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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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光一雖然沒逮住人,但信息報到李叢益那裏,還是得到了李叢益的重視。雖然李叢益也覺得奇怪,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當下就命令黃光一繼續負責揪出這個人,並要求楊飛隨時配合。不過楊飛的侍衛隊也被調走幾人,現在也就將將夠大門口站崗輪班。
    不過黃光一覺得這種事,人多也沒有用,關鍵還是得找出這人來。黃光一便到周邊酒館食肆打聽了一圈,還真打聽著了。
    但都說這幾天沒來了。莫非那天打草驚蛇了,然後走了?
    但許樂安並沒有走。
    那天離開巷子口後,他便從國公府巷子斜對麵的巷子裏,找了一戶帶閣樓的人家,好說歹說把閣樓租過他住一個月,順便管飯。看在銀兩的份上,這戶人家還是答應了。然後這幾天許樂安都貓在閣樓裏,盯著國公爺家的巷子。
    按許樂安的想法,許美蘭到國公府做丫鬟,總不能大門不邁、整月不出吧?
    黃光一線索中斷,一時沒有頭緒,便幹脆也化妝蹲守在巷子口。
    黃光一扮成流浪漢,到了中午,也就從口袋裏掏出點幹硬的米團嚼一嚼,這時便見許美蘭一行人緩緩歸來。
    許美蘭在窯場呆了一宿,次日便回城。
    她帶了數名隨從,逆水而上,中午便回到宣城。進得城來,許美蘭也欲和眾人一樣牽馬而行,不想眾人一致相勸,卻讓許美蘭繼續騎馬,由他人牽著慢走,多休息一會。許美蘭便也沒拂大家的好意。
    黃光一蹲在地上,卻需抬頭斜看,不意看到街後的屋簷棱角。黃光一急拍腦袋,才想起那個人除了旅館,也可能宿在人家裏,而且就在這一塊。
    當下黃光一便跑走了,飛速換了身行頭,便從街對麵巷子口挨戶找人詢問。才問了幾人,便有一人一聽就慌了,雖然否認見過,但那語氣藏不住的哆嗦。黃光一目送他進了巷子第三間的宅子,抬頭看他家的閣樓,閣樓不矮,前頭亦無遮擋,應該正好能看見國公府的巷子。
    但下便招呼站崗衛兵,很快便從門後奔出2人,直撲這家宅門。
    這邊許樂安終於看到了許美蘭,在數個隨從的簇擁下,卻是從街外走來。想必是出門的時候錯過了,許樂安心想。畢竟許樂安也不是時時盯著國公府,而且幾次許美蘭進出的時候,都是在人堆裏一塊出現,不注意便錯過去了。
    這次許美蘭獨自坐於馬上,那是相當的顯眼。看這個樣子,許美蘭應當在國公府還有是一定地位的。不過想來也應是如此,本是名門閨秀,終回豪門,便如良禽得遇良木。隻是想起自己的妹妹,許樂安又是一陣心痛。
    便在這時,便聽院子裏突發驚變。
    “誰?!”
    “打人啦!”
    “救命啊!”
    宅院的主婦發出一連串叫喊聲,然後便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快速接近。
    許樂安暗道一聲不好,抓住包袱,便從樓梯上平躺滑將下來,不顧後背磕得生疼,便推開門往另一側院牆奔去,眼瞅著三人急速追來,許樂安吸一口氣,左腳在院牆上一點,右手便勾住了院牆,一屈身便已翻過牆頭。
    這戶人家的院牆更高,但難不倒許樂安,隻見他左腳點在院牆上,一折身又右腳踩在院旁的楊樹樹幹上,再一揉身,竟又生生拔高數尺,反手便抓住院牆頂端,又一用力再次翻過牆頭。
    許樂安得意的回過頭來,卻吃驚地看到一個人從牆那頭冒出頭來,接著蹲身也上了院牆,再一伏身,便伸手撈出另一人來,接著便雙雙從牆頭跳下來。
    不便往大街上跑,許樂安便朝小巷子裏發足狂奔。國公府兩名侍衛隻是緊追不舍。也虧得縣城裏小巷子四通八達,許樂安便靠幾次緊急變向,才堪堪沒有被拖住。隻是這麽急跑,整個肺部很快便跟火燒火燎似的,整個世界幾乎隻剩自己喘氣的聲音。
    這時,前方突然路邊突然發難,轉身便抽出一棍子,掃在許樂安雙腿上,許樂安已是強弩之末,應聲便摔了出去。
    黃光一把許樂安按在地上,“爺跑不過你,但在這巷子裏兜圈子,看爺不陰死你。”
    ————
    國公府侍衛抓了個刺客的消息,很快右院也傳開了。許美蘭沒想這一著,在她想來,許樂安在坑口隻需隨便問個人,便當曉得自己現在國公府很吃得開;要想見自己,大大方方地到國公府來,也必會被以禮相待,畢竟他是許美蘭的親哥哥。
