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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卡洛爾？”
    程芸瞥了出言不遜的男性冒險者一眼。對於他的發言，看上去和他有著親密關係的那個人類女性根本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這似乎印證了他們之間並不是什麽情侶關係，而隻是普通的金錢交易。
    她現在還沒到不做這種事情就要被餓死的程度，這種動不動就向女性“報價”的行為也著實夠惡心人的。
    “就這點？如果你想碰碰我的手指，至少也要800卡洛爾吧？”
    因為發自內心深處的反感，少女一邊譏諷著他，一邊將自己插在腰封上的法杖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乍一聽到她的話，男性冒險者原本還想說上一句“我想和領主的女兒幹上一炮也才不到這個數。”，但也許是想起了領主根本沒有女兒，又或者是意識到了所有的術士都不太好惹，他在看了法杖兩秒後，最終還是把這句話咽進了肚子裏。
    “那就祝你能找到願意為你花800卡洛爾的人吧。”
    因為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知難而退”的男性冒險者在掃視了附近一圈後，很快帶著女伴離開席位，前往了另一個有幾名女冒險者的桌子邊。
    當然，在離開之前，他也沒有忘記陰陽怪氣程芸一句。
    “那是個白癡，沒必要為他生氣。”矮人術士對著男人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然後重新轉過了頭，“冒險者裏就是總有這種人，好像他們對付怪物時用的不是劍，而是生殖器似的。”
    一旁的貓人抖了抖耳朵：“我倒覺得這很正常，隻是他找錯人了。他的身上一把銀劍都沒有，這是肯定追求不到女術士的。”
    “我想不通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
    “需要我解釋嗎？”
    “呃……”
    ——叮，叮！
    矮人術士和貓人間原本還準備有一些互動。但就在他們話說到一半時，隨著幾聲清脆的鍾聲，嘈雜的宴會廳突然安靜了下來。
    對於常在人類世界混跡的冒險者們來說，這種鍾聲代表著什麽，他們十分清楚。
    也正因如此，在鍾聲響起的同時，幾乎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或嘴裏——的動作，齊刷刷地將目光望向了大廳正北方的高台。
    “那就是……那個帕夏大人？”
    順著人們矚目的方向看去，程芸見到了這個宴會、還有這座城市的主人：她披著一身帶有兜帽的暗棕色長袍，因為處於逆光狀態，人們很難看清她的麵容。隻有幾綹粉紅色的發絲從她的肩旁披散下來。暖黃色的燭光照在粉色法師上，泛起了一種有些朦朧的橘紅。
    直到一名侍從點亮她頭頂正上方的一盞水晶燈，她的容貌這才能夠被人看清：
    鬥篷下的人看不出太多威嚴，隻是一個戴著眼鏡，平平無奇的年輕女性。讓人在意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得有些可怕，且即使是在這種天氣，她也裹著一條厚厚的圍巾。
    這本身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按照之前那個劍士的說法，此人在三十多年前經曆了“十二日戰爭”，但她的外表看上去卻不過二十來歲。
    程芸能嗅出來這應當不是幻術，而是出於另一種原因。至於原因若何，對這個世界的曆史不太了解的她暫時還沒能力猜出來。
    “看到圍巾了嗎？那是因為她受過傷。”
    在程芸盯著領主觀察的時候，她身邊的矮人術士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我也有所耳聞，十二日戰爭的時候，一支箭矢穿透了她的喉嚨。”
    “不，並非如此——還要更早一點。”術士瞥了一眼搭話的雄性貓人。
    “更早？”
    “早在科雷西亞建立以前，她的喉嚨就受傷了。”
    “也許隻是因為我們聽了不同版本的傳言。”
    “才不是，你這個尿褲子的小公貓，我可是親眼見證過十二日戰爭的。在那之前，帕夏·塔拉斯就是王室的內臣了。”
    “我知道矮人普遍不太好看出年齡，不過，呃……你真的已經五十歲了？”
    “可我還年輕，羨慕嗎？平均壽命隻有五十年的毛球。”
    “嘿……那是因為我們的狩獵傳統，明白嗎？如果不算上非正常死亡，我們的平均年齡應該是一百七十五歲。”
    “總之，就是這樣，沒什麽異常的。”白了貓人一眼，矮人向程芸說道，“你可能是第一次見到她，但幾十年來，關於她的傳聞早就出現過不知道多少個版本了——包括對她是亡靈的猜測。不過，這動搖不了她的地位。你是人類，自然知道地位在人類社會裏有多重要。就算是一隻螞蟻戴上了王冠，人們也得向它俯首稱臣。”
    “的確……”
    接受左翼教育的程芸對這種論斷並不感冒，但也隨聲附和了起來。
    “歡迎……各位。”
