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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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歲歲自然是不怕的。
他窩在兄長溫暖的懷中, 把小下巴墊在薑明晏肩頭,小胖臉上沒有絲毫憂慮。
哥哥是最棒的。
有哥哥在,歲歲就什麽都不怕。
薑明晏和歲歲這一邊歲月靜好, 薑儒恪那邊卻因為領頭人陰沉的麵色而有些戰戰兢兢。
“別在那裏兄弟情深了, 都要死了, 去地底下再安撫吧。”雖然薑明晏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輕順著那小崽子的脊背, 可是薑儒恪心中怨毒, 自然忍不住嘲諷道:“倒也算是一家團圓了。”
薑明晏聞言, 擡眸望他一眼, 眸色冰涼。
薑儒恪一怔, 緊接著暴怒起來:“薑明晏,你什麽意思?”
眼看著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爭端即將再起,薑儒恪身後那些跟班們紛紛開口勸阻。
“少爺, 您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呢?”
“就是,他們馬上就要成了桂月獸的口糧, 就讓他們再得意一會兒吧。”
“少爺……”
亂糟糟的聲音混在一起, 小巷中立馬吵鬧起來。
這些跟班心底都各有計較,因此勸阻起薑儒恪來也格外賣力。
可不能讓薑儒恪在這時激起了薑明晏的憤怒。
萬一薑明晏真的有能力傷到冰霜銀狼,那等後麵到了薄暮山脈, 豈不是要讓他們去喂那桂月獸?
聽著耳邊吵吵嚷嚷的聲音, 薑儒恪哪裏還能不知曉他們心底那些小心思, 冷笑著一甩袖子:“嗬,我知道了。”
“走吧, 去薄暮山脈。”他眉目陰冷, 率先擡腳走出了小巷。
薑明晏抱著歲歲被圍在中央,看著身旁這心思各異的一行人, 鳳眸中藏著一絲冷嘲。
他抱穩歲歲圓滾滾軟乎乎的小身子,感受著懷中幼崽還帶著些甜甜果香的稚嫩氣息,心中既有些按捺不住的迫切,也滿是柔軟的膨脹愛意。
歲歲,哥哥會讓他們留在薄暮山脈的。
危險,就應該被扼殺在搖籃裏。
·
薄暮山脈外圍。
林高草深,繁茂枝葉交結成片,似一張巨大的網,將人無聲無息地籠在其間。
薑儒恪和他身邊的跟班都牢牢跟在冰霜銀狼身後,不敢落後寸步,神色警惕。
薑明晏抱著歲歲,被幾個高大男子圍在中央,以防他帶著歲歲臨陣脫逃。
不過,這幾個男子明顯和他們的同伴一樣,也被薄暮山脈沉鬱莽荒的環境驚到了,之前的雄心壯誌早就拋到腦後,此時四處張望著,眼含恐懼。
若不是還畏懼著薑儒恪,恐怕他們早就撇下薑明晏和歲歲不管,拚命湊到前麵去,緊緊挨著冰霜銀狼,隻為了獲取些安全感。
撥開前邊擋路的蔥鬱枝葉,薑儒恪回頭望去,卻正好將薑明晏麵上平淡的神色和那幾個男人瑟瑟發抖的模樣都納入眼底。
他心中頗為惱怒,已經決定等回到武安城,就要把這幾個丟人的家夥全部給處理了。
他陰冷地計算著那幾個男人的死期,目光不經意間下移,撞進了一雙烏亮亮的大眼睛裏。
圓圓臉幼崽額間紅痣明豔,粉雕玉琢的小模樣,又乖又可愛。
可惜,這胖嘟嘟的小奶娃絲毫沒激起薑儒恪心中的憐惜之情,反倒是讓那股毀壞欲愈演愈烈。
心中情緒一激,薑儒恪麵上不由得更為猙獰。
他望著那小崽子,忍不住期待著痛哭尖叫的場景。
不過,歲歲並不像薑儒恪所期待的那般,被他陰森的模樣嚇到,小家夥隻是嫌棄地移開了目光。
真醜。
小胖崽轉回小腦袋,窩在自家兄長懷中,頭上小揪揪一晃一晃的,似乎也在強烈地表達著醜拒。
這個家夥好醜,連兄長的一根小手指頭都比不上!
