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23 一場結果已經注定的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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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起一次決鬥挑戰,女士和年長者,或者年幼者都是可以邀請一位代理人作為決鬥一方的,以勒布倫夫人在彼得堡的人脈,都集中在貴族當中的女眷來看,真要是找這麽個人出來都很困難。
    索洛維約夫敢於出來進行決鬥的挑戰,還是他有著實力方麵的自信,雖然多洛霍夫認為他這個擊劍水平短期內難以提升,但是他把手槍拿起來,就是用比較傳統的燧發手槍,在25步的距離上都能命中目標,這樣看來決鬥取勝的把握還是很大的。
    不過,要挑起一場決鬥,有時候也要考慮到,就彼得堡這個地方,其實也不養閑人,來到這裏的外國人,普遍都是軍官和高級貴族,平常接受的這類訓練也都不在少數,至於俄國曆史上一些著名的決鬥事件當中,也少不了那些外國人的身影。
    一旦在決鬥中鬧出人命來,雖然會鬧到法庭上去,但是很少有人會被真正執行判決,就是死刑可能都會因為那位沙皇要展現自己的“仁慈”,給驅逐到國外去或者改為流放,這也是一種慣例,尤其是決鬥涉及的人員中間有不少外國人和體麵人,算是解決外交糾紛的一種手段。
    而這位秘書先生,倒不屬於索洛維約夫考慮的範圍,畢竟外國來的,還不是軍官的,在本地人看來,都是戰鬥力隻有5的渣渣。
    甚至他在發出挑戰以前,都擔心這個尼格利斯到底接不接這茬,對方真是退縮了,似乎問題也不那麽好解決,因為冒犯和誤會並沒有能夠解除,這樣還是會繼續引發紛爭,而且導致一樁涉及帝國劇院的醜聞。
    糾紛的解決,上升到決鬥,已經是最高級階段了。
    最終對方要是接受挑戰,就要找個地方來決定勝負,還要找到副手和裁判,選擇也比較多樣。
    副手可以是隻幫著決鬥者攜帶武器的,也可能會參加到決鬥當中,在這方麵,索洛維約夫也不是找不到人,他通過多洛霍夫的推薦,找到了費奧多爾·托爾斯泰伯爵,一個海軍學校的年輕人,據多洛霍夫說,他的槍法就很不錯,還是個決鬥的好手,真要集體動手的話,這是個非常好的副手。
    不過索洛維約夫給這個伯爵家族分支的窮貴族,付清了在學校就欠下的賭債,在海軍軍校裏就能欠了幾百個盧布,將來出來還不知道要搞成什麽樣呢——大概是他牌桌上的都是出老千的高手,之後怎麽樣,那也不太好說。
    “好吧,我跟您一起去,不過我想知道,你這個擲彈兵中尉,為什麽會想著在這個事情上出頭?”
    “我如果跟你說,是為了賣槍,你能信麽?”
    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要是讓幕府那邊的人聽到了,或許腦子裏還要理解成要找個人試斬。
    多少這次決鬥,是帶著個人恩怨在裏麵的。
    至於窮托爾斯泰伯爵也是這樣認為的,他們這些在軍校裏沒有任務就閑得發慌的家夥,總是會接點“私活”,比如說索洛維約夫幫他平了欠賬以後,作為副手的偵察工作,總是要他去完成的。
    那位秘書先生,肯定是一個擅長用槍而不擅長用火槍的人,這種人在彼得堡的社交場合上可以說有很多,比如說有位長年單身而又情人眾多的庫拉金公爵,不過那位公爵的身份尊貴,而且有海量的財產可以拿出來解決各種問題,而一個帝國劇院總監的秘書,這一職務能夠提供的薪俸,按照十四等官階表來看,能夠達到八等文官的水平就不錯了,要知道文官的第八等級就是俄國承認的世襲貴族。
    而一般的省級秘書,其等級都在11等以下,這種水平也就是個大人物身邊的芝麻官,秘書先生大概是個芝麻官plus,他的父親過去也不過是一個秘書,跟英國的秘書不一樣,這是不能夠掌握到什麽實權的,除非這個秘書是另外一個意思,事實上,是一個辛比爾斯克出身的貴族說的,事物是具有普遍聯係的。
    讓人想不到的是,索洛維約夫最擔心這家夥不會來,但是蓋坦·伯特蘭·尼格裏斯先生,帝國劇院總監的秘書,居然還帶了一個副手來,而且攜帶著兩支嶄新的燧發手槍。
    “我想這次決鬥,是在公平的環境下進行的,需要來檢查一下二位的武器。”
    雖然找來的裁判,是彼得·多爾戈魯科夫,也就是米哈伊爾的二哥。可能也過於年輕,但是他是皇儲的身邊人,總還是很有威信的,除了他容易被老滑頭們忽悠,一切還好。
    他在這裏,也是雙方都認可的一位見證人,但是那位秘書先生,上來就對索洛維約夫的武器提出了質疑。
    “這把六響的手槍,是不是違規武器?”
