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刺殺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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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才十點啊~別關燈嘛~”穀冽溪抱夾著一頭超大的粉色毛絨熊玩偶,側頭刷著手機。
    這個毛絨熊是遊樂園套圈遊戲的一等獎,分量與材質沒得說,摸起來毛絨絨肉乎乎的,造型蠢得可愛,穀冽溪見了愛不釋手。
    除了這個巨大毛絨熊,楚狐還贏了不少小玩意,一半堆在客廳。另一半被楚理要走,同她一道被穀齧送回家了。
    電燈開關“啪嗒”一聲,屋內隻剩手機屏幕發出的淡淡熒光。
    楚狐從床頭櫃抽回手,翻身躺入被窩:“早點睡,青春期熬夜肯定會長痘痘。”
    “嗚!你咒我。”穀冽溪關上手機,卻不安分,“今天玩得怎麽樣?那家夥有沒有幹什麽蠢事?有沒有浪漫晚餐環節——”
    “睡覺啦,別說話。”楚狐伸手一按,合上好友嘴巴。
    “唔唔,哼。”穀冽溪置氣般背過身去,不一會兒就抱著熊睡著了,呼吸聲平和而規律。
    但楚狐遲遲未能入眠。
    他在等一件事。
    等百翎的死。
    敗給楚狐的超能力者,會被楚狐奪走一項能力。死在楚狐手下的超能力者,會被楚狐拿走全部能力。
    可是,直到晚上十一點,距離釋放強化版【濃鬱香氣】襲殺百翎已有六小時,楚狐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新能力。
    “果然有所防備嗎?果然沒那麽簡單。”楚狐不由歎息,“隨便弄個語音轉化文字就能隔絕接觸香氣。可惜,白白消耗一節敕令強化香氣。”
    “暴露殺意之後,百翎更不會和我碰麵了。”
    “那……隻能我來找你了。”
    楚狐眼神一凝。
    “消耗一節通用敕令,【百翎的位置】。”
    敕令剩餘數目,14節。
    通用敕令破碎後,楚狐忽然心有所感。
    那是一種迥異於精靈原始器官的感知方式,就像蜘蛛能通過絲線的震顫得知蚊蟲的大小與方位,楚狐也通過無法描述的混沌般的絲線,感知到了百翎的地理位置。
    更貼心的是,能力揭曉了這個地理坐標在精靈世界的名稱與意義——小州市正義組織總部,戰術指揮部,部長室。
    大半夜的,楚狐險些一口口水噴了出來。
    百翎就是正義組織的精靈,還是高級成員,在總部的大辦公室附帶寬敞的獨立臥室、衣帽間和附帶浴缸的豪華衛生間。如果她有心龜縮,可以一輩子不出來。
    這怎麽殺?!
    退一萬步,就算能殺,殺完百翎還想進去吃鐵飯碗?徹底沒門啦,等著吃槍子兒吧。
    百翎殺不了也罷了,但百翎是正義組織的高級成員還代表另一件事——自首也不可能了。
    超能力者自首,肯定會讓正義組織經手。可正義組織,似乎太不正義了。
    百翎好亂喜禍,目無法紀,連威脅普通精靈的家屬都做得出來,妥妥的邪惡精靈。
    這種壞家夥都能成為正義組織骨幹,楚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正義組織肯定也幹淨不到哪去。
    向這些壞蛋自首,怎麽可能得到公正的判決與處罰呢?
