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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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三秋!
    兩日後支援洹城的隊伍出發了,江舟有傷在身不能出門相送隻能讓秋環和小菊代她前去。
    隻是長安城中對洹城所受的災難無一不歎息的,有些仁義之士出錢出力,藥山的雲春師傅知曉了此事派曦燕帶領幾位同門前往救助災民。
    紫燕知曉了此事也想一同前往,這日她來到了國師府,由秋環帶著她進了暮曦院的門,再給她端來一杯茶後才退下。
    二人坐在木榻上,江舟問道“上次在姻緣廟你應該還有事沒說完吧,他到底為何娶?”
    紫燕笑了一聲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解釋給她聽,江舟聽完後有些愣住了,她覺得那個讚普真是個無賴耍滑頭,沒一句話可信,正想罵他幾句,江舟恍然想起上次那個夜晚宋皬說問問她可有得了什麽承諾,她真就問了她“讚普可許諾了你什麽?”
    如此一問倒是讓紫燕僵一愣,隨後又說道“他說夏楚國弱,要是一直和大豫僵持絕不會有好結果,若是我同意和他成親,我的醫術可以教給夏楚的大夫,如此以後以我大豫子民身份讓夏楚和豫朝結盟,他要讓我和他一起治理夏楚。”
    真是豪言壯誌,比起那別甜言蜜語,這些承諾更讓人著迷。
    “我感覺他對你像是看護自己的眼珠子一樣看重,你隻身一人行千裏遠,他能放心?”江舟對此疑惑了很久了。
    紫燕莞爾一笑“他派人暗中保護我,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他們不會出現,他答應我在他登上王位之前會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這麽一來江舟對讚普的看法大為改觀,他居然有如此覺悟,真是心胸開廣,不愧為夏楚下一任國王。
    待紫燕走後,江舟靜靜的坐在木榻上想著,她和紫燕相處不久,交往不深,她要離開時尚且能來同她道別,若是自己悄無聲息的離開會不會遭別人記恨啊。
    傍晚趙絮回來後就直接來暮曦院看江舟,便向她提起了今日紫燕的事情。
    趙絮給她診完脈查看完傷口後才說道“既是她的選擇我們無權幹預,隻是曦燕可能會生氣,她一直都不喜歡那個讚普覺得此人非君子。”
    “倒是在理,若是依大豫的準則來評判讚普他確實非君子,但君子在夏楚活不下去,所以倒是能理解他,再說人家兩個有緣,就算她不喜歡也不能拆散。”
    雖然一波三折,但是他們之間的緣分隻會越來越深。
    到了第二天日頭升起來,秋環在外頭不停地敲門,江舟不耐煩的問道“怎麽了?天塌下來了這麽慌張?”
    秋環終於把她吵醒了說道“姑娘,國師回來了!”
    江舟立馬睜開眼睛,師傅回來了!
    她立馬讓秋環和小菊進來給她更衣梳妝然後去正廳拜見師傅。
    師傅他老人家還是一身灰白的長衣,用一支不起眼的木簪將頭發束起,留著中指長的須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江舟走到他麵前接著又跪下行叩拜禮“師傅在上,徒兒江舟拜見師傅。”
    國師笑著說“舟兒請起,為師突然回來讓你們措手不及,倒是我亂了章程,絮兒何在啊?”
    “回師傅,近日太後娘娘身體不適故師姐早早進宮去了。”
    國師又問道“嗯,為師知道了,舟兒這一年可有精進?”
    江舟有些心虛“精進應該是有些的,隻是不明顯,還望師傅寬宏大量不要責怪我的好。”
    “哈哈哈!”國師大笑三聲接著說道“舟兒莫自責,你能安然無恙的在長安度過這一年豈能是小精進,好了,為師要進宮麵聖去了,其他事待我回來後再閑談。”
    國師是一人進宮的,把道童留在了家裏,江舟便把他帶回了暮曦院,問道“莫揚,你們何故晚回來了,可是去了洹城?”
    道童莫揚吃著糕點解釋道“不曾,我們繞到了成州見了仙女然後才回來的,所以晚了。”
    “仙女?什麽仙女?”
    “不知,我其實也沒親眼見到,師傅一人進了那毛竹屋裏我就在外等候,這一路我問過師傅,師傅不肯說我便作罷了。”
    江舟懷疑是羅銀,又覺得以羅銀的能力在師傅麵前應該算不得上仙吧,她又問道“那你怎麽知道是仙女?說不定是仙君呢?”
    “哪能啊,我聽到聲音了,她好像是回答師傅的什麽問題那聲音就是個女子錯不了。”莫揚自詡耳力還是可以的。
    午時國師和趙絮一起從皇宮裏回來了,正好是用膳的時辰三人在側廳用了午膳後,趙絮又出去了說是哪位夫人邀她去府上有事商談。
    江舟跟著師傅去了書房,隻聽她師傅說“今日麵聖我與陛下說了辭官的事。”
    “辭官?”江舟有些驚訝又問道“那陛下能允許師傅辭官?”
