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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炎的全力噴出的龍息，比起莫莫卡還要更加恐怖。
    灼熱的龍炎如同焚天烈焰，焚燒、瓦解著它們所能接觸到一切物質，甚至就連空中的雨雲都被消融。
    這片明亮的火光是如此耀眼，以至於就連在二十公裏開完，也能看到雲層被染成了耀眼的亮金色，就好像空中墜落了第二個小太陽。
    別說程芸，就算是腦袋被地精吃了一半的傻子，也不會直麵這麽恐怖的一次攻擊。
    因為體型比巨龍更小，程芸雖然在飛行速度上比不過巨龍，可爬升速度卻要比它們更勝一籌。借著紅炎積蓄吐息的機會，隱去身形的程芸早已利用加速法術在垂直方向上竄出了幾百米，完全避開了紅炎的攻擊範圍。
    她沒有選擇向下——根據人的慣性思維，在帶著傷者，又無法反擊的情況下，人最先想到的就是盡快落地，尋求庇護。
    可如果這麽做了，那才是真的完蛋。
    她的施法次數有限，就算把全部次數都換成隱身術用在自己和莫莫卡身上，以她的飛行速度也逃飛不出多遠。而如果被紅炎從後麵追上盯上……憑借自己的惡魔化力量與魔法鞭，程芸是不怵與巨龍纏鬥，但莫莫卡卻不行。而且，因為抱著莫莫卡，“與紅炎戰鬥”這個選項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事到如此，久未被逼到過絕境的她現在隻有賭上一把——賭自己能在短時間內衝上足夠的高度，賭紅炎找不到被頭上雲層遮掩住的她們。
    ——嗖。
    為了躲避紅炎的追擊，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裏中，程芸用光了所有施法次數，交替著使用隱身術和加速法術，讓自己從兩千多米的高度一路升到了近七千米。
    就算惡魔狀態下的飛行不像鷹身女妖那麽需要氧氣，經過了劇烈飛行的少女也臉色蒼白，喘個不停。
    “塔玫菈……”
    “呼……怎麽了？莫莫卡？”
    “喘不上氣了？要我給你人工呼吸嗎？”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可要是外婆追上來，這就是我們最後開玩笑的時候了。我覺得，死之前開個玩笑，總比哭唧唧的要好。”
    “……”
    看著莫莫卡這副強顏歡笑的樣子，程芸屈起手指，給她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
    “莫莫卡，你能不能別老在這種時候說不吉利的話？”
    “‘老？’，以前我們難道還有過這種時候嗎？哦，是有，不過以前，每次受傷的那個蠢蛋都是你。”
    “是，是你救了我很多次，可是我也沒說過那麽多喪氣話嘛。”
    “哈……笨蛋。低頭看看，外婆追上來了嗎？”
    “沒有。”程芸低頭看了眼——事實上，在和莫莫卡說話的時候，她也一直在用餘光注意下麵，“紅炎她沒有追上來，應該是放棄了。畢竟那些獵龍弩炮還在，她既然沒有在之前現出過真身，城邦衛隊就會同樣把她當成敵人。”
    “……外婆不會有事吧？”
    “她都把你傷成這樣了，你還擔心她？”
    “因為我覺得不對勁。”莫莫卡搖搖頭，“外婆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龍。她……她雖然話多了一點，但對我還是很好的。我們上次分開的時候，她還說要給我帶好吃的烤牛。”
    “是嗎？那就怪了……”
    “先別想這個了。我們再等等看。下麵這層雲正好擋住了我們，如果等上五分鍾她還沒追上來，我們再去和可可婭爾匯合。”
    “但你的傷很嚴重，必須馬上處理。”
    “沒事的，塔玫菈。你的身上不是有張卷軸嗎？我自己來就好了。”
    用蒼白的嘴唇微笑了一下，莫莫卡抬起按著傷口的左手，將手伸到程芸身後，拿出了一卷治療卷軸。
    因為沒空間再按正常流程進行施法，在用牙齒咬開卷軸係帶後，她直接把它貼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巨龍的恢複力強悍，治療卷軸也是珀莉絲的優質品，不過，在龍形狀態下深達兩米的傷口很明顯不可能單靠這個治好的。
    當治療卷軸的光芒消失時，莫莫卡的傷口甚至都沒有完全止住血。
    “莫莫卡，你還在流血？！”
    “嗯，這種卷軸的恢複力好像有點不夠……不過沒事，我還能撐住。現在時間應該也夠了，走吧，我們去找可可婭爾。”
    “明白了。”
    程芸擔憂地看了眼莫莫卡的傷口，點了點頭，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比不上她飛得更快一點。
    將帶血的卷軸隨手往下一扔，少女抱著愛人，朝著黛藍林地的方向飛了過去。