歲歲嚴肅著小臉,鄭重發表意見。
但那邊的薑儒恪卻突然興奮起來。
他看著趴在薑明晏懷中,愈發顯得小小一團的奶團子,眼中流露出一絲迫不及待的扭曲:“馬上就要到桂月獸的洞穴了。”
薑儒恪那些跟班麵麵相覷,望著前方似乎更為蔥鬱的樹木和陰森昏暗的環境不敢說話。
“馬上就是你們的死期了。”薑儒恪自顧自地暢想著:“等桂月獸撕開這小崽子的胸膛時,我們薑家天才會是什麽表情?可惜我沒帶留影石來,否則我一定要記錄下來,回去日日反複觀看,哈哈哈……”
瘮人的笑聲和薄暮山脈深處隱約可聞的低沉獸吼混雜,便是薑儒恪的那些狗腿子,也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薑儒恪一開口,薑明晏就伸手捂住了歲歲的一隻小耳朵。
歲歲都和自家兄長配合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兄長一伸手,他就乖乖伸出小胖手,把另一隻小耳朵也捂上了。
反正,歲歲也不想聽那個醜東西嗚哩哇啦地講一些壞話!
歲歲不滿地想。
都是因為這個醜東西,歲歲隻能明天去看大黑了。
薑明晏看著懷中幼崽氣鼓鼓的小模樣,心底溫軟。
他繞過不知不覺中已經停下步伐的薑儒恪一行人,腳步不停,走入前方藤蔓交織的密林:“那就快些,我們可要在傍晚前找到桂月獸的洞穴。”
說著,他眸底浮現一抹冰寒,幾乎要忍不住冷笑出聲。
我也……迫不及待了呢。
自己嘰裏呱啦講了一大堆,薑明晏卻絲毫不為所動,薑儒恪氣得麵色發青。
“嗬,跟上。”他指揮著冰霜銀狼,冷冷命令道:“既然他們那麽想死,那就快些找到桂月獸的洞穴。”
因為薑儒恪的催促,一行人的步伐不得不加快,很快,鬢角紛紛沁出了細汗。
好在,出了這片樹冠遮天蔽日的密林,便是桂月獸洞穴所在的陡峰。
桂月獸的洞穴很大,他們隱在山腳半人高的灌木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山腰處黑黢黢的不規則洞穴,似乎能嗅到風裏妖獸腥臭的味道。
“就是這裏。”薑儒恪看向抱著小胖崽沉默待在一旁的薑明晏:“桂月獸晝伏夜出,等太陽下山了,你就帶著那小崽子站到前麵,不準用靈力掩蓋氣息。”
他警告道:“不是你說的嗎?生死由命。”
“我自然記得。”薑明晏淡淡道:“不勞您費心。”
薑儒恪臉頰抽動。
他冷笑一聲,陰沉沉地看了薑明晏和歲歲一眼,不再開口。
一行人就這麽沉默下來。
時間飛逝,期間薑明晏還不忘取出方才買的新鮮糕點喂給歲歲。
等歲歲捧著糕點小鬆鼠一樣腮幫子鼓鼓囊囊地吃完,他又塞給了小家夥一枚寧靈果。
薑儒恪在一旁陰冷地看著,像一條盤旋著伺機而動的毒蛇。
他們一行人出發前都服用了辟穀丹,倒是不必如此麻煩。
歲歲吃完,薑明晏也拿起糕點吃了起來,看不出來一絲將死之人的緊張。
薑儒恪心中再次生出些不安。
可是,金輪西移,天色漸暗,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
“去吧。”最終,薑儒恪咬牙開口:“一會兒桂月獸就要出來尋找食物了。”
薑明晏單手抱穩歲歲,另一隻手握緊淵肅劍,擡腳走出灌木叢,站到前方空曠些的草地上。
薑儒恪等人紛紛用靈力隱藏起氣息,緊張聽著薑明晏那邊的動靜。
薑儒恪看了眼身側的冰霜銀狼,心頭微微放鬆些。
哪怕薑明晏反悔,故意將桂月獸往這邊引,有冰霜銀狼在,他們倒也不必懼怕。
薑明晏看不到薑儒恪他們的神情,卻也能猜到他們大致在想些什麽。
他自然不會把桂月獸往那邊引。
他看著從山腰洞穴飛撲而下的龐大紫色妖獸,閃身避開帶著腥臭味道的大嘴,頗有些玩味地想,誰說這裏隻有一隻桂月獸的?
