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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爾德斯·卡倫臉上的猙獰表情讓程芸小小的嚇了一跳，也讓她想起了一個問題。
    帕夏·塔拉斯雖然簽署了逮捕威爾德斯·卡倫的命令，但因為程芸目前所提供的證據隻有一些書麵材料，帕夏肯定不會在威爾德斯返回下科雷西亞後立刻對他做些什麽。這樣一來，如果威爾德斯在審訊過程中說了什麽不利於程芸的話，導致帕夏的立場發生動搖，那他就會成為一個大麻煩。
    屆時，即使程芸不被他反咬一口，隻要威爾德斯還能重新回到邊防軍，她也會在之後無法安心：既然他能做出默認手下破壞談判的決定，又憑什麽不能用更激烈，也更下作的手段來報複呢？
    不管是為了法爾隆的安全，還是身邊人的安全，她都必須除掉他——這是少女現在的唯一想法。而要想除掉他，最好，也是最合理的機會，就是現在，在法爾隆軍隊和邊防軍的眾目睽睽之下。
    隻要能夠引誘對方主動攻擊自己，她就有完美的理由將他幹掉，並且完全洗脫責任。萬幸的是，以威爾德斯·卡倫的性格，她要做到這點並不算難。
    “你們把手鬆開，不要抓著卡倫元帥。別忘了，他現在還是邊防軍的軍官。”
    “是，指揮官小姐。”
    在程芸的吩咐下，控製住威爾德斯的兩名士兵鬆開他的手，後退了幾步。
    重獲自由的威爾德斯冷哼了一聲，但也對她的這個命令有些疑惑。
    “奇怪嗎？卡倫元帥？”
    捕捉到對方目光中的疑惑，少女帶著故意裝出來的譏諷笑容，踱步走到了他的麵前。
    “其實你完全不用奇怪，因為，就算不需要用鏈子……我也篤定你這條瘋狗不敢動嘴。”
    “你……”程芸的直言辱罵讓威爾德斯狠狠攥緊了拳頭。他手臂上的青色靜脈根根凸出，嘴唇也被氣得有些顫抖，“你說什麽？這個該死的婊子……”
    威爾德斯的話讓人厭惡，但知道自己的行動已經初見成效的程芸完全沒有在意他的侮辱，而是依然帶著笑容，更加靠近了他一步：
    “威爾德斯·卡倫，你說瑪莉·梅恩是你的狗？你知道嗎？我啊——”在和對方近在咫尺的距離上，少女壓低話音，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不但要用你的狗來咬你，還要咬死你。你的名譽，你的家人，你在邊防軍裏的付出，全部都會被我一一撕碎。”
    “你這個雜種！”
    不知道是因為程芸提及到了他的榮譽，還是提及到了他的家人。在她的刺激下，壓抑不住憤怒的威爾德斯很快舉起拳頭，徑直向她揮了過來。
    麵對攻擊，早有準備的程芸沒有進行任何反擊，而是任由他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噗。
    “唔……”
    威爾德斯飽含憤怒的一拳輕鬆將少女打倒在了地上。他盛怒之下的力道比她想象中的大上很多，但咬咬牙也能勉強忍受。而就在打倒程芸的瞬間，察覺到她反常舉動的威爾德斯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
    “呼。”
    停住已經揮在半空中的下一拳，邊防軍官喘了口氣，想要等待身後的法爾隆士兵過來拉住自己，結束這場意外。
    ——但已經實打實挨了一拳的程芸可不打算給他那個機會。
    “……去死吧。”
    在被打倒在地的下一秒，捂著肚子的少女猛地抬起右手，對著他射出了一支強化後的強酸箭。
    在沒有法杖的情況下，魔法箭矢的射程和威力都有所下降，可仍然足以在近距離上融化血肉。
    綠色的魔法箭毫無阻礙地射穿威爾德斯·卡倫的衣服，刺進他的胸腔，在他的胸口腐蝕出了一個大洞，同時也徹底摧毀了他的心髒。原地痙攣了兩下，心髒被破壞的邊防軍官沒來得及留下一句遺言，便直挺挺地朝後倒了下去。
    “元帥！”
    “指揮官小姐！”
    這一切說來不短，可實際上卻隻是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眼看邊防軍和法爾隆的兩個高層在一眨眼的功夫間便一死一傷，周圍的其它人紛紛衝了上去。
    “沒事吧？塔玫菈小姐？”
    把程芸從地上扶起來，莫莫卡掀開她的衣服，看了看她的肚子。
    少女挨打的地方有些淤傷，但內髒沒有出血，而威爾德斯那邊則是死了個透。在和程芸進行了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換後，莫莫卡很快就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
    將程芸交給匆匆趕來的醫療小組，莫莫卡大聲宣布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邊防軍軍官威爾德斯·卡倫違背軍紀，派遣手下襲擊俘虜，破壞談判，又違抗帕夏·塔拉斯大人的命令，拒絕束手，襲擊了法爾隆領主塔玫菈·塔拉斯女男爵。現在已被就地處決！”
    冠冕堂皇的理由。
    冠冕堂皇的過程。
    在周圍的其它人看來，事實也就是如此。
    盡管一些人對程芸靠近威爾德斯時說的話有所質疑，一些威爾德斯的親信也為他感到憤憤不平，但無可爭議的是，他是死於程芸對他的自衛反擊中，而不管是在哪個國家，這都是一種隻能自認倒黴的死法。
    數小時後，“戴罪者”威爾德斯的屍體被就地埋葬，剛才在這裏發生的一切也將變成一份結合了十幾個目擊證言的報告，交到帕夏·塔拉斯的手裏。
    嗯……一切都很完美。
    解決掉威爾德斯·卡倫這個威脅，等於是解決掉了法爾隆的一個心頭之患。為此，即使臥床休息了兩天，程芸也覺得相當值得。
    兩天後，經過充分的休息和治療，受傷本來不重的少女很快恢複了行動能力。而在這件事情告一段落後，因為已經不再需要邊防軍支持作戰，和北邊撤離的薩文尼亞軍隊一樣，駐紮在北部哨所附近的邊防軍部隊同樣開始拔營，準備在羅文斯的帶領下撤回下科雷西亞的邊防軍衛戍區。
    由於程芸已經和羅文斯建立了互相信任，她現在早已不再覺得他的存在對自己的地位是個威脅。
    在小伯爵離開之前，她前往邊防軍駐地，特地陪著他最後下了幾局棋。
    “姐姐。”
    在最後一局對弈結束後，即將離別的羅文斯顯得有些情緒低落，但臉上已經沒有了此前那種對前途的迷茫和氣餒。
    “姐姐，謝謝你教了我很多事情……我會在赤鳶堡努力，然後……我很快還會再回來的。”
    “嗯。”
    抬起手，少女微笑著，以朋友的身份摸了摸小伯爵的腦袋。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加油，姐姐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