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蘋果樹與平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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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老金就叫小開去西郊的農田,他們基本過著那種自給自足的日子。所以一般的菜呀,小麥之類的都是自己種的,所以今日小鐵爐沒並沒有開火。小開打開鐵匠居門的一瞬間,又一如既往的看到平生醉那瀟灑飄逸的身影。正如平生醉所說的那樣,每日她開門的第一眼,看到的必定是平生醉,也隻能是平生醉。
為什麽世界可以這麽美好?是的,世界就是可以這樣美好。
“小開,今天鐵路沒有生火哦,你要去做什麽呢?”平生醉笑著走上前道。
“看來這次我可以不用下田了。”老金從內院走了出來,“嘿嘿,”近些日子以來,金一指越來越喜歡平生醉了。是啊,平生醉太勤快了,幾乎做了鐵匠居所有的事情,而且飯菜真是比自己做的還好吃。尤其是打鐵,那高大的身軀,堅實的肌肉,揮起鐵錘的樣子,讓老金感受到自己年輕時的氣息,而對小開簡直是無微的體貼和溫柔。
“你們要下田呀,”平生醉笑道,“我最喜歡了!”“金大師,你就在家裏看鐵爐吧,我和小開去。”說著把老金手中的鋤頭和小樹苗接了過來。
“下田,你也喜歡乖乖?”金一指瞪著眼睛看著他,那還有什麽你不喜歡的?
“沒有!”平生醉大笑,“隻要和小開在一起,我什麽都喜歡!”
穿過熟悉的街,古老的城門,走在那幽深的田間小路上,葉小開像一隻自由的兔子,在平生醉身邊穿來繞去。不,遠不如一隻兔子安靜,因為小開的那隻兔子安安靜靜的跟在平生醉身邊,而葉小開卻忽左忽右,忽前忽後,說著笑著,隨風飄灑的秀發散發著濃鬱的青春的氣息,平生醉背著所有的工具和樹苗,卻絲毫不覺得累。他笑著,聽著,眼神卻從未離開過她那嬌小的身影,她就像平生醉眼裏的一一縷陽光,掃到哪裏,平生醉就追到哪裏。
田地裏已經有了不少早起的人,他們默不作聲的播種除蟲,了無生趣的辛苦勞作著,本來這就是一件很無趣很辛苦的事。可是,任何無趣的事,在葉小開眼裏都是有趣的,何況如今還是和平生醉在一起。
“你幫我看著,我來做。”自然樹苗要種的筆直的好。平生醉把外衣脫下,鞋係在腰間,堅實的肌肉在陽光下閃亮著。“好呀,我來幫你看,我點哪裏你就在哪裏挖坑!好不好?”葉小開突然神秘的笑笑。
“好!”平時醉點點頭。葉小開接著說,“我說住哪裏種種你就住哪裏啊。”反正隻要葉小開說的平生醉都會照著做。
“種這裏,種這裏,”葉小開指著,平生醉立刻跑過去,用鋤頭幾下就挖好一個樹坑,把小樹苗種了下去。“種那裏,那裏剛連續種了兩棵樹,”葉小開又換地方了。是的,別人種的樹都一排排,而偏偏葉小開要他跑來跑去。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平生醉被她指揮的團團轉卻問都不問,就是這樣跑來跑去的忙碌著,而葉小開那隻小兔兔也跟著跑來跑去,隻是最後累的怕在葉小開腳下不可肯動了。樹苗一棵一棵種下去了,其餘田地的人看著平生醉順著葉小開的小手跑來跑去,不禁直搖頭。而平生醉月似乎全然看不見,隻是偶爾會看著葉小開發呆,是的,陽光照在她笑容洋溢的臉上閃閃發光,就是這樣的光吸引了他。
半天過去了,樹苗都種了下去,平生醉也已經滿頭大汗了。葉小開用他那汗巾輕輕為他擦拭去額頭的汗珠,
“累嗎?”
“不累!”平生醉笑著搖搖頭,“怎麽會累呢”?說著。舉起他那堅實的臂膀,“這麽強壯的男人,什麽時候都不會累!”