    這點懷疑,實際上也沒有什麽錯誤,畢竟現在使用的標準手槍,都還是燧發槍,柯爾特鼓搗出來的玩意兒,應該是下個世紀的產物,哪怕是黑火藥裝填的燧發左輪,這個火力強度,確實也有點犯規了。
    抗議沒有問題,彼得·多爾戈魯科夫不會因為決鬥的一方是三弟的朋友就網開一麵,接受了秘書先生的抗議。
    “jepensequevousdevriezutiliserettearpdebataille,maisdansunduel,jepensequevousdevezsavoirqceptercetteprotestation.vousdevezonforents,j‘insiste.encore.”(我想您應該使用一支合乎規定的手槍,這支槍在戰場上或許是好東西,不過在決鬥當中,我想您應該知道的,這種抗議,我還是需要接受的,您需要使用一支合乎規定的的,我再強調一遍。)
    好在他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人說話,要不然索洛維約夫會以為遇到了杜邦和杜龐,蠢萌的比利時警察。
    至於他在前麵還有個“蜻蜓隊長”一般的宣言,不意氣用事,絕不放過一件壞事,還要裁判的公正漂亮?也搞的索洛維約夫有點尷尬,我們又不是在拍特攝!親王你也是,穿越來的?不過,從以往的交往來看,肯定不是。
    當然,跟彼得·多爾戈魯科夫吐槽也沒用,他把索洛維約夫的槍給收走了。
    不過這種問題,也是預料當中的,對方提出抗議的情況下,索洛維約夫還帶了備用的兩支法國手槍,經過檢查以後,裁判同意了他使用其中一支手槍進行決鬥。
    “這樣下來,他會認為是公平的,別佳,不過我不看好這位秘書先生,你弟弟的朋友,怕是會取得勝利,他拿槍的姿勢實在是太穩了,而對手現在這個情況。”
    “不要看這個,有時候在決鬥的時候,也會出現點意外。弱者有時候率先開槍,也會取得勝利的。”
    雖然他本人參加決鬥的次數很少,但是作為裁判和觀戰者,已經有好幾次了。
    雙方進行決鬥的地點,在皇村附近的一處獵場,這裏的地形其實索洛維約夫還很熟悉,附近就有正在建設的“中國園林”,要是在這裏伏擊誰,他還是很有把握的,不過他這輩子應該也沒有機會在彼得堡附近使用這項技能。
    “你要注意,米沙,如果是你先開槍,對方沒被擊倒,那麽一定要掩護自己,不能太依賴射術。”
    “這我知道,你大可放心,我倒是比較擔心對方先開槍,尤其是放空槍,這樣我可不好解決掉他。”
    “那你應該也清楚,第一次射擊不能解決問題,還可以重新裝填打第二槍,或者是用劍。”
    放空槍表達的情況不同,有時候是為了和平解決,有時候是為了表示不屑,這要看決鬥場合的,作為勒布倫夫人的代理人和朱莉的朋友,顯然索洛維約夫不想采用這種調解方法,他其實還知道未來普希金和萊蒙托夫都是個什麽死法,尤其是萊蒙托夫,他就是在放了空槍以後,被對手一槍給打死的。
    既然挑起了這場決鬥,他要考慮的,總是要贏,而不是就這麽被打死,然後就劇終了。
    當然,對手到了20步的距離上,拿起槍來比皮埃爾在決鬥場的表現還差勁,手已經直哆嗦了,但是同時也扣動了扳機。
    這一槍倒是打飛了索洛維約夫的一側肩章——這都算是他運氣好,手抖成那個樣子,居然還能打中。
    這場決鬥,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其實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索洛維約夫是用左手持槍的,他實際上能夠雙持武器,左手出槍的話,他感覺到自己能打的更準。
    現在到了雙方的助手大喊“找掩護”的環節了,不過,秘書先生就是采用了側身和用武器保護自己身體的姿態,也被索洛維約夫這一槍打中了腰部。
    他這槍打在肚子上,倒是避開了幾個可能大出血的器官,從一側的腰子後麵打穿了身體,連取出子彈都省了。