他持劍擋開紫色妖獸的利爪,腳尖一點,往右側稍矮些的山峰掠去。
桂紫月蓮是煉製複靈丹所需的一味靈植,阿爹阿娘也是為了這株靈植才會前往薄暮山脈,最終葬身於此。
薑明晏身在薄暮山脈之中,怎麽可能不關心桂紫月蓮的消息?
薑儒恪第一次提起桂月獸時,薑明晏就意識到了蹊蹺。
他和歲歲日日宿在石窟中,也曾數次在碧葉金絲桃的掩護下,偷偷摸到桂月獸的洞穴外查探。
因此,薑明晏發現早些日子還獨自一獸居住的桂月獸不知何時多了個同伴,而且還是隻三品桂月獸。
薑儒恪敢隻帶著一隻二品妖獸就往薄暮山脈闖,想來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就是不知道薑儒恪到底是被那假消息騙了,還是得知的確實是真消息——可惜是滯後的真消息罷了。
本來薑明晏是沒打算利用桂月獸來除掉薑儒恪一行人的。
可是薑儒恪竟然敢對歲歲動心思。
也是,他又有什麽不敢的呢?
那一刻,醍醐灌頂般,薑明晏突然意識到了不能就那麽放過薑儒恪一行人。
一旦讓他們活著回了薑家,他和歲歲必然暴露,寧靜的日子也將一去不複返。
於是,薑明晏做下了決定。
他曾試探過,每次出來覓食對敵的都是那隻二品桂月獸。
想來三品桂月獸是守在洞穴中,隻有二品桂月獸遇到了對付不了的敵人,它才會出手。
當薑儒恪他們迫不及待地闖進桂月獸洞穴,結果卻看到了一隻更為兇惡龐大的三品桂月獸,不知道他們那時會露出什麽表情?
想著,薑明晏便覺心中快意。
他腳下不停,將歲歲護在懷中,渾身靈力飛速旋轉,極快地奔向另一座山峰。
“哥哥,血血嗦,他們進去啦!”距離那座山峰僅幾步之遙時,懷中軟綿綿的人類幼崽突然開口,小奶音在耳側呼嘯的風聲中格外清晰。
隨著歲歲稚嫩的聲音落地,數條泛著金光的枝條突然從地底穿出,迅速捆住了桂月獸。
桂月獸用鋒銳的爪子劃向枝條,一獸一樹糾纏起來。
薑明晏停下步伐,摸摸歲歲因著一路狂奔而炸起的絨絨頭毛:“血血很棒,但歲歲才是這次行動裏最大的大功臣。”
歲歲得意地咧開小嘴,露出細白整齊的小乳牙。
那些醜東西欺負哥哥,歲歲當然要保護哥哥啦。
小家夥驕傲得像一隻啄掉了敵人頭發的小公雞,在自家兄長懷中嘿嘿直笑。
薑明晏抱著小胖崽,無奈笑笑,但動作卻是不慢,在碧葉金絲桃與桂月獸翻滾糾纏的間隙,從蘭秋楹鐲中取出一包藥粉,用靈力裹住,盡數撒在桂月獸的皮毛間。
不一會兒,身前那座山峰傳來憤怒獸吼,緊接著,地動山搖,一個龐然大物沖了過來:“吼——”
當它沖到桂月獸身前時,薑明晏已經抱著歲歲走遠,把桂月獸困在原地的碧葉金絲桃也在瞬間鑽入地底,失去了蹤影。
於是,剛剛還和碧葉金絲桃糾纏的桂月獸就這麽一臉懵逼地對上了巨獸。
……
薑儒恪隻覺得諸事不順。
在中莊沒能將薑明晏和那小崽子抓住,讓他們毫發無損地到了桂月獸洞穴所在的山峰就算了。
畢竟薑明晏還是乖乖帶著那小崽子引開了桂月獸。
可是,當他們趁著桂月獸不在,爬上山峰闖進洞穴後,居然又看到了一頭更大更兇的桂月獸!
