純啊，讀幾年級喵？”
    “真是的，怎麽還拿這套過時的說辭來說教我們……我問你，工地上的雌精靈，她們賣苦力，是青春飯嗎喵？”
    不等楚狐說話，他自己作答。
    “是，也不是。”
    “因為她們一輩子也賺不到能安享餘生的錢喵！”
    “她們一輩子賺的錢，也不如我們一時所得喵！”
    楚狐看到對方洋洋得意，頓時滿心悲涼。
    這幾個雄精靈不以為恥反以為傲，徒有一身紅粉皮囊，卻隻是搖尾乞憐的塚中枯骨。
    見楚狐啞火，地毯上的雄精靈笑得花枝亂顫：“耶！他被擊潰了！他被擊潰了喵！”
    貓耳貓尾雄精靈掩嘴輕笑：“哈哈哈，這話可不對喵。如果工作一輩子，再用性命換一筆意外保險的話，也許會比我們多一點喵~那可真值得尊敬啊喵！”
    坐地毯上的雄精靈爆發出一陣大笑：“地獄笑話喵！地獄笑話喵！”
    “小黑說話太過分了，喵哈哈哈哈……”
    “哎呀，大家至少做做樣子嘛，傳出去對我形象不好……哈哈哈哈……”雌精靈青年最後還是沒有繃住一張正經臉，笑了出來。
    主仆盡歡。
    貓耳貓尾雄精靈輕抿一口酒，瞧見楚狐不甘心，似乎還要說些什麽，便道：
    “喂，你，別再無理取鬧了喵。”
    “跟我們說這些有什麽用？你要是真清高貞烈，那就走喵！”
    “走又不走，還不是想拿這份錢，卻又不好意思拉下臉喵~”
    雌精靈青年佯裝責怪道：“小黑，太不像話了，你這樣說，是想趕走我的新坤仆嗎？他要是沒入職，到時候我一定要好好責罰你。”
    “主上~不要啦喵~”貓耳貓尾雄精靈故作害怕欲拒還休。
    ——已經沒有必要再說什麽了。
    楚狐麵無表情，轉身下樓。
    二樓中央空調的適宜冷氣與楚狐的腳步一同沉向一樓。
    楚狐站在樓梯口，再次打量這家餐廳。
    光線敞亮，桌椅幹淨整潔，空氣淨化器更是提供了宛若山林的清新空氣。
    ——原來這座城市的汙垢根本不屑於掩藏自己，潰膿竟然如此光鮮亮麗，蛆蟲安心高居王座，與香氣混合調製後的流毒播散甚廣。
    ——邪惡超能力者的罪惡，與這些貴族、富豪相比，也要相形見絀。
    楚狐不由自嘲，有超能力有什麽用？難道用暴力打她們一頓，就能改變她們？還是一殺了之，警告世俗精靈？
    超能力，可笑，可笑啊！
    楚狐出神之際，門口傳來叮咚聲。
    一個雄精靈少年走了進來。
    他麵容稍有稚嫩，年齡似乎與楚狐相仿，也就是一百八十歲上下，苔原道剛畢業，正好可以工作的年紀。
    雄精靈穿著樸素幹淨，但看得出用心打扮過。長長的秀發梳得一絲不苟，劉海別著兩三枚可愛的塑料發飾，隻可惜漆麵有些掉色。
    貓耳坤仆服務員一如既往地散漫，隻說了一句：“歡迎光臨喵。”
    雄精靈一進門，就被服務員的精致裝扮、溢價嚴重的菜單價格嚇住了，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他捏住裙角，幾番鼓起勇氣，才上前開口：“那，那個，我看見外麵的招牌，就是，你們店是不是在招員工啊？”
    貓耳坤仆玩手機總是被打擾，嘖了一聲，抬眼看向雄精靈。
    雄精靈拿不準對方是什麽意思，不敢輕易開口，雙手在吧台的遮掩下用力地絞作一團。
    坤仆上下打量，末了點點頭。
    雄精靈霎時露出討好的笑容，見縫插針道：“我會做一點菜的，調奶茶雖然沒試過，但也，也能學，我——”
    “行了，閉嘴，你應該過關。”貓耳坤仆又拿起手機，看也不看他，“去二樓，和老板談，就是那個雌精靈。喵。”
    如果說樓上三個店員是討好主上的乖巧貓貓、調皮貓貓，那樓下這個店員一定是厭世臭臉貓貓，除了手機遊戲什麽也不在乎。
    雄精靈毫不介意貓耳坤仆的冷淡，臉上笑容依舊：“好的，謝謝前輩，我先上去了。”
    他拎著的包包一晃一蕩的，腳步輕快，向楚狐走來——準確來說，是走向楚狐背後的樓梯。
    經過楚狐時，雄精靈雙手按膝，上身微欠：“你，你好，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