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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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三秋!
    天亮秋環在屋外敲門,江舟讓她進來,秋環笑著說“姑娘今日醒的早啊。”轉頭她就看見了宋皬,正在穿著外袍,她以為自己看花眼了,狠狠地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確實是他站在那兒。
    江舟看出了她無措,笑著說“行了別驚訝了,等宋大人洗漱完你就帶他從後門出去,躲著點人,知道了嗎?”
    秋環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宋皬說道“為何要後門了?前門不行嗎?”
    明知故問,江舟說道“行啊,隻是今日舅母會帶著表妹來看我,到時正門出去,還請宋大人給她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哦。”
    宋皬卻是想著若不是你不願,到他是希望滿城皆知才好呢。不過這話不能說,要不然下次能不能翻窗進屋就難說了。
    送走了宋皬,秋環重新端了一盆溫水,她問道“姑娘,昨晚你們共處一室?”
    “嗯,不過是說了一夜的話而已,沒什麽的,別瞎擔心。”江舟安撫她說。
    而此時幾千裏外的洹城有一封八百裏加急的奏折正送往長安來。
    等皇上收到後,朝野上下俱震驚。
    午後連民間都已知曉此事,江舟還是從陳瀾英口中得知“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洹城突發水災房屋盡沒,近百人不知所蹤,幾千人流離失所呢,你說怎麽那麽嚇人?”
    江舟皺著眉說“恐怕不止,聽小菊說,洹城的守城之主明侯爺被大水衝走了至今屍骨都未尋著,可是洹城地處南方水患每年都有,明侯對治理水患向來有自己的一套法子,今年的水患應該是百年難得一遇的。”
    聽聞那明侯的孩子才七八歲根本擔不起大任,那朝廷就該派個有威望的人去攏住人心,兩位丞相年紀已大不適合去如此危險之地,那此任就該交給太子這位儲君了,太子自冊封以來一直未實際曆練過,朝廷不少老臣都擔憂太子是金屋裏嬌養出來的怕承不住大豫的重擔,如今就是個好機會。
    陳瀾英歎了口氣說“可憐那明侯的孩子早年喪母,如今又喪父,真不知他往後的日子如何過啊。”
    江舟抬眼看著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喪母?”
    “我母親說的,聽說是生了孩子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那孩子四五歲時便撒手人寰了。”陳瀾英說道。
    今日豔陽高照,而此刻便是一日中最熱的時候,雖說是春日裏可也有不少人穿的單薄了。
    江舟心裏煩躁不免感覺悶熱,就讓陳瀾英扶她出去走走,吹著春風總算是靜了下來,江舟問道“今日初幾?”
    陳瀾英略做思考說“十六,二月十六,怎麽?”
    “十八春分師傅要回來了。”江舟解釋道。
    “國師要回來了?”
    “嗯。”其實她也不確定師傅會不會回來,洹城大水,師傅怕是會帶著道童去救災。
    陳瀾英又說道“說來有些世家夫人是準備要辦春日宴的,如今怕是辦不成了,這樣也好,省的請帖發到我家來,每次去都要問我母親她定親沒啊,可有中意的人啊,可得早些要不然好人家就得被人挑去了,聽的我一個頭兩個大呀。”
    “哈哈哈~”江舟深表同情,但忍不住笑出了聲。
    於嬤嬤給二人端了壺花茶和幾塊糕點,陳瀾英就鬧著要她做主“嬤嬤,你看她,自己過得瀟灑如意了,就來笑話我了。”
    於嬤嬤知曉她們表姐妹在開玩笑呢,也笑著說道“表姑娘就看在我們姑娘受傷的份上包容包容她吧。”說完也就下去了。
    江舟可是一隻手捂著傷口不停等的笑著,瀾英又不能動手錘她,隻能任由她笑話了,她還給自己倒了杯茶,頗有耐心的等她笑完。
    一陣春風吹過,吹落了一片花瓣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茶水上,瀾英說道“春天總是有意想不到的浪漫。”並未嫌棄那掉落的花瓣,飲了一口花茶“芬芳馥鬱。”
    江舟停止了笑聲望著花瓣吹來的方向,說道“瀾英,我可能要離開長安了,若是不能與他當麵道別能否幫我給他送封信?”
    “給誰?”