“平生醉讓你這樣跑來跑去,你都不問為什麽,”
“為什麽我都願意啊。”
葉小開笑著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轉過去,你仔細瞧瞧。”平生醉轉過去,隻見樹苗一片蔥鬱,平時再回頭不解的看看葉小開,隻見葉小開更加的笑的更絢爛。
“你來這裏!”說著,拉著平生醉淩空而起,騰空躍上田地的護城河,飛奔上了城牆,穩穩地站在城牆上,轉過身來,“呀!”平生醉不禁大吃一驚,隻見田地中的樹苗竟然組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如翡翠一般鑲嵌在田地中間。
“等到蘋果樹開花了,結果的時候就更漂亮了。”葉小開望著遠方的樹林充滿了希望。
“我也想開花結果……”平生醉突然把頭輕輕的靠在葉小開的肩上,扭捏卻又略微嚴肅的說著。葉小開一愣,推開他的腦袋,紅著臉笑著說,“你開個大頭呀!快去收收菜吧。”說著從城牆上飛了下去。平生醉摸摸葉小開手所觸及的地方幸福的笑了,跟著淩空飛下城牆。
小兔兔傻戳戳的用後腿支起身體,舉著兩隻前爪,抬著腦袋四處張望,突然不見了主人的身影,可把它嚇壞了。葉小開落下來,小兔兔嗖的撲在它的腳下,“毛毛,不要怕,我不會離開你的,”說著,她把它抱了起來,此時平生醉也剛好落在他身邊。“小開,不要怕,我不會離開你的。”說著,他把葉小開連兔子一起抱了起來。
“哎呦,放下!”小開驚的大叫,平生醉抱著他在陽光下轉了一圈兒,才緩緩緩的放下。一臉壞笑的看看葉小開,跑向遠處的菜地,“去收菜嘍。”
葉小開與毛毛一臉懵逼的樣子,站在那裏,稍一發愣,繼而追了過去,“平生醉你不要跑,給我站住,你敢偷襲我?”
這是老金與小開前些日子種的菜,長得很好,茄子已經有雞蛋大小,而豆角都已經長得有一尺多長。平生醉剛剛到菜地旁,猛地回過頭去,看葉小開跑了過來,大喊一聲,“你敢過來,小心我還會偷襲你。”小開一聽立刻聽話的站在了那裏。跟在後麵的毛毛就停不下來,“啪!”的撞在了葉小開的身上,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才站了起來,懵懂的看著葉小開,又向平生醉看看。直接向平生醉跑了過去,“哈哈!”平生醉看著小開這麽聽話的樣站在那裏,不禁放聲大笑,一邊笑一邊抱起了毛毛,“你這膽子什麽時候?還不如毛毛,哈哈!”葉小開知道又被他捉弄了,“哼!”一聲著過去把毛毛搶過來放下,“不許抱!去幹活!”“是,我的小開大人。”
菜長得很好,隻是會有些菜蟲。“這裏上麵呢?葉小開指著一個豆角頂端那個蠕動的小蟲子,平生醉揚手一點,小蟲子斷為兩截落入土中。“哇,好殘忍!”葉小開誇張的指著他說,“也是哦!”平生醉點點頭。“那裏那裏!”葉小開指著左邊的葉子,平生醉一閃身,到了近前,把小蟲取下來,然後放到葉小開眼前,“幹嘛?”葉小開不由的向後一蹦,平生醉把小蟲輕輕的放到葉小開手中,“不能那麽殘忍,送給我們的小開處理了。”“耶!”葉小開一甩手把蟲子扔這第上,一腳踩入土中,“這叫為民除害!”平生醉在看她可愛又不講理的樣子,簡直是醉了,“看什麽呀,你後麵後麵,後麵的蟲子都要咬到你了。”平生醉就立刻回頭,原來果真有一個大大的蟲子。還未停穩,小開又跑到菜地另一頭,“這邊這邊更多,”就這樣穿來穿去,忙忙碌碌已經到了晌午。葉小開在包裹裏,拿出從家中帶來的大餅,“隻有大餅哦,”平生醉接了過來,兩人在河邊坐下。“和你在一起吃什麽都很開心!”是真的,平生醉臉上的笑容從來都沒有變過。葉小開笑著,掰了一些給毛毛,毛毛你要來一點嗎?毛毛看也不看,“它這一上午已經吃了不少了,滿地的鮮嫩小草,它東一口西一口,都不知道吃哪裏才好。哪會對餅感興趣,還是我吃吧,”平生醉接過餅放到嘴裏,“我是不是比毛毛好。”“哈哈,”葉小開笑了,“必須,當然了,卻沒有想到你這麽能幹,也不怕辛苦,”“辛苦?不辛苦啊,何況有你在,我覺得很幸福啊。”平生醉咬了一口餅,“也許你不知道,我去錦衣衛前還真是連個餅都吃不上了。”
“哦”葉小開疑惑的看看他,“不會吧?”平生醉淡淡的笑了,深情的看著她,“這些事我從來都不會跟別人講,不過如果你想聽,我願意講給你聽,”“願意,當然願意。”葉小開用力的點點頭,“好,那我就從我十歲說起。”平生醉望著平靜的水麵,眼神變得黯淡下來,
“十歲那年。父親為了生計,把我賣到了燕京北郊的一個姓周的人家做工。那個姓周的財主家中良田近百畝。還有養著很多的牲畜,我就管喂那些牛和馬,每日天不亮就起來。曬草、割草、喂牛馬,一直做到所有人都睡下。可是事情太多了,我根本忙不過來,有時候不注意就會在草垛上睡著,被那周財主看到就是一頓毒打,還不給飯吃……”
“怎麽能這麽殘忍?”葉小開急的喊了出來,平生醉拍了拍她,接著講下去,
