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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芸很少相信其他人“我來解決一切”的保證，但和莫莫卡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她雖然對這個術士尚不完全了解，卻也在心裏默認了她獨當一麵的能力。
    更何況，在這種時候，如果不想徒勞無功地狼狽撤退，除了配合她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沒問題——把綁帶抓緊了。”
    在煙霧中大聲囑咐了莫莫卡一聲，程芸和諾爾一道降低高度，開始向疑似物資存放地的洞穴迅速接近。
    由於各處燃燒的大火，盡管已經擊退了冒險者們的襲擊，處於失火中的西部哨所目前仍然處於一片混亂之中。抱著水桶的盜匪們一邊大呼小叫著，一邊在地麵四處奔走，想要盡快撲滅那些灼人的火焰。在這一一副忙碌的景象中，一時間倒也沒人能注意到她們。
    “穩住……我需要大約半分鍾。”
    等待著程芸在半空中懸停穩定後，神色不佳的莫莫卡擦了把臉上的汗珠，將泛著黃色微光的法杖搭在左肩，開始了某種準備。
    她沒有立刻展開詠唱，可法杖上的光芒變化卻顯而易見。
    從光芒的變化速度來看，她所說的半分鍾時間所言非虛——隻是，這半分鍾對程芸和諾爾來說卻渡過的尤為漫長。
    “咳……咳咳……”
    物資倉庫燃燒升起的滾滾濃煙阻礙了所有人的視線，當它們在空中凝集時，這種情況尤其嚴重。
    僅僅隻在濃煙中停留了十幾秒，一旁的諾爾就被難聞的濃煙熏得大聲咳嗽了起來。而在她身邊，和她生理結構一樣的程芸也沒好到哪去。
    大部分種類的鷹身女妖的肺活量比人類更大，但卻對惡劣空氣沒什麽抵抗能力；就算捂著口鼻，程芸也能感覺自己的鼻子正在每時每刻都在吸進著能夠被感覺到的細小微粒。這些燃灰碎屑隨著她的每一次呼吸從氣管進入肺部，然後在肺泡內變成肮髒的黑色粘液，緩緩彌散開來——盡管這隻是某種近似幻覺的主觀感受，她也仍舊感覺到了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了…。”
    半分鍾後，正當少女感覺自己即將支撐不住時，被她掛在身前的莫莫卡總算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呼吸，將抵在左肩的法杖尖端指向了洞口的方向。
    “（難以理解的古代語言）。”
    和莫莫卡上一次使用攻擊時一樣，伴著她口中念念有詞的古代咒語，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也再次在法杖的尖端聚集，準備向著前方的目標揮灑出自己的全部能量。然而，還沒等到熾熱的火焰刀完整出現，一支黑鐵打造的金屬弩箭就突然從她們的東側破空而出，射向了半空中的三人。
    “小心！”
    處在最右側的諾爾第一個從火光的幹擾中發現了弩箭的威脅。
    白男爵的軍隊所使用的弩炮性能難以和科雷西亞軍隊的重型弩炮媲美，要躲開一支平日裏用來攻擊城牆的普通弩箭也並不困難——大型弩箭的初速不高。隻需要稍微向側麵機動一下，她們就能輕鬆閃避掉這次攻擊。然而這次，這支弩箭卻並非她們想象中的普通弩箭：在弩箭接近她們的一瞬間，黑鐵弩箭的巨大剪頭突然自行炸開，並從中彈射出了一張由細金屬絲絞編而成的巨大捕網。
    這種專門對付空中目標的特種弩箭和程芸在白斑堡見到的鏈式弩箭異曲同工，但其捕網的覆蓋範圍明顯要大於後者。程芸不知道這種類似延時引信的爆炸裝置是怎麽在接近她們之後主動炸出捕網的——時間也不允許她在這種時候多做思考。
    看著朝自己飛撲過來的金屬大網，程芸下意識地拍動翅膀，在莫莫卡詠唱完法術的一瞬間，帶著她向上提升了高度。
    ——轟！
