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葉小開迷失自我 歐陽逍遠走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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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開回到了鐵匠區,魂不守舍的走了進去,在似乎真相全都了然的時候,反倒讓她更加迷茫,她已經筋疲力盡,直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直到聽到“小開!”這聲呼喚,才發現原來院中還站著一個人。
“歐陽逍?”葉小開驚異的看著他,立刻出去把門關好,“你好大膽子,怎麽敢到這來?老金還好嗎?”
“好,我們都好。”歐陽逍看了看她的樣子,簡直不敢相信那樣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如今會變的這樣滿臉淚痕,神情恍惚,淡漠憂鬱、目光呆滯、憔悴不堪,著實讓人心疼。
“那你的傷也都恢複了?”歐陽逍又點點頭。“那你還來做什麽?還不快離開燕京?難道你想報仇?”葉小開說。
“我來看看你,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歐陽逍不知道該如何說出這麽悲傷的事來。
葉小開淒慘的笑笑,“你是不是也沒有想到,我是這樣一個心狠手毒的女人。”
“的確我也沒有想到,不過我當然很清楚,你若不是真的痛到絕望,怎麽舍得殺他呢?而且平生醉這個人,似乎是我見過的最陰險的人。”歐陽逍困惑的搖搖頭,“到現在我都想不通靈嶽台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大哥、二哥說是他救了他們,而最後他還要殺死他們?”歐陽逍苦笑道,“隻是事到如今,恐怕再也難探查真相了,報仇的事隻能以後再說,我想先帶大李他們離開燕京。”
“離開吧,越快越好,”葉小開歎了口氣。
“小開,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歐陽逍真誠的看著他。
葉小開有些遲疑了,現在燕京已經再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模樣,也再也沒有她葉小開的立足之地。
“小開,老金也希望你能一起離開,我們就一起離開這塊傷心的地方,無論去金陵還是洛陽,或者一起去蘇州也好。”歐陽逍看著她眼中仍有不舍,心中不由歎息,小開呀小開,你怎麽還不明白,一個男人就算已經不愛你了,隻是沒有誰會明明確確的告訴你,可這話又是那麽傷人,隻好說道,“到現在你對他還有什麽舍不得嗎?不論他對你怎麽說,你和他之間已經再也無法複合了,在這裏隻能是更多的傷心和痛。不要猶豫了,跟我們走。”
歐陽逍說的確確實實的對。葉小開長出了口氣,“好吧。我要收拾一下,明天城西三岔路口見。”
“太好了,”歐陽逍大喜,“你好好收拾,明日我在那等你,不見不散。”
葉小開默默的點了點頭,如今可以確切的知道,平生醉的傷應該是沒事了,那顆懸著的心也就可以放下了,自己從千裏之外來到燕京,也就是為了一個人,而如今,所有一切全如空中樓閣,瞬間倒塌了,那這燕京真的也就沒有什麽再值得留戀了。既然無可留戀,何必不離去?或許是離開燕京的時候了。
燕京西郊的樹林中人影綽綽,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站在高高的樹杈上向遠處張望。太陽已經很高了,大路上依然空空蕩蕩。“三哥!”下麵一個藍衣女子抬頭向他喊道,“葉姑娘,或許不會來了。”樹上這個男人正是歐陽逍,他略一沉吟,“再等等。”說著又向遠處望去,不禁喜出望外來了。“小開!”隨著這聲叫喊,他從樹上跳了下來,迎了上去,隻見葉小開後麵背著背簍,肩上挎著行囊,向他們這邊走來。歐陽逍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三哥。”一句三哥讓歐陽逍更是心酸,看著她那過於沉穩低沉的樣子,真讓人感覺到一種壓抑。歐陽逍點點頭,“哎,你可來了,我們可等你半天了哦。”東方傲雪略帶埋怨。“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不妨事你來了就好。”歐陽逍笑笑,“那是不遲疑,我們走吧。”東方淩少說我還有一件事。
葉小開轉向歐陽逍,“我知道三哥很想跟我講,卻又怕惹給我惹麻煩,一直沒說。”
“哦。你是說?”歐陽逍看著她,葉小開沒有直接說,“你知道為什麽我要在你在這裏等我嗎?”歐陽逍搖搖頭,“三哥,你跟我來。”葉小開在前穿過路邊荊棘,向路邊山坡爬去,歐陽逍緊隨其後,眾人也都莫名其妙的跟在後麵,沒有多久,爬過一個山坡。隻見一塊地勢平坦、陽光充足的地方,有兩個並不太顯眼的墳頭,墳前連一個碑文也沒有,墳前墳後隻有一些樹木圍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葉小看沒有說話,隻是把目光轉向歐陽逍,眼神似乎已經傳遞了一切信息。
歐陽小看看葉小開,看看墳頭,怎麽可能不明白,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直擊心底。他緊走兩步來到墳前,趴在墳前放聲痛哭,男兒有來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當初盟誓結義尚在眼前,如今兩個哥哥卻已經不在了,那熟悉的容顏不時的晃過他的眼睛,那殷勤的話語還未走遠,而這一切全都是空的,隻剩下冷冰冰的兩座孤墳,怎麽能讓人不傷心?葉小開從行囊中拿出些祭品紙錢,在墳前燃起,又把一柱點燃的清香交給歐陽逍,“三哥,不要太傷心了。”歐陽逍擦了擦眼淚。回首接過清香,看看葉小開,他離開燕京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再祭奠一下兩個哥哥,畢竟分離之時,隻見兩位哥哥慘死,還聽說被懸屍街頭,自己卻沒有能力相救。後來聽老金說,小開答應為他們二人收屍,這才相對安心。而後來葉小開與平生醉之間突遭變故,葉小開痛苦萬分中,他又怎麽好再詢問此事?沒想到她在如此痛苦無助的時候,竟還會想到這些。
