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祁昀慎燒畫像給徐璟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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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寡婦是我那早死的世子妃!
    夜裏。
    薑雲箏早早睡了。
    半夜,薑雲箏突然渾身發熱,眼前燃起陣陣大火,耳邊到處是丫鬟的哭喊聲。
    她眼睜睜看著大門被合上,心口傳來的劇痛讓她沒有力氣動彈。
    大門被緊閉的刹那。
    她看到了祁昀慎的背影,看到他暴怒發了瘋的砍殺西夏人。
    行宮裏血流成河。
    薑雲箏猛地驚醒,她渾身是汗,鏡子裏的人麵色煞白,心跳飛快。
    這夢,怎會如此真實?
    可若是真的,祁昀慎又在發什麽瘋?
    她垂眼,光滑柔白的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烈火灼燒的感覺。
    外麵天還黑著。
    薑雲箏猛地記起,明日九月三十,是前世她死的那日。
    薑雲箏再無睡意,推開門出去,就見侯月正偷摸摸溜進院子。
    侯月被麵色慘白的薑雲箏嚇了大跳。
    “你你你……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幹嘛?”
    薑雲箏“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侯月哎呀一聲,“這還不是去查西夏聖女的事兒麽。”
    薑雲箏淡聲“有結果了?”
    侯月先去小廚房裏拿了幾塊秦嬤嬤白日做的糕點,邊吃邊講。
    當年陳留王留在江南,唯一的女兒深受當時的太後寵愛,蕭秦瑜被養在宮中,那時蕭秦瑜對祁昀慎窮追不舍。
    太後下令給蕭秦瑜和祁昀慎賜婚。
    未婚夫妻,郎才女貌,人人稱羨,可就在成婚前三月,陳留王造反牽連唯一的女兒蕭秦瑜。鎮國公府奉命捉拿,等到祁昀慎帶兵去抓人時,蕭秦瑜已不見蹤影。
    薑雲箏扯了扯唇,語氣陰陽怪氣“嗬,苦命鴛鴦。”
    侯月聽出冷嘲,頓了頓又繼續道“非也非也,祁昀慎一點都不喜歡蕭秦瑜。”
    “你怎麽知道?”薑雲箏擰眉,她見侯月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眼眸微眯“你去找誰打聽的?”
    侯月嘖聲,“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薑雲箏麵無表情“不說實話,這個月獎金沒了。”
    侯月一喜“我還有獎金?”
    見薑雲箏麵色肅然,侯月這才慢騰騰回答,“我去問的太子殿下,殿下與祁世子可是至交好友,殿下品行高潔,絕不會說一句假話。”
    薑雲箏笑了,笑容讓侯月瞪大眼,她後退跳了一步“你不會給我下毒吧!你又沒限製過我不能去問太子!”
    薑雲箏從沒細問過侯月以前經曆,現在看來,侯月與太子關係非同一般。
    侯月繼續開口“蕭秦瑜喜歡祁世子是真,可鎮國公早已察覺陳留王的謀逆之心,沒有證據不可張揚,於是借著祁昀慎與蕭秦瑜訂婚,趁機查出陳留王謀反證據,陛下這才能早有準備。”
    否則當初陳留王帶兵進京,就絕不是隻劫持太後這麽簡單了。
    薑雲箏抿了抿唇,問“後來呢?”
    “這個麽……”侯月摸了摸下巴,剛想賣關子,對上薑雲箏懾人的視線,侯月輕咳一聲“四年前西夏派出聖女訪梁,也就是蕭秦瑜來京,表麵上是西夏使臣,實際是借機攪亂大梁朝堂局勢,最後也不知道那女的咋想的,竟然聯合徐音琳害死了世子妃,祁世子震怒——”
    薑雲箏驟然冷笑。
    侯月結巴“你、你笑什麽?”
    “知人知麵不知心。”
    侯月警鈴大作,瞪大眼,“你什麽意思?”
    薑雲箏淡聲“祁昀慎並非因為……徐璟秧才抓的蕭秦瑜,或許他二人間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
    侯月遲疑“可我聽太子殿下說,蕭秦瑜早已是西夏棄子,如果不是為了徐璟秧,祁世子抓蕭秦瑜折磨又有什麽用呢?”
    回應她的,是薑雲箏的沉默。
    夜裏。
    鎮國公府鴉默雀靜。
    枳寧院裏寂瀾無聲,祁昀慎輕聲走進院子,院中小屋裏的大黃貓懶懶掀開眼皮看了眼祁昀慎,又翻出肚皮睡了過去。
    臥房裏,祁臻臻左邊是個兔子玩偶,右邊是薑雲箏送的狸奴玩偶。
    簾帳角落裏的夜明珠透著淡淡光暈,祁昀慎將小盒子放在祁臻臻枕邊。
    祁臻臻本就是早產兒,加上吸入煙霧,剛出生的十幾天裏進氣多出氣少,急壞了鎮國公府的人。
    不僅如此,那段時日裏,祁昀慎如地獄歸來的閻羅,見鬼殺鬼,西夏探子被拔的幹幹淨淨。
    裕德長公主與鎮國公擔心祁昀慎失了人性,特意將祁臻臻送到祁昀慎院中,每日大夫去洛涯居診治。
    祁昀慎就算再瘋狂,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徐璟秧費力生下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祁臻臻不要乳母,小嬰兒身體小,哭聲也小,更聞不得血腥味,祁昀慎隻有讓人送羊乳過來,就這麽一勺一勺地喂下去,祁臻臻慢慢長開,祁昀慎看著也恢複過來。
    鎮國公府的人這才放下心。
    父女倆就這麽相依為命過了四年。
    每一年祁臻臻的生辰,鎮國公府大房二房會齊聚吃飯,隻有祁昀慎不在。
    夜裏淅淅瀝瀝下起小雨,祁昀慎推開房門,消失在夜幕中。
    半刻鍾後,一道身影駕馬疾馳離開國公府。
    祁家祖墳位於鳳凰山山腰,鳳凰山中有處山穀,便是祁家祖輩所居之地,當年祁家祖輩隨開國皇帝打下大梁江山,山穀內的舊宅傳承下來便交於別人看管。
    濃黑夜幕裏,舊宅簷下亮著燈籠,簷下站著一個黑衣男子。
    祁昀慎翻身下馬,他渾身被雨淋濕,水流滑過他沉毅的麵龐。
    簷下的男子撐傘快步走去,“世子。”
    祁昀慎將馬交給莫尋,踏著雨幕上山。
    從先祖到如今,已曆經四任鎮國公,各輩眾房的墓地從上半山腰依次排開。
    徐璟秧的墓地在山腰一顆大榕樹下,守山人是跟隨老國公打仗退下的傷殘將士,附近還有不少護衛。
    祁昀慎緩步走去,停在墓碑前。
    高大挺拔的背影難掩蕭索寂寥。
    祁昀慎望著麵前漆黑的墓碑,仿若記憶裏的妻子就在麵前,他沉黑的鳳目中難得多了幾分軟意。
    天邊快泛起魚肚白時,雨勢停下,墓邊不遠處有座亭子,莫尋送來畫具。
    祁昀慎一連畫了好幾副丹青,有徐璟秧從前在院中蕩秋千的,有祁臻臻在梅林中撲蝴蝶的,還有從前洛涯居的種種。
    從天亮到下午,祁昀慎將畫一一燒給徐璟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