    而對方隨即倒地,這種時候,就要先進行急救,然後送到醫生那裏去,如果出血太多,會要了他的命的。
    這樣也就宣告著決鬥結束,索洛維約夫算是作為代理人,為勒布倫夫人和朱莉出了口氣,而且對方這個傷勢,就是有醫生能為他治療,怕也是要躺上一段時間。
    無論結果怎麽講,決鬥的勝利都可以打擊對手的聲譽,同時為勒布倫夫人挽回一些麵子。
    當然,索洛維約夫也擔心一個問題,就是將來要是彼得堡的總督追究起來,或者因為打死了人,沙皇親自過問,會出現什麽問題,比如被解除職務,貶為士兵這一類的,他都考慮過。
    然而,過了一周以後,他都沒有什麽事情,而且勒布倫夫人還送來了請柬,這位夫人可是經常住在那些貴婦人的家裏,這次邀請他進行下午茶的地點,是在百萬街6號,斯坦尼斯拉夫·波尼亞托夫斯基的宅邸,他是女皇的老情人和波蘭末代國王,這處宅邸日後是康斯坦丁大公的住所,此時的所有權也在他手上,不過是裏麵有這麽一戶住客。
    康斯坦丁大公本人並不在這裏,在加特契納有一次軍事演習,保羅沙皇要求兩位大公都去參加這次演習,也就隻有一些老人和女眷在這裏。
    而索洛維約夫所在的部隊,駐地是莫斯科總督區的,跟彼得堡總督區和近衛軍這邊的演習,還是毫無幹係的。
    要知道,再過幾天,就是正式的“燧發槍競技”時間,他要把這些武器都呈上去,今天康斯坦丁大公不在,這可以說非常的不巧。
    不過斯拉夫龍斯卡婭伯爵夫人和兩位小姐,勒布倫夫人和朱莉,還有幾位年輕軍官,都在這裏,也有那位倒黴的末代國王,不過他有個從波蘭帶來的人高馬大的副官,倒是引起了索洛維約夫的好奇,不過對方也沒有自我介紹。
    就是看著這副身板,這個麵相,有點眼熟,但是也不是他知道的那個司機。
    ps:據波蘭和俄羅斯的一些消息源稱,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的曾祖父,是波蘭軍隊的一名騎兵中尉,得到過波尼亞托夫斯基親王的書麵表彰,1812年的時候,他在法國人那邊。
    看著眼熟,但是這種事情,不可能的,索洛維約夫消除了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倒是朱莉對他表示感謝,尤其是發現了那位秘書先生的一些舉動。
    這個還有點單純的姑娘啊,她可上點心吧,要是將來真的跟了這個男人,在巴黎被丈夫拋棄,又跟母親決裂,還繼承了父親的高額債務,她也就因為高額債務,窮困潦倒而死,對她的母親打擊其實也不小。
    而勒布倫夫人一直在喝茶,隻是在朱莉說完了以後,答應將來給索洛維約夫的家人畫一副肖像畫。這位夫人的藝術可是很值錢的,而且出場費可不低,她能主動開口還頗為感謝,這就是發自內心的。
    唯一令索洛維約夫感到好奇的是,俄國在彼得大帝以前沒有決鬥習慣。這種舶來品到了俄羅斯反而殺傷力更強,死亡率更高,導致了十八世紀的幾位女皇在位期間,都出台了法令嚴禁決鬥——誰讓彼得二世、伊凡六世和彼得三世在位時間太短呢,管事的基本都是女皇。
    然而,始終沒人找他去喝茶,那個討厭的庫拉金公爵,他就是內務大臣,貴族之間私下決鬥就歸他管,然而什麽動靜都沒有。
    是斯卡夫隆斯卡婭伯爵夫人在女兒的要求下,在背後做了工作,這樣索洛維約夫其實也意識到,他隻要不在決鬥當中被打中要害,就不會出事情的。
    至於那位秘書先生,索洛維約夫這一槍雖然沒直接要了他的命,但是也讓他名譽掃地,加上在決鬥當中他是讓對方的委托人在名譽上被玷汙的那一方,也就沒人出來找茬。
    尤其是在伯爵夫人找到了她的小妹,嫁給尤蘇波夫親王的塔季揚娜·瓦西裏耶芙娜來進行調節以後,那位夫人雖然跟丈夫分居,但是還很有能量,是彼得堡本地某處大型沙龍的女主人,這單事情,根本就不算問題。
    這樣還算是皆大歡喜,受傷的隻有那位秘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