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 婦德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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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驚眠!
說著說著,看到了沈正欽看向自己那不可思議的目光,蔣晗秋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太多了,緩緩坐起身,眨了眨眼睛,說“是不是誇過頭了?”
沈正欽喝了一口酒,壓下心頭的酸澀,取笑著蔣晗秋“看來,你是對這個夫婿滿意的很啊?”
蔣晗秋重又躺下去,想了想說“倒也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如果女子最終的歸宿是嫁人,那杜星照倒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以為你這樣的性子,一定是喜歡極了才會嫁,沒想到,到底也沒能逃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桎梏。”
“要不是被我爹暗算了,我才不會這麽早嫁人。”蔣晗秋惆悵的又飲下一杯。
“若是當時我去搶親,你會跟我走嗎?”沈正欽戲謔的問。
提及此,蔣晗秋不由得恨恨的說“會啊,你一定想不到,我那一路有多絕望,武功被封,又被我弟弟看的死死的,連一絲逃跑的希望都不給我,唉,至今回想起來,我還恨不得要揍他一頓。”
“哈哈哈哈……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哈哈哈……”沈正欽大笑著,與蔣晗秋碰了一杯。
“你此次來此,是為了專門赴我兩年前的約定,還是又是為了官府賞銀?哦對了,差點忘記了,你如今可不需要再去賺那麽些微博的賞銀了。”
“我來此,一是為了兩年前欠你的這頓酒,二是為了趙大善人家失蹤的趙小久而來。”
沈正欽眉頭一動,“趙小久?他在此地?”
蔣晗秋漫不經心的說“聽說是,所以過來看看,趙大善人這些年做了不少善事,多少人得到過他的救助,所以他的獨子被偷,許多江湖人士都在明裏暗裏查訪,我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
“嗯,若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沈正欽舉起酒杯,笑著說。
“自然,我豈會與你客氣?”蔣晗秋挑眉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門被“嘭”一聲踹開,杜星照背著手站在門口,臉上的寒霜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身後躺一地的,是一堆樓內的侍衛。
“杜星照,怎麽你也來逛青樓?”蔣晗秋看見門口的人,驚訝的問。
那些倒地的侍衛中,其中一人強撐著起身,跪在沈正欽跟前低聲說“公子恕罪……”
沈正欽抬手製止了他,溫和的說“無妨,下去養傷吧,這裏不需要人伺候。”
那人臉色變了變,才說了聲“多謝公子”,隨即起身離去,出門時,看向杜星照的眼神中,盡是怨恨。
杜星照看了他一眼,冷聲說“站住。”
那人腳步一頓,回頭看著他,杜星照說“習武之人,若是這樣死的悄無聲息,未免辱沒了師門。”
沈正欽臉色微變,將手中酒喝完,臉色又恢複如常,含笑著說“杜公子恕罪,我這些手下不懂事,你別跟他們置氣。”說完,又對著那些人說,“下去領罰吧,以後記得,眼睛放亮點。”
那人大喜過望,急忙跪地行禮,帶著那些人一起離開。
杜星照依舊步履閑散,踱進了屋內,來到桌前坐下,從盤中拿起一隻幹淨的酒杯端詳一番,才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尖嗅了嗅,麵無表情的啜飲了一口,又拿起筷子,挑桌上未動過的菜肴,夾起一根送進嘴裏,慢慢咀嚼著,又喝了一口酒,他竟然就這樣一口酒一口菜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蔣晗秋來到他旁邊坐下,拍著他的肩膀問“杜星照,沒聽說你愛逛青樓啊,早知道在靖元城的時候,我就讓白間帶著你去找樂子了,這種地方,沒人比他更熟了。”
杜星照看都不看她一眼,依舊慢慢的吃著喝著。
蔣晗秋指著沈正欽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沈正欽,高樓的樓主,人稱高樓謫仙沈正欽。”
沈正欽說“什麽謫仙,我可承受不起,暴躁公子杜星照,我可是久仰大名了,今日能見,可謂是讓沈某死而無憾了。”
杜星照咽下嘴裏的菜,淡淡的說“那你去吧。”
沈正欽一愣,“去哪裏?”