    還自首呢,這是自投羅網吧。【貼身薄紗】死前說得應該沒錯,正義組織裏都是貴族走狗,驕奢淫逸欺下媚上想必樣樣都沾,像楚狐這樣的小可愛就算不被她們在獄中吃幹榨盡,也會被她們送去貴族的後宮。
    唉呀,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都很糟糕。
    但反過來想,隻要楚狐繼續站在百翎搭建的舞台上,依照這位導演的意思進行演出——演出內容隻是打暑假工而已——就不用擔心別的麻煩。
    在百翎盡興之前,她應該會幫楚狐避免舞台演出之外的其他麻煩的,包括但不限於被正義組織調查之類的。
    至於百翎導演這出戲有什麽目的,為什麽要讓楚狐打暑假工,演出結束後她又會做什麽可怕的事……一切都是未知,楚狐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隻可惜了平白喪命的工友與義賊,連凶手的刑期都得不到。
    楚狐心中暗自歎息。
    晚飯後,他調查了工友與義賊的出身。
    調查過程雖不簡單,但也沒有想像的那麽複雜。
    順著工友的手機號,以及送義賊入獄時得知的義賊身份信息,楚狐挖到了結果。
    她們都是小州市的孤兒院出來的。雖然不是同一家孤兒院,但她們的經曆基本一致,長大後也如流水線鑄造的通用零件一般規格統一。也許她們有著不同的毛刺,但在社會上再度打磨後,她們會變成一樣的、好用的零件。
    和大多孤兒院的精靈一樣,她們的外貌不特別討喜、性格也不夠乖巧,幼年沒能被領養,青少年時期就更不可能被領養了。
    她們就這樣,一直在孤兒院生活,直到長大。
    受限於孤兒院粗放的教育環境與窘促的經濟水平,她們讀完苔原道就結束了學業,並以成年精靈的身份,半是懵懂半是憧憬地被拋到社會上。
    也許,她們曾指望著,能用自己的年輕健康的身體與無知無畏的勇氣,打拚出一個美好的生活。
    但遇見楚狐後,一切都結束了。
    無論痛苦還是美好的生活、絕望抑或希望渺茫的未來,都不會與這兩個精靈有關。死亡就是這麽回事。
    ……
    第二天,周一,暑月二十三日。
    天氣晴朗得熱烈,讓楚狐很想在大清早來一根薄荷味的棒冰。
    “呼,呼,呼……嗯……好早啊……”穀冽溪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嗬~你要去哪裏玩嗎?”
    “唉,去找暑假工,賠弄壞的相機。”
    “好慘啊,要賠很多錢嗎?”穀冽溪小手抓住被沿,將其提到剛好蓋住下半張臉的程度。
    “隨便什麽工作,反正工作兩個月,賺到的工資全部交給她,無論多少,給了就不計較相機的事了。”
    但是可能還會在別的事情上糾纏不休,楚狐在心中補充一句。
    “好像不是很過分,她應該是讓你通過工作反思。”穀冽溪小心翼翼試探道:“你要獨自一精靈幹兩個月嗎?”
    “對哦!你也一起來吧,弄壞相機時你也在,咱們倆——”
    “不要啊!”被殼撲地一下閉合了,穀冽溪把自己整個悶在被窩裏:“一個月的曬黑要十個月來修補啊你知道嗎!”
    “我們未必要幹曬太陽的工作,比如去……去……呃,去刷盤子?”
    “手會洗壞的啊!而且好髒!”
    “去冰淇淋店,那裏培訓好像很快,隻要學會打看起來量很多但實際上是空心的甜筒,就可以了。還有空調呢。”
    “這是流傳的笑話好嘛,才沒簡單到這種地步吧。”
    楚狐撬了撬被殼。
    固若金湯,紋絲不動。
    “哎呀,冽溪,你不會忍心讓我暑假兩個月都在打工吧?”
    被殼發出了咕嚕咕嚕如同吐泡泡一串的聲音。
    聲音含糊不清,楚狐根本聽不懂。他甚至懷疑,穀冽溪都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本來就沒打算拉你分擔賠償。”
    被殼感受到從床沿起身的震動,微微打開一角,漏出些許秀發與一隻謹慎的眼睛。
    “喂,楚狐,不用真的兩個月啦。等下我讓姐姐給你轉點錢,你幹幾天十幾天意思意思,然後呢,把工資和姐姐的錢混在一起,等兩個月後……”
    “那可不行。”
    “你蠢過頭了吧?這有什麽好較真的。”
    “哼哼,不過我有個好主意。”
    “什麽?”
    “找一個白班工作和一個夜班工作,一個月打完兩個月工!”
    “……你果然蠢過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