三品妖獸!築基大圓滿的修為!
那賣消息的人竟然敢騙他。
薑儒恪一邊命令冰霜銀狼擋住三品桂月獸,自己瘋狂地朝洞口跑去,一邊在心底怨毒地想。
等他回去,他一定要扒了那消息販子的皮。
可是,還沒跑到洞口,石壁上懸著的巨石就轟隆隆地落了下來,牢牢將洞口堵住。
薑儒恪這才想起,妖獸習性課上,先生曾提起過,桂月獸喜歡黑暗,因此,它們建造洞穴時會專門準備一塊巨大的石頭。白天,它們就會用這石頭擋住洞口,防止陽光射入。
所以,當修為不足時,千萬不要輕易闖入桂月獸的洞穴。
薑儒恪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不該仗著有冰霜銀狼在,就狂妄自大,不把先生的警告放在心上。
桂月獸畢竟是三品妖獸,眼看著冰霜銀狼就要不敵,薑儒恪咬牙扭頭往洞穴裏跑。
他那些跟班呼啦啦地跟在他身後,讓他心情愈發惡劣。
“死……死了!”突然,一個顫抖的聲音響起。
薑儒恪沒敢回頭,卻似乎嗅到了桂月獸身上腥臭的味道。
“啊——”
“救命——”
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息聲越來越近,薑儒恪抓住身側那人的胳膊往後一甩,閃身躲進山體狹長的裂縫中。
“薑儒恪,你不得好死——”
淒厲的聲音和桂月獸咀嚼時發出的咯吱聲混雜,薑儒恪顧不得身上被桂月獸抓下的傷口,拚命順著裂縫往裏爬,口中喃喃:“替我而死,是你的榮幸,不知好歹的東西!”
“都是薑明晏,是他!是他在害我!”
僅剩的跟在薑儒恪身後的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默默拉開了和薑儒恪之間的距離。
“嘭——”山體震蕩,是桂月獸在撞擊。
薑儒恪和三個跟班都停下了動作,心驚膽顫地蜷縮起身體,生怕山體承受不住,突然壓下,將他們砸成肉泥。
慢慢地,外麵寂靜下來,呼哧呼哧的呼吸聲卻徘徊不去。
“它是放棄了嗎?”一個跟班顫抖著嗓音小聲問道。
“應該是……”
“啊——”
另一個跟班的話還沒說完,寒光一閃,鋒利的巨爪伸了進來,直接刺穿了方才詢問出聲的那個跟班的身體,如拖著一條死狗般,將他拖了出去。
血腥味彌漫,卻沒有人再敢出聲。
薑儒恪被濺了一身血,顫抖著身體。
突然,他狠狠咬了自己一口,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爬。
他要活下去。
薑明晏!薑歲晏!
他要殺了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在似乎永無盡頭的縫隙中看到了一絲光線。
薑儒恪欣喜若狂,拚命地蠕動著身體朝前方爬去。
“噗通——”
接連不斷的落地聲響起,薑明晏抱著歲歲,輕輕捏了捏那白嫩嫩的軟臉蛋,勾起唇角:“好久不見,薑儒恪。”
“你們自己找到了這裏,倒是省了我的事,不必再一個一個去找了。”
這是一個空曠的洞穴。
右側石壁前有一個小小的水潭,裏麵青嫩的蓮葉層疊,卻不見本應在其中綻放的紫色蓮花。
而他們是從左側石壁縫隙中摔落出來的,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堅硬的石製地麵。
看著衣袍整齊身姿挺拔的薑明晏和他懷中梳著個毛楞楞小揪揪的胖墩墩小奶娃,薑儒恪目眥欲裂:“是你!”
“是你在害我!”
