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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
    用鞭子繞住莫莫卡的角，程芸抓緊鞭子，探出身體，朝著她們下方看了下去。
    果然，和逐漸變小的城市不同，在她們的正下方，一個巨大的紅色掠影正從低空朝著她們疾衝而來，而且和她們的距離也在越來越近。
    “莫莫卡，她真的是紅炎嗎？不會是其它的龍吧？”
    “她就是外婆，我能感覺到。”
    “那，要停下來和她談嗎？”
    “我試試。”
    應了一聲，已經飛到三千多米高度上的莫莫卡繼續調整姿態、降低速度，在半空中靜靜懸停了下來，想要和自己的外婆談談。
    在她的背上，對可可婭爾和白嵐都提到過的紅炎充滿好奇的程芸也扶著她的角，靜靜地站著，等待著這場“家庭談話”。
    巨龍的壽命悠長，可因為繁殖能力低下，它們之間的親緣關係要遠比大部分人類還要強烈。在莫莫卡和程芸看來，作為血親，就算雙方的目的不同，那也天然有著互相談談的基礎——至少不會隨便刀兵相向。
    如果一切正常的話，她們除了弄清楚紅炎為什麽這麽做之外，甚至還能拉拉家常，問問莫莫卡的父母到底在哪裏。
    然而……
    “莫莫卡，小心！”
    讓她們都沒想到的是，在飛到莫莫卡下方兩百米時，沒有任何止步意思的紅炎忽然張開布滿利齒的大嘴，朝著她噴出了一口吐息。
    看到朝著她們襲來的龍息，程芸猛地在莫莫卡的頭上錘了一下，大聲提醒起了她。
    “……？”
    在微微一愣之後，莫莫卡雖然滿心疑惑，可還是轉過脖子，同樣用一團炙熱的龍炎對了回去。
    兩團龍息在空中碰撞，爆出巨大的爆炸和白煙，在地麵上的人聽來，宛若一陣悶雷。
    由於覺得這是長輩在考驗自己的實力，在呼出吐息後，莫莫卡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決定規避躲閃，而是在原地等待了一下。
    而就是在她遲疑的這個瞬間，對龍炎爆散的高溫毫無顧忌的紅炎辟開煙霧，徑直從下麵衝了上來，然後狠狠撞到了莫莫卡的身上。
    “呃啊——！”
    成年巨龍的龍角堅固而鋒銳，是它們身上最堅硬的地方，堅硬到足以洞穿同樣堅韌的龍鱗。
    在突然的猛烈撞擊後，程芸差點被從莫莫卡的背上甩了出去，被紅炎額上尖角刺穿腹部的莫莫卡更是慘叫了一聲，根本就想到自己的外婆會一言不發地直接對自己下死手。
    扭了扭身體，痛苦和驚愕交雜的莫莫卡猛地用後腿在紅炎脖子上蹬了一下，逼退了把龍角嵌入在她體內的紅炎。但隨著龍角的拔出，原本被堵住的滾燙龍血也和湧泉一樣，從她腹部的傷口湧了出來。
    “莫莫卡！先離開這裏！”
    坐在莫莫卡背上的程芸看不到她的傷口，可看著她身下如雨般灑出的鮮血，她當即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焦急地拍著莫莫卡的背，她催促著莫莫卡趕緊遠離紅炎，找個地方把血止住。
    “……”
    受傷的莫莫無聲地甩了甩腦袋，一邊表示明白，一邊開始向下降落——作為同族，紅炎很知道巨龍的弱點在哪。在被她刺穿腹部後，就算莫莫卡想保持高度，也保持不下去。
    “快，快點！”
    心疼地撫摸著莫莫卡的腦袋，程芸一邊焦急地催促著她，一邊轉過頭，看了一眼後麵：在重創莫莫卡後，角上還留著外孫女鮮血的紅炎沒有停手，反而在再次盤旋一圈後，繼續衝向了她們。
    看紅炎的態勢，顯然是沒準備就這麽放過她們。
    怎麽會？
    她是真的沒認出莫莫卡是她外孫女嗎？
    “紅炎！！”
    抱著莫莫卡的角穩住身子，少女揮著手，衝著跟在她們身後的紅龍大喊了起來。
    “停手！莫莫卡是你的外孫女！我也是可可婭爾的朋友！”
    “呼——”
    程芸的大喊換來了結果。可這個結果不是紅炎的放棄追逐，而是另一口來勢洶洶的龍炎。
    “莫莫卡！”
    “別擔心……”
    向著側麵逆風飛了一段距離，莫莫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飛來的龍炎，但腹部上的傷口卻又因為這個動作被撕裂得更加猙獰。
    “可惡……”
    程芸不知道紅炎到底是失去了理智還是如何，但她這副要把自己外孫女追殺到底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
    莫莫卡的傷雖然暫時還不致命，可如果繼續飛下去，隻會變得更嚴重。
    莫莫卡沒辦法再戰鬥，接下來，隻能靠她了。
    “莫莫卡，你現在能變成人形嗎？”
    “可以……塔玫菈，你要幹什麽？”
    收回纏在莫莫卡角上的魔法鞭，程芸展開了自己的雙翼：“我帶你離開。”
    “不行，她的速度比我還快，你是甩不開她的……你現在快去找可可婭爾，我來幫你擋住她一陣子。”
    程芸搖了搖頭，依然重複著剛才的話：
    “我帶你離開。”
    “笨蛋，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如果被她追上，我們兩個都會死。你想和我殉情嗎？！”
    “不想，所以才要你照我說的做——莫莫卡，我帶你離開。”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
    也許是聽出了少女話中的篤定，又也許已經沒有力氣再和她爭辯，莫莫卡歎息了一聲，最終順從了程芸。
    她現在的情況不僅僅隻是身體受傷。在被自己幾百年來唯一一個見到的親人突然襲擊後，她的精神也處於一種恍惚狀態。
    在變回人形後，沒有飛行能力的莫莫卡閉上雙眼，任由自己從半空中開始向下自由落體。
    ……
    沒有了巨龍的體格，高空的空氣寒冷到讓人窒息，令人眩暈的失重感也讓本來就有些恐高的她幾欲嘔吐。
    捂著肚子上的傷口，莫莫卡的睫毛輕輕顫抖著，一瞬間，她忽然有了一種自己會永遠這麽墜落下去的錯覺。
    ——直到下一秒，程芸摟住她為止。
    “塔玫菈……”
    她很熟悉程芸身上的味道，熟悉到就算她不在身邊，自己也能把它想象出來。
    可這次，這種味道卻讓她忽然有些想哭。
    但莫莫卡是不能在塔玫菈麵前哭的。
    畢竟，她還從來沒有在她麵前哭過，就算傷口很痛，也不能開這個先例。
    “莫莫卡，你怎麽哭了？很痛嗎？”
    “哭？我才沒有……那隻是雲中的雨滴而已。”轉過頭，莫莫卡用程芸的衣服蹭掉了眼角的液體，“別看我了，白癡。要是你剛才的話隻是在吹牛，那我們很快就要一起被燒成灰了。”
    “不會的。”
    抱緊懷中的莫莫卡，程芸轉頭看了眼朝著她衝來的紅炎，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對自己和莫莫卡施加了隱身術。
    紅龍的龍炎是強大的魔法吐息，可在對細微魔力的探測上，它們卻並不在行。
    在見到自己的獵物突然消失後，失去目標的紅炎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後很快深深吸了口氣，朝著她們剛才所在的方向開始了狂暴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