    “到時再說吧,一切都還未定呢。”
    今日皇上與三品以上的大臣商議,該派何人去洹城,果然不出江舟所料由太子帶兵前往,徐若琮協助,隻是太子又要了兩人,分別是宋皬和柳奕。
    太子的原話是,宋皬精通地理,雲遊多處地界對治理水患大有幫助,而柳奕熟讀史書,幾年前他提出束水攻沙之法可見對治理水患研究頗深,得此二人相助,再有徐若琮領兵救助受困百姓,如此可謂如虎添翼。
    皇上聽後還讚他用人有方,此話傳到容妃耳朵裏讓她一陣胸悶,讓太醫看過後吃了些藥才安穩下來,她隻留一心腹在身旁不禁抱怨道“皇上向來偏心太子,誰人不知宋家郎君和柳家郎君是個聰慧的,要不然他二人能成天子門生?隻不過我的存兒還小未能有機會在他父皇麵前提出自己的看法,要不然指定能對存兒另眼相看的。”
    那心腹出言附和“娘娘說的對,七皇子心智還未成熟,若是再有幾年其聰慧必能蓋過太子。”
    “好了,本宮也不過是說說而已,這芮兒的婚事也是遲遲未定,本宮相中的兒郎要麽已成親要麽已定親,就剩個宋皬了,本宮向皇上討個賜婚的聖旨,皇上卻說什麽,他與宋相提過此事,那宋相說他兒子粗鄙娶不得公主,讓皇上另擇賢人,本宮看宋家就是不識好歹,看不上我的芮兒,偏偏看上個算命的,哼,若她不是國師的弟子,豈能讓人另眼相看?”說著說著越發的覺得憋屈,容妃撫了撫胸口,捋了捋氣,才好了些。
    那心腹勸她“娘娘莫動氣,奴婢聽說那慕貴妃曾也派人去相看過宋家的,最後卻也沒成,雖不知其中緣由但奴婢猜測宋家也未必有外人看著的那麽好,公主嫁過去受了委屈可如何是好啊。”
    容妃仔細想想也有其理,揮了揮手讓她先出去,她要歇息一會兒,春日裏總覺得疲乏的很。
    太子要去洹城的消息滿城皆知了,深夜各家各戶滅了蠟燭入寢了,唯獨晉王府還有客人來訪。
    來人一身黑袍黑暗裏看不清的他的容貌,晉王在自家的院子裏設了一張酒桌,桌上的蠟燭隻能照亮這一寸之地。
    黑衣人跪在他麵前說道“殿下,我們苦等多年老天終於開眼了。”
    晉王並未應他還是品著這父皇賞賜的佳釀,黑衣人怕他已被磋磨了性子,又勸道“殿下此事籌備多年,隻差東風,如今東風已在路上容不得猶豫啊,您忘了您的生母如何慘死,您忘了王妃又是如何消香玉隕的嗎?”
    聽著他的肺腑之言,晉王終於把目光朝向了他,依舊未言語,待倒完這最後一滴酒他才說了一句“按計劃辦吧,夜深了柳大人回去吧。”
    等人離開了,晉王把手裏的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碎渣讓他心裏平穩了些,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回了房間裏。
    這裏是他和王妃的婚房,當初的濃情蜜意曆曆在目,如今卻隻剩他一人,再閉上眼都快記不住她的臉了,隻記得她說“王爺,我們在孔明燈下許願,白頭到老。”
    他生母身份低微,外祖家不過是個八品官員,奈何她生的美貌,得了父皇的一次恩寵便有了他,後來生他的時候難產隻留他一人孤苦伶仃的活著,父皇見他可憐雖是多加關照,卻也比不過對前任太子的傾注的父愛,如果現在的太子仍然是他的大哥,那他對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絕不會有絲毫的想法。
    今夜宋皬是先回了家後偷溜出來爬進江舟房裏的,蠟燭已滅,他依舊躺在那張榻上。
    江舟問道“你任職鴻臚寺,水務本就不在你所管轄的範圍,太子殿下如此舉薦你會不會招人嫉妒?”
    他卻不以為意“水災導致洹城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我既為官又對水務有經驗,殿下選中我合情合理,若有不服者大可向上參我一本,有何妨?”
    初生牛犢不怕虎,江舟哼了一聲“這麽明著來不是得罪你宋家了,你就不怕他使陰謀害你?”
    “你怕了?”宋皬笑著問道“你怕別人看你和我關係近用你來威脅我?”
    江舟冷笑了一聲”切,誰敢動我?我背後是太後和國師,借他們三個膽也不敢。”
    這麽仗勢欺人的語氣,宋皬就是看不見她的神色也能想象出來,他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們阿舟姑娘真有底氣,不過你剛才說的不全,你忘記了還有在雲州的寧安候啊。”他心裏默念著還有我。
    “何時出發?”江舟問道。
    “事態緊急,皇上命我們兩日後出發。”
    “又是春分。”江舟喃喃自言自語道。
    宋皬未聽清她說什麽,以為她在擔心便安慰道“別擔心,有徐將軍帶著軍隊一起去不會有危險的,最快一個月應該就能回長安來的。”
    “嗯~”可能是喝藥的緣故,江舟有些嗜睡,聊著聊著又睡著了。
    宋皬裹緊被子,心裏盤算著此次賑災所需的人力,物力,錢財而且暫時還不知會不會有隱藏的危險,太子身為儲君絕不能出任何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