“去死啊,反正也無憾了。”
沈正欽呆住,這個暴躁公子果然還是不說話的時候可愛,“江湖傳言果然多有虛妄,杜公子明明就很愛說笑,哈哈哈,來,我敬杜公子一杯。”
杜星照眼眉微抬,掃了他一眼,說“我不跟別人喝酒。”
蔣晗秋聽的不滿,“不喝酒那你來幹什麽?找姑娘樓下請。”
杜星照撂下筷子,說“小黑跑了,白小姐去追了。”
“我知道啊。”蔣晗秋不解的說著,看向了沈正欽。
沈正欽淡然的說“我已經讓手下全力去尋找了。”
“哦,你的手下,對白小姐很熟?”
蔣晗秋眉頭突的一跳,霍然起身,拉起杜星照就往外麵跑,的確,百潤兒初涉此地,誰都不認識,沈正欽就算是手下再多也未必就能找到,想到這一層,蔣晗秋後背驀地驚出一身冷汗,雖然她知道白潤兒的身手不錯,可是她知道,行走江湖不是隻有武功就可以的,尤其是對長得漂亮的女子,有些卑鄙陰暗的行徑會讓人防不勝防。
“蔣晗秋,”出了高樓的門,杜星照在蔣晗秋身後沉聲說,“以後不要單獨與男人共處一室。”
蔣晗秋聞聲一愣,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問“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就是……”
“不管你們是什麽關係,現下你頂著杜家少夫人的名頭,若是傳出什麽流言蜚語,丟的是杜家的臉。”
杜星照的話讓蔣晗秋無名火直竄頭頂,“什麽杜家少夫人的名頭,你當我稀罕?”
“我知道你不稀罕,可即便你不是嫁給我,而是其他任何人,也不可以再於別的男人獨處一室,否則有心人就可以借此冠你個不守婦道之名,你可知道頂著這個名頭,有多可怕?”杜星照一字一句不疾不徐的娓娓說著。
她的話讓蔣晗秋的怒火漸漸熄滅,若她還是個姑娘家,在江湖闖蕩難免與男子接觸,隻要不是太過分,倒也不至於引起別人詬病,可如今嫁了人,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杜家的寬容讓她錯以為,嫁人不過是換個地方,換一群人生活而已,可如今看來,似乎是自己想的太過簡單了,哪怕杜家和杜星照都能容忍她婚後繼續在江湖行走,繼續自由自在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可別人看她的眼光,早已經不一樣了,他們早已經將她放在一個名為“婦德”的框子裏,稍有逾越,被牽連的又何止是杜家,就連蔣家都難以幸免,屆時所有人都將以她為恥,恨不得將她打進十八層地獄再不得翻身。
看著蔣晗秋漸漸蒼白的臉,杜星照低頭思索片刻,才艱難的開口“你若實在要這樣做,我可勉為其難與你一起,這樣,就不會有人說什麽了。”
“你不用為難自己,”蔣晗秋幽幽的說,“我以後注意就是了。”
杜星照凝視她片刻,那張臉上的明媚與張揚此刻已被消沉和落寞取代,月光皎潔,海風腥鹹,這一夜,這一刻的蔣晗秋,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可杜星照卻不喜歡,他不喜歡這樣的蔣晗秋,他喜歡以前那個她,是的,這麽多日的相處下來,雖然吵架打架的時間多過於和平共處的時間,可他還是喜歡那樣的蔣晗秋,她的眼睛本該一直那樣明亮,她的嘴角,本該一直上揚,若是隻是因為她嫁給了自己,便要改變這一切,杜星照不由得反思,難道是自己當人家丈夫當的太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