“我能忍,拚命的做事,隻想不被打,能吃飽,而就是這樣,還是吃不飽。我12歲那年,有一天我把所有的牛馬喂好的時候已經三更了,餓的我頭暈眼花,差點摔倒,實在忍不住,我偷偷跑去廚房想拿點東西吃,誰知道我太累了,竟然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睡著了。第二天,周財主發現我偷吃廚房的餅,把我綁了起來,狠狠打了一天,扔在馬廄裏,在馬廄裏,真的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了,但是我不能死,我必須活下去,我怎麽能這麽輕易的死去?我艱難的爬到馬廄邊上,趴在馬槽裏,把馬槽中的豆子塞到自己嘴裏嚼碎,咽了下去…”
葉小開聽著不禁。眼淚流了下來,滴在平生醉的手上,平生醉回過頭,看著淚眼迷離的葉小開,用手輕輕給他擦去眼淚,“對不起,我不該講這些,”“不,我喜歡聽你所有的過去,我雖然不曾參與,但是我想知道。”平生醉勉強笑笑點點頭,接著講了下去。。
“我就這麽活了下來。第二天我發誓,我發現我又活了,但是我覺得我不能在這裏待下去,否則我早晚會死在這裏。想起周財主那狠毒的嘴臉,我就恨的不行。在一天晚上,我斬斷了圍欄,點燃了馬廄,然後逃離了周家。馬廄連著草垛,大火熊熊燃起,所有的牛馬四處逃離,周家被淹沒在火海之中,我頭也不回的直奔燕京。就在燕京,我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叫花子,髒兮兮,衣不蔽體,我想去給人家做工,人家嫌我瘦小,我去祈禱,人家嫌我髒臭,遠遠的就把我轟走。我隻能撿一些人們丟棄的一食物吃還,可是有時根本撿不到食物。沒有辦法,我就學會了偷。在燕京有許多小混混,我是從外地鄉下來的,時不時就會被他們揍一頓,並且把我偷到錢財全部搶去……“真是太欺負人了,要是我在,我就把他們都打趴下。”小開又氣又急,平生最看著她的樣子,勉強笑笑,“謝謝你,葉小開,”“你要是會點武功就好了。”葉小開心裏感到沒有過的痛,喃喃自語“我要那時候就遇到你就好了
“不,我不希望”平生醉搖搖頭,“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那麽令人討厭的樣子。”“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討厭你。”葉小開抽泣著將頭輕輕地伏在她的腿上,平生醉欣慰的笑了,“用手撫摸著她那如水的秀發,後來呢?李小凱喃喃的問,後來我就找這些混混不經常去的地方,甚至平生就停住了。當時燕京有一處妓院,名叫。香月樓。因當時妓院開的風生水起,打手眾多,所以沒有幾個混混敢去。而庭生最知道。隻知道這裏終於不用天天擔心了,被那些小混混抓住了,就在崇月樓附近住了下來,撿一些從妓院倒出來的垃圾,有時在來往的嫖客中偷著些銀錢。而這樣的好日子沒有幾天就被妓院的打手發現了,被暴揍了一頓,扔到了老鴇麵前。
“想白吃老娘的東西,你這個小垃圾,”那個肥胖粗鄙的女人臉上抹著厚厚的脂粉,血紅的口唇,一隻又大又臭的腳死死的踩在他的臉上,“老娘,這有的是吃的,給狗也不給你,你個小痞子,”說著把他懷中的饅頭一把奪過去,扔在泔水桶裏,“你說,你拿了老娘多少東西?”這胖女人在他頭上狠狠踢著,“媽媽,要我把這孩子送交官府。”
“送官府,哼,便宜他!”老板娘臉扭曲著,大叫著,看看平生醉,又狠狠一腳,把他踹到了桌子下麵,“真沒用,讓他去做活,少做一點就別想吃飯。”就這樣,平生醉被用鐵鏈拴住了兩條腿,在妓院中負責洗衣做飯。人一旦落於這種痛苦的深淵,還有什麽尊嚴?所有尊嚴人格都會被踩在別人腳下蹂躪,蹂躪到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而這時的平生醉就過著這樣的日子,不但吃不飽,不但身體被摧殘,更重要的是完全失去了尊嚴,而這把他的尊嚴加踏在腳下的,卻是世人不恥,身份下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她們對他各種嘲弄羞辱,似乎他隻是一條狗,或許說不如還一條狗,每天呼來喝斥,甚至在他麵前與各個大爺盡情調弄,視他為無物,憑什麽?而他呢,還隻是一個孩子呀。
平生醉,想起來隻覺得有些惡心,緊咬牙關。
“平生醉?”葉小開被他憤怒到變形的樣子嚇壞了怯怯的說“我不想看你這麽痛苦,不要想了,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葉小開的呼喚聲把平生醉從痛苦的回憶換了回來。平生醉看著她那天真而純潔的臉,把這些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
“那種日子過了半年才找機會逃了出去。繼續過著流浪的生活。甚至被人關起來奴役。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大半年,後來我偷了一匹馬,卻沒想到因為偷了這匹馬,我的命運被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