    很多時候,人都是有思維誤區的。許美蘭在坑口的時候,覺得許話亦有份量,便是她在坑口的“婆家”,見到許樂安的時候也是客客氣氣。
    但她卻是想的差得多了。本質上,許美蘭就是一個高智商但低情商的典型,這在財務工作上沒啥問題,反正都得大家來巴結她,她按規則辦事、嚴肅製度流程、絕不看人下菜碟,就成了一項高貴品質。
    但等到第二日,聽到外間辦公室傳言,許美蘭就有些坐不住了。
    原來那李春華和李秋實,也就是董經業送的李叢益的那兩位“揚州瘦馬”,在辦公室和其他人聊天,說刺客本來挺帥的,就是臉上被道疤破了相;又說刺客挺能扛,被楊隊長操磨了這麽久,仍然一句話不說。
    春華和秋實她倆早在去年就被董經業父子從揚州買來,原因就是董經業覺得送禮得送到關節上。這個關節就是江國公孤身上任。
    江國公孤身上任的原因,一麵是自古以來中國就是流官製,當官就要離鄉離家。那些拖著家到處上任的,往往隻有一個可能,就是真的窮,所謂別無家資。江國公當然不會窮,老婆自然就得守著大宅子,帶著娃;更重要的,父皇是沒了,但太後尚在,國公夫人自然也得定期地到皇宮裏看望太後婆婆,順便叨擾下皇後嫂子。
    另一麵就是江國公沒有小妾。江國公沒有小妾的原因,便是正妻皇甫芸英背後的家族並不簡單。便是江國公貴為皇族,亦不得不考慮皇甫家的態度。皇甫芸英的父親正是皇甫繼勳,父為皇甫暉。後周(趙匡胤陳橋兵變推翻的就是後周)攻南唐,奪得南唐江北諸州,皇甫暉在淮南兵敗,重傷被俘,不降拒醫身死。李煜登基後,重用前朝武臣及其子弟,然南唐早已將星零落,隨著老臣逐漸故去,皇甫繼勳先人一步,便處處快人一步,此時已經為神衛統軍都指揮使,掌金陵禁軍事,實為南唐武將中第一重臣。
    皇甫氏嫁給李從鎰近12年,此時也才年方27歲,為李從鎰育有二女。而此時李從鎰也不過30歲,兩人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尚無子嗣之虞,自不會有人沒事找抽去勸李從鎰納妾。
    不過總短不了江國公的享受,不說金陵大城了,便是這宣城,官妓私欄,還不是江國公想去便去的?便是江國公在宣城私蓄小妾,隻要不迎到金陵來,皇甫氏便也聽之任之。
    江國公和皇甫氏明麵上夫妻和睦,但李叢鎰內心並不喜皇甫氏,皇甫氏豈非無感,隻是無可奈何而已。這也是江國公赴任宣城,別院中竟無一女子伺候的原因,皇甫氏根本就是故意放縱。
    董經業層級不夠,眼光還不夠高,看不明白這背後的玄機,還以為自己找到了巴結江國公的良機。但江國公上任後,幾乎不理政事,更不插手寧國軍事,便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送出禮物。
    直到這次江國公通過借調營指揮一事,發出了一個“快來賄賂我吧”的信號,董經業便巴巴地把兩位揚州瘦馬送進了國公府。董經業直以為得計,也是在宣窯許美蘭來宣窯的時候,問了一下侯弘業。侯弘業倒也知道董經業給江國公送了揚州瘦馬,忍不住點撥了一下,待董經業明白其中關竅,一時也是出一身冷汗。心想若江國公果真便納了兩位歌姬,若再育有子嗣,怕是皇甫家族真要惡了自己,那自己的仕途和商途估計都要完蛋了。但人既已送出,便再無收回之理,為今情形,便與侯弘業所言,隻能寄希望江國公能幹成大事,以後能罩得住自己便行。
    再說回來,春華、秋實倆人到了許美蘭的計劃財務司,上手也快。畢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這點財會知識倒也難不倒她們,但倆人心思活絡,不是安分的主。許美蘭便直接把她倆安排在右院住宿,理由是方便照看那些孤兒,實則是不想讓她倆晚上在國公府後院晃蕩。
    不過,春華、秋實畢竟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因此,對許美蘭自是低眉順眼,無不是處;便是對其他人,也是和言悅色,大大地提升了計劃財務司的服務態度水平。春華、秋實忙完手頭的活,便借故到國公府別院裏閑逛,許美蘭也拘束不住。
    許美蘭心有所感,也不管這兩個妮子在辦公室閑聊聲音太大,便急急去國公府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