    為了更快將莫莫卡帶回去，程芸的速度已經完全超越了她之前所飛出過的極限——惡魔形態下的她沒有鷹身女妖的羽毛，在禦寒能力上自然也無法與之媲美。在前所未有的急速下，還沒飛出幾十公裏，她就被凍得打起了噴嚏。
    好在即使處於人形，紅龍的體溫也很高。抱著懷裏的莫莫卡，她就像抱著一個熱熱的小暖爐。雖然寒冷，卻也還算承受得住。
    “塔玫菈，看地上。”
    當她帶著莫莫卡往回飛到三分之二路程時，一直在看著地麵上的莫莫卡忽然提醒了程芸一句。
    低頭看去，發現地麵上的一個人類村莊正在冒著濃煙，還時不時還爆出兩下魔法爆發產生的光芒。
    “是精靈的軍隊打到這來了？”
    “應該就是她們。我們先下去吧。”
    “好。”
    盡管下方的村莊仍在戰鬥，看出這裏有精靈的少女還是降了下去。
    當她從高空緩緩落到地麵時，這個村莊裏的最後一點抵抗也正好結束。
    環視一下周圍，這處人類村莊的情景用地獄來形容簡直毫不為過——在精靈們的攻勢下，幾乎所有的房屋都被摧毀，除了婦孺之外，村子裏的成年男性也都被屠殺一空，隻有那些家畜被精靈們放了出來，成為了這場厄運中唯一的幸運兒。
    不，對它們來說，這應該是一場“解放”才對。
    ——嘎嘣，嘎嘣。
    在護林遊俠們屠殺人類的時候，沒有參與進去的可可婭爾就這樣抱著一大堆幹果，像一名欣賞話劇的看客一樣，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
    看著失去兒子的母親哭泣。
    看著失去丈夫的妻子哭泣。
    看著失去父親的女兒哭泣。
    直到看到程芸和受傷的莫莫卡出現，她才突然像是回到了現實一樣，呸地一口吐掉嘴裏的果殼，驚訝地飛了過來。
    “塔玫菈，怎麽回事？小莫莫卡受傷了？”
    “是紅炎幹的。”
    程芸看到了身邊的慘狀，但沒有對此多加注目——她不是神，一時管不了那麽多。
    從這些精靈之前的宣言裏，她早就知道她們不會對人類做什麽好事。如今她們隻是殺了反抗者，留下老弱婦孺，也算是給了這裏的人類最基本的仁慈。
    在這片她不怎麽關心的土地上，她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莫莫卡的傷勢。
    “我和莫莫卡襲擊了卡曼諾城，摧毀了兩座獵龍弩炮台，並成功把紅炎引了出來。沒想到，她不但拒絕和我們進行任何溝通，還差點……”程芸頓了頓，咽下了嘴裏那句不吉利的話，“還傷到了莫莫卡。”
    “快讓我看看。”
    將程芸懷裏的莫莫卡輕輕放在地上，可可婭爾蹲在地上，仔細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
    “這個傷口明顯是用龍角頂出來的，紅炎居然能對自己的外孫女下這麽重的手？”
    “我也很奇怪，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可可婭爾小姐，你有辦法幫上忙嗎？”
    “等著，那些尖耳朵裏有擅長治療的人，我這就叫她們過來。”
    示意程芸稍作等待，可可婭爾起身前往了正在屠村的精靈中，找來了兩個會治療法術的精靈，其中一個尖耳朵臉上還帶著不少飛濺的血跡。
    在對待人類時，她們的眼神殘酷而無情，甚至有些嗜虐的快意。而在看到受傷的莫莫卡後，她們又像人格分裂一樣，很快變回了熱心腸的醫生。
    “怎麽樣，能治好我的朋友嗎？”
    “放心，可可婭爾大人，以母樹之名，我們會讓她痊愈的。”
    和聖希爾教團的牧師一樣，這些精靈治療者的“以母樹之名”並非虛言，而是真正借助了黛藍母樹龐大的魔法力量。
    輕聲吟唱了幾句咒語後，兩個精靈分別跪在莫莫卡的左右兩側，向她的傷處釋放起了治療法術。
    在充沛的正向能量洗禮下，莫莫卡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恢複，其效果簡幾乎超過了幾十張教團牧師弄出來的治療卷軸。
    ……精靈們人口稀少，但要說強大，也是真的不容小覷。
    “好了，可可婭爾大人，她應該已經沒事了。”
    治療儀式一共持續了整整十分鍾。
    十分鍾後，莫莫卡腹部的傷口已經完全止住了出血，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而兩名傾力治療的精靈雖然表現得有些疲勞，卻也遠遠沒到脫力倒下的程度。
    “謝謝啦，我會向荷希婭說你們的好話的。你們繼續去幹自己的事情吧。”
    “是，可可婭爾大人。”
    打發走過來幫忙的精靈，可可婭爾伸手繞過莫莫卡的後背，讓她靠著自己，坐了起來：
    “小莫莫卡，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