    白色的火焰刀如同神明投下的巨斧，狠狠鑿向了可疑洞穴以及其周邊山壁，在洞穴入口附近留下了一片焦黑。然而，在此同時，她們的緊急規避也沒能逃脫迎麵而來的巨大捕網。
    “嗚——！”
    在捕捉到目標後，捕網四角的小型配重塊在慣性作用下繼續前進了一段距離，將整張捕網以一種不規則的方式打了個花結。
    由於重量不算太重，捕網不會立即將她們拉到地上，可也足以讓她們瞬間失去飛行能力。
    眼見自己的羽翼被構成捕網的金屬絲所纏住，為了不直接墜地，程芸和諾爾隻能用最艱難的幅度扇動翅膀，緩緩降落到了地上。
    “保持冷靜，別和他們正麵對抗。”
    落地之後的莫莫卡解開與程芸接連的綁帶，快速打量了一眼周圍：在她們的左邊，幾名氣勢洶洶的盜匪正拿著武器，罵罵咧咧地朝著她們跑來。而在右側，同樣也有兩名剛剛從弩炮陣位跑下來的盜匪向著她們的方向正在前進。
    “嗯……”
    程芸低聲應了一聲，心裏卻完全沒辦法像矮人術士那麽平靜。見過白男爵地牢的她不認為這些卡特裏克手下的盜匪能夠遵守什麽戰場規則。加之她之前已經用言語騙過了卡特裏克一次……這次要是再落到他的手裏，就不是能用一個慘字能夠形容的了。
    眼下，她唯一能夠感到慶幸的事情，就是這裏離白男爵的老巢還很遠，這代表短時間內她至少不會被白男爵本人所報複。
    可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她現在也還不好說。
    “抓到這些婊子了！”
    在惴惴不安中經過了十幾秒的短暫等待後，幾名拿著直劍的盜匪很快衝了過來，準備習慣性地給她們一人來上一拳，再做處理。
    “等等！”
    趕在他們揮拳之前，莫莫卡出聲叫住了他們。
    “停手，你們這群白癡！你們抓錯人了！”
    “……？”
    也許是莫莫卡的話乍聽上去過於不符合邏輯，準備毆打她們一頓的盜匪們居然真的停了下來。
    “抓錯人？什麽意思？”
    “我是‘鬆鼠’莉莉芭，卡特裏克男爵派遣的間諜。”
    “什麽玩意？我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那是當然。”
    莫莫卡哼了一聲，表情中帶著高傲和輕蔑，卻唯獨沒有麵對這種情況該有的畏懼。
    “我隻對男爵和他的三位指揮官負責。卡爾特在這裏吧？讓他單獨來見我，隻有他才有權和我聯絡。”
    “……”
    幾個盜匪互相看了一眼——莫莫卡說出的話不但出乎他們的意料，而且口氣大到離譜，這反而讓他們心裏有些打鼓。
    如果他們這次抓到的隻是些普通女人，該怎麽處理自然是隨他們的便。但要是莫莫卡說的是真的，他們這種小人物可擋不住她的秋後算賬。
    “……怎麽，要相信她嗎？”
    “我不知道，但如果她真的是男爵的人，在這裏打她一頓是不是不太好？”
    “啐——哪用想這麽多？這幾個婊子又跑不了。卡爾特大人就在這裏，我們現在就去找他過來，要是她們說謊，再把她們煮了燉湯不遲。”
    “也對。在這等著，我這就去報告卡爾特大人。”
    經過一陣短暫的商議，幾名盜匪很快敲定了接下來的行動。
    在留下兩個人看守他們後，剩下的幾個盜匪紛紛返回了哨所西側，前去將情況報告給“食人魔”卡爾特，讓他親自來做出決定。
    “你真的是白男爵的屬下……？”
    目送著幾名盜匪離開，程芸用微小的動作慢慢蹭到莫莫卡身邊，低聲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莫莫卡歪著頭想了想，“塔玫菈小姐，你覺得呢？”
    [默認規則]
    1.“我相信你沒有說謊。”
    2.“如果我是白男爵，我不會這麽做。”
    3.“我之前就有過這種猜測……”
    4.“如果你不願意回答，那就當我沒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