“謝謝你,小開!”千言萬語也不能表達歐陽逍的謝意。“不,三個,這都是平生醉,做的,是他,為大哥二哥收到屍”。葉小開低聲說。歐陽逍無奈的歎了口氣,“江湖恩怨又何時能停息?算了,這都過去了,以後我們會永遠離開這裏,讓這裏的一切就都埋藏埋在這裏吧,我們走。”葉小開點點頭,把行囊摘了下來,遞給了老金。“老金,這是你丟在鐵匠居的東西,我都給你帶來了。”老金點點頭,接了過去。“嗯?小開,你的行囊呢?”歐陽逍看看葉小開,看著她眼中故作歡快和掩飾不住的傷感。“小開?”葉小開從身上摘下了背簍,把裏麵的毛毛抱起來親了親,又交給了歐陽逍。
“對不起,三哥,你們走吧。”
歐陽逍搖搖頭,“難道你還…”
“三哥,”葉小開打斷了他的話,“麻煩你好好照顧老金,還有毛毛。”
“小開,你真的還要留下來?”葉小開沒有回答,往燕京方向深情的望了一眼,那種千萬種的癡念和不舍已經表露無遺,歐陽逍歎了口氣。
“或許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裏。”小開勉強笑笑,“但是現在……”說著,她轉身向燕京走去。雖然在這個城市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充滿了痛苦,充滿了孤獨,充滿了失落,充滿了傷心,但是那顆心,牽掛的那個人。卻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如如果放不下,無論走到哪裏,也走不出這傷痛。
寂寞的路,瘦小的身影,孤單的影子,葉小開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裏,但卻知道從今日起,再走回燕京,她就確確實實的隻剩下一個人了。正在此時,突然一個白色的絨球從小開後麵飛奔過來,或許跑得太快,徑直的撞在了她的腿上。
“毛毛?”她俯下身看了看這個胖乎乎傻笨笨的兔子,不禁微微的笑了,輕柔的抱了起來,看著那絲微笑,歐陽逍似乎又看見了幾年前的葉小開,他一個穿雲跟了上來,把手中的背簍遞了過去,“毛毛舍不得你,就讓它在燕京陪著你吧,如果有一天……我們在洛陽等你。”說著,眼睛略略濕潤,他盡量睜大了眼睛,把背簍小開背上,把毛毛放在背簍裏保重,“我走了。”說完轉身而去,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葉小開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側過臉看了看趴在自己肩上的毛毛,向燕京城走去。
還是那個鐵匠居,塵土已經布滿了鐵台,葉小開望著那鐵路,看見的卻都是平生醉的影子。然而走近鐵爐,卻是冷冰冰的,如同自己落寞的心。回頭看到鐵台旁的鐵錘,似乎依然可以聽到叮叮當當的敲擊聲,“讓我再補一錘!”他爽朗的笑著,揮汗如雨的揮著鐵錘。葉小開笑了,說不出的開心,說不出的幸福,他似乎還在自己身邊,似乎從未離開,似乎那所有的傷痛都是自己的夢幻,就連這空空如也的屋中,一點都不寂寞,一點都不冷清,那角落中,那鐵台邊,那庭院裏,那灶台前,無處不是他的身影。
“小開,我知道你不會離開的。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葉小開回過頭來,是平生醉。他自信滿滿的笑容,玉樹臨風的身姿,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胸口一側因包紮稍稍鼓起。這不是幻覺,這是確確實實的平生醉。
“你怎麽知道?你還會在意我離不離開?”葉小開笑了,憂傷而嫵媚。平生醉走了進來,在她身邊蹲了下來,用手輕輕撩起她散亂的頭發,我就不信歐陽逍能帶走你,他輕蔑的笑著。
“你在監視我?”葉小開說著回頭緊張的看著他,“你不會派人去追殺他們吧?”
平生醉把她抓緊他衣服的手輕輕拿下,“怎麽會,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魔鬼?要不是為了你,我會這樣嗎?或許我還在錦衣衛過著放蕩不羈的日子。再說,不管怎麽說,老金也是我半個師傅,我隻是不想你在我的世界消失,你還不明白。”
葉小開輕輕地笑笑,鬆開了手,站了起來,平生醉笑著看著她,她卻看著遠遠的屋外。
“你在看什麽?”屋外什麽都沒有,清冷的街,冰封的河,枯幹的樹而已。葉小開沒有回答,輕輕地推著他向門外走去。她的眼睛雖然有些呆滯,但依然清澈明亮,頭發雖然淩亂不堪,但依然遮不住清秀的麵頰。嘴唇幹裂著,似乎有許多心事要講,卻一句話也沒有講出。
平生醉被她輕輕的推著,一步步退向門外,葉小開看著門外站立的他,淡淡的笑了,似乎又好像又看見了,久別重逢,癡癡戀戀不舍一直把她送回家的那個男人,那個純真深情的,那個讓她為了一個不是約定的約定從煙雨莊來到燕京的平生醉。
葉小開的眼睛模糊了,但是她的笑容依然甜美,就像曾經無數次重複過的動作一樣,就如明日清晨打開門,還可以第一眼看見他一般。她慢慢的關上了鐵匠居的門,把那份勉強支撐的容笑容和美麗留在外麵,把那份痛徹入骨的傷心苦澀的淚水關在了門裏,把那萬千不舍的癡念在門的關閉中折斷,或許隻是如同往日,輕輕一笑,卻又似乎是這一關就是一千年一萬年。
葉小開無力的在門後滑了下去,無聲的低下了頭,或許就算屋中沒有一個人,也要把眼淚悄悄的悄悄地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