    矮人術士的語速很快，不過台上的大人物根本注意不到這點。
    在向所有人點了點頭後，裹著長袍的帕夏在早已準備好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然後輕輕張開了口。
    她的聲音比程芸之前沒喝水時的嗓子還要沙啞，但這種沙啞並不能和蒼老掛鉤——就和矮人術士之前說的一樣，她應該是喉嚨受了傷。
    “接下來……”
    “接下來，我來替領主大人發言。”
    帕夏對自己的聲音很有自知之明，她的手下也對此早有準備。當她說出“接下來”這個詞後，一名跟隨在她身邊的侍從女官很快拿出了一張手稿，開始作為代表，說明起了這次召集的主要意圖：
    “眾所周知，亦是群星女神鑒證，古老而神聖的赤鳶王國從三千年前以來，就巍然屹立於南方大陸的土地之上。它是公理的捍衛者，也是危難的拯救者。在圖爾南王室的英明決策下，盡管經過了冰封日、水晶之災、大碰撞和十二日戰爭等諸多困境，王國也仍然屹立不倒。”
    “世界因此而得平靜，人民因此而得安寧。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偉大的圖爾南家族，還有那些效忠於曆代國王的勇敢者和犧牲者們。”
    “為了捍衛我等所擁有的一切，國民們已經付出了諸多代價。正因如此，我們也不能容忍有人繼續想要分裂我們的王國。”
    “在正義與罪惡之間，所有人都隻有一種選擇。而你們——無論你們是不是王國的臣民，你們也都應當也知道，那些與王國為敵的叛徒和匪幫是如何對待你們的。”
    侍從的話沒有引起什麽反駁，這也證明了之前程芸所聽到的：赤鳶王國已經是三個人類國家裏對異族最為寬容的政體了。
    “圖爾南榮耀不熄，金雛菊世代永存。但如今，仍舊有一些宵小之輩在王國的邊境興風作浪。為了展現女王陛下對所有入境者的公平和慷慨，現在，我，科雷西亞的領主帕夏·塔拉斯，將贈予你們一個獲得榮譽的機會：幫我們拿回屬於女王陛下的領地，法爾隆。”
    “法爾隆就是放逐者盆地的正式名稱。”在程芸身邊的諾爾小聲插了一句。
    她的聲音雖小，卻沒躲過矮人術士的耳朵：“你的同伴說的沒錯，但這種稱呼隻限於赤鳶王國。薩文尼亞將之成為卡坦，斯帕爾城邦聯盟則叫它新卡曼諾。不過總得來說，這些單詞都是一種專門為了稱呼那塊地盤誕生的詞匯，沒什麽特殊意義。”
    “你的學識很淵博。”
    “那當然。”被程芸褒揚的術士矮人得意地笑了一下，“我雖然不是人類，但知道的可不比那些高塔裏的史學家少。”
    “這是什麽？八卦的另一種說法？”
    “閉嘴，你這個沒見識的臭毛球。”被貓人打斷的她惱怒地罵了他一聲，然後像是注意到了什麽一樣，又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我是在針對這個背著弓箭的白癡，不是你的朋友。在脫離雛鳥階段後，鷹身女妖身上的絨毛就很少了——據我所知是這樣。”
    程芸想了想，好像她說的的確沒錯。她自己隻有手肘和羽翼的連接處有一些絨毛，諾爾也是如此。但反觀那個貓人的耳朵……嗯，那個矮人肯定不是在指桑罵槐。
    “……為了這次機會，我們準備了五十萬卡洛爾，和一個擁有實際領地的男爵頭銜。”
    在幾人小聲閑談的時候，帕夏侍從的介紹也沒有停下。
    當他注視著手裏的手稿，然後大聲念出這個獎勵數字時，幾乎所有冒險者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財富，名聲，他們每天冒著被剁碎的風險想要拿到的無外乎就是這個。而現在，這一切就放在他們的麵前，隻要伸手去拿即可。
    “但我們該怎麽分配呢？”一個冒險者問到。
    “按照……貢獻。”
    “是的，就如帕夏大人所說，按照貢獻。”侍從點了點頭，“我們會派遣一些士兵和你們一起行動，他們會記錄你們在戰鬥中的貢獻：除了一些英勇表現外，我們認可的貢獻大多數都是一些可以量化的東西，譬如殺了幾個匪徒，又或者，給了卡特裏克·白斑致命一擊。”
    “這很公平。”
    “不，這不公平。”一名遊俠站了起來，“如果使用的是遠程攻擊呢？”
    “我們會根據法術痕跡或者箭矢判定是誰對匪徒造成了致命傷，這一點，你們大可不用擔心。”侍從看了他一眼，高聲給出了解釋。
    聽到她的保證，對此有所異議的遊俠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放心享用你們的食物，冒險者們。如果你們對此有興趣，就在你們桌麵上的那份文件上簽上自己的名字，並在宴會後到前庭集合。我們會在今晚就為你們安排統一住處，並按照你們擅長的戰鬥方式給你們編隊。之後，再經過一個星期的準備，你們就能夠出發了。”
    說完這一切，侍從將手稿收進懷裏，扶起了從頭到尾少言寡語的帕夏。
    與此同時，諾爾也用腳爪在桌子下輕輕勾了勾程芸。
    “塔玫菈，有什麽要問的嗎。”
    [默認規則]
    1.“沒什麽要問的，我也不想當出頭鳥。”
    2.“我們能自由組成隊伍嗎？”
    3.“領主會派多少人和我們一起行動？”
    4.“我有一些話想單獨和帕夏大人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