薑儒恪雖然一路都在惡毒地咒罵著薑明晏和那小崽子,可是心底卻並不相信是薑明晏算計了他們。
隻是,如今薑明晏抱著那小崽子悠哉悠哉的模樣,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就是薑明晏在算計他!
“你是怎麽做到的?”薑儒恪不敢置信。
薑明晏抱著歲歲退後幾步,直退到了洞穴口,才淡淡開口:“我本來沒打算讓你們死在這裏的。”
“你們在巷子裏攔住我和歲歲,我也隻是想將你們打一頓,扔出中莊罷了。”
“可是你後麵的一番話卻讓我改變了主意。”薑明晏俊朗冷肅的臉上一片漠然:“既然你那麽想聽慘叫聲,我自然要讓你如願以償。”
“你敢!”薑儒恪色厲內荏:“我要是死了,你就完了!祖父會為我報仇的!”
“我自然知道。”薑明晏垂眸望著滿身是血的薑儒恪,語氣平淡:“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想親自動手殺你。我知道你身上有靈器,可以記錄下你死前所見的場景,傳回薑家。”
“中莊魚龍混雜,我不能把你們的命留在那裏。”
“可是,你自己給我遞來了一條路,不是嗎?”薑明晏似是笑了下。
他看了看他和薑儒恪幾人之間的距離:“你死在薄暮山脈,死在桂月獸口中,和我又有什麽幹係?”
薑儒恪顫抖著嘴唇。
他知道!
薑明晏知道他身上的靈器隻能傳回他生前最後幾息的畫麵!距離有限,也傳不回聲音!
也是,薑明晏畢竟也曾是薑家人。
薑儒恪在這一刻恨毒了薑儒恒。
因為靈器珍貴,因為薑儒恒才是長房長孫,所以那最珍貴的靈器用在了薑儒恒身上,而他,隻能用次等的,隻能死得不明不白!
不行。
薑儒恪想,不行。
“你過來些,你不想知道你阿爹阿娘是怎麽死的嗎?”薑儒恪勉強平靜道:“你過來些,我就告訴你。”
薑明晏抱緊懷中幼童,壓抑著心中湧動的情緒,麵上似毫不在意,隻嘲諷地看著薑儒恪:“你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知道?”薑儒恪已經要被近在咫尺的死亡壓垮了,身上被桂月獸留下的傷口不斷地流著血,撕裂的疼痛讓他大腦一片混亂,再也無法理智思考。
而薑儒恪那兩個跟班比他還要淒慘,已經虛弱地說不出話,隻能躺在地上等死。
“哈哈哈,你知道。”薑儒恪徹底瘋狂,他開始破口大罵:“薑齊卓和雲昭明死得多慘啊,屍體慘不忍睹,身上的肉都被妖獸一口一口咬掉……”
“活該!賤人!他薑齊卓一個旁支,一個下等人,還敢做薑家的主?不過一些凡人,我們想殺就殺了,哪裏需要他同意!”
“還敢和那來歷不明的女人生下個小雜種,壓在我們頭上!活該!薑明晏,靈根破碎的滋味好受嗎?哈哈哈,活該!”
“死在妖獸口中都便宜他們了!要不是怕被他們逃了,就應該把他們關押起來,日日夜夜地折磨……”
“早就應該殺了你們,把你們殺了,喂狗!哈哈哈……”
薑明晏捂住歲歲的耳朵,麵無表情地聽著薑儒恪的汙言穢語。
他猜到了阿爹阿娘是被薑家人害死的,卻沒想到他的靈根竟也是薑家人在暗中動了手腳。
若不是因為歲歲是噬靈體,他們是不是也容不下歲歲?
薑家。
薑明晏心中一片寒涼。
“呀!”
這時,正用一隻胖爪爪捂著耳朵的歲歲突然發出來一個糯糯的小奶音。
薑明晏一怔,立即要去檢查小胖崽:“怎麽了?還是歲歲聽到了什麽?”
小胖崽歪了歪腦袋,看著自家兄長的嘴唇目露茫然。
薑明晏這才想起,他捂著歲歲的耳朵其實隻是為了給小家夥一個提醒而已,是在告訴小家夥他要把聲音攔截了,讓歲歲不要害怕。
真正起作用的,是他施的隔音咒。
如今他沒解開隔音咒,歲歲自然是聽不到的。
方才歲歲突然發出聲音,想必是因為看到了他的麵色,在擔心他。
想著,薑明晏眉眼放鬆下來,看著小胖崽彎起唇角。
歲歲見兄長似乎心情好了起來,忍不住露出甜甜笑容,湊過去吧唧一口親在了兄長俊臉上。
哥哥,親親!
薑明晏唇角笑意更甚。
他不再理會兀自唾罵不止的薑儒恪,走出洞穴。
直到再也聽不見薑儒恪的聲音,薑明晏才停下腳步,解開了歲歲身上的隔音咒。
“哥哥,打完壞蛋啦?”歲歲胖胳膊摟著薑明晏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趴在兄長耳邊問。
“是啊,壞蛋們都被打趴下了,哥哥和歲歲獲得了勝利。”薑明晏溫聲道。
“真的呀?”歲歲咯咯笑起來。
“我想想,還有最後一步。”薑明晏似模似樣地沉吟一瞬,然後取出一片紫色蓮瓣:“需要血血把這個送到最前麵那個壞蛋身上,然後再讓桃桃不要攔著桂月獸了。”
“包在窩身上!”歲歲學著唐九的樣子,小胖手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膛,很是豪情壯誌:“歲歲不會讓哥哥似望噠~”
“好,哥哥相信歲歲。”薑明晏眉眼含笑,輕聲應道。
於是,凝血草從地底冒出一片葉子,卷起那紫色花瓣,‘嗖’的又鑽回了地底。
不一會兒,歲歲就揚起小腦袋,開開心心地告訴兄長:“血血放過去啦!”
“好。”薑明晏從他之前發現的另一個隱秘洞口走出桂月獸的洞穴:“那歲歲可以讓桃桃回來了。”
“嗯嗯!”小家夥歡快地點頭。
洞穴裏,一直被長長枝條困在石製隧道裏的桂月獸突然停下了抓咬的動作。
它看著那明明比自己弱小許多卻始終藏在石壁中的枝條消失,發出一聲憤怒咆哮。
但它卻沒有繼續在原地等待,而是立即跑向生長著桂紫月蓮的石洞。
“吼——”緊接著,憤怒的獸吼夾雜著慘烈的叫聲響起。
薑明晏抱著還沉浸在打敗壞蛋的興奮中的小胖崽,站在繁茂濃密的巨樹上,遙遙望著不斷晃動的陡峰,神色冷漠。
不一會兒,被他引走的那隻桂月獸滿身傷痕地回了洞穴,剛剛平靜一些的獸吼再次響起。
薑明晏收回視線,托了托懷中的小家夥:“歲歲,這些日子我們就先不出門了好不好?”
“為什嘛呀?”歲歲水汪汪的圓眼睛裏含著疑惑,可憐巴巴地嘟囔:“歲歲想早大黑玩~”
“因為那些壞蛋後麵還有壞蛋,哥哥現在還打不過他們,所以隻能帶著歲歲躲起來了。”薑明晏貼了貼小胖崽的圓臉蛋,低聲解釋道。
“歲歲資道了。”小家夥板著小臉嚴肅點頭:“大黃打不過大黑,就會帶著大白一起來打大黑。那些壞蛋家也有大白!哥哥現在還打不過大白!”
“哥哥不怕,歲歲陪你在家躲大白!”
薑明晏險些被一連串的大黑大白弄暈了,聽到歲歲認真的承諾時頗有些哭笑不得,但仍不免心尖軟軟:“好,我們一起躲大白。”
數裏外,一行衣著不凡的修者停下了步伐。
其中麵容姣好的黃衣少女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看向身旁頭發花白的老者:“三爺爺,是桂月獸的吼聲。”
“蓮雯小姐可是要去看一看?”老者笑道。
“我想去查探一番。”少女沉吟一瞬,頷首道。
“好,那老朽就陪蓮雯小姐走上一遭。”老者朗聲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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