    “準了,陛下還賜了一個恩典,將國師府的牌匾換成姬府,你們可以繼續住在這裏。”
    江舟有些聽迷糊了,說道“師傅這是何意?您要離開長安?不帶我和師姐嗎?”
    國師放下手中的筆,和藹的笑著說“絮兒即將成親她要留在長安,至於你有自己的道路要走,也不能與為師同行。”
    這那裏能行,她走到國師身旁抱著他的手臂說“不行,師傅您怎麽能撇下我呢,師姐不能跟隨您了,我更加要在師傅身邊照顧才是啊,師傅您就帶我一起走吧。”
    秋環和莫揚看著她這副模樣也偷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國師大笑起來“你若同行到時就不知道是誰照顧誰了,而且為師又不遠行,隻是去你師叔的太乙觀靜修而已,去了山上可不比山下,你能舍得下這繁鬧,舍得下鴻臚寺卿?”
    江舟立馬息了聲音,師傅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是師姐告訴的?
    “莫要想了,為師什麽不知道啊,明日我便前往,你也不用相送,在家好好養傷便是,還有你在成州得到的河圖記得時刻帶著,關鍵時它能派上大用場。”國師叮囑道,在他心裏江舟一直都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聰敏有天賦,可惜她紅塵未了要不然潛心修煉,說不定能大徹大悟修成正果。
    等國師離家後,不成想景州來人了,來的是趙絮的母親趙素安,她來的突然不曾提前派人前來通知,江舟在家知曉此事後又是急忙梳妝打扮出門迎接,趕去的路上還心想這一天天在家待著比上衙還累。
    趙母一身秋色花紋錦衣,梳著圓發髻,插著一對海棠花紋金簪,趙母見到她就抓住她的手說道“今日突來是我唐突了,隻是我實在想見絮兒有些事當麵問問清楚。”
    “伯母哪裏的話,不唐突,隻是師姐進宮還未歸來,不如就請先進屋等著,可好?”
    江舟對趙母不太熟悉,畢竟一年也見不了兩回,隻要尊敬點應該不會錯。
    二人在正廳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總算是把趙絮給盼回來了,江舟笑著說道“二位有事相商我在場不方便,就先離開了。”
    江舟來到書庫打算找找關於河圖的記載,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本有詳細記載的,上麵寫著河圖的來源是上古時期從黃河裏出現了一匹神馬,其身上的毛旋自然形成了一組圖案,人們記載了一下並稱其為河圖。
    江舟又用筆在紙上畫下了河圖上的圖案,確實有律可循,按照書上所記載方法她將河圖所對應的星宿畫下並標注了起來,然後發現這與現在司天監所記錄的有微小的差別,應該是這幾千年來天上變動導致的。
    憑著記憶又把在司天監記錄的星宿圖案畫了下,想著能否從中看出點端倪來,可惜書中記載的太少而且片麵,她又想起師傅曾撰寫過一本書,說不定裏麵就有關於這個記載。
    而另一邊趙絮將母親帶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她問道“母親今日來是為何事?”
    “為你的婚事,當初聖上賜婚讓你給淮王衝喜,我和你父親雖有怨言但也不能抗旨,但我後來又聽說你在成州治疫有功,何不趁機向皇上提議收回旨意,到時功過相抵,就算被罷了官你回景州來照樣過得下去,你看如何?”為了這事她是茶不思飯不想的,人看著都消瘦了不少,他父親也是多方派人打聽國師的去處好讓他早些回來出出主意,沒成想他倒是回來了,卻又辭了官,又讓她憂愁了好些日子。
    趙絮卻笑著說“母親您不必憂慮了,我與他如今是兩情相悅,他前日還與我說,到我們家提親的聘禮單子都已擬好,隻等找個黃道吉日就讓媒人去景州提親。”
    她擔心姬辰財大氣粗又揮金如土到時那聘禮越過了禮製,便是千叮嚀萬囑咐,他倒是答應的爽快說絕不會出錯,她也隻能信了他。
    這排場其他人聽了倒是欣慰,但趙母卻說道“他若真心對你,我們也不求這些,隻是他是皇室王爺,日後免不了要開枝散葉,若是納了妾冷落了你,怎麽可好啊?”
    想到了此處趙母又是一陣歎息,早知道有這麽一天,就該早給她定親那些知根知底的孩子也放心些。
    趙絮從來不知母親也有這麽憂愁的一天,想她執掌中饋十幾年從未出過差錯,外頭就是有天大的事到了家裏依然是祥和寧靜的。她把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抱著她的手臂說道“阿娘莫要憂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不管淮王將來會變成什麽樣,這條路她都要走。
    幾天後,太子一行人到了洹城,這裏所受的災難遠比想想的更嚴重。
    如今這裏還在下雨,所有人都往高處走,從上往下看,整個城都幾乎都被洪水淹沒,有些百姓看了這一幕泣不成聲,幾十年居住的地方就這麽沒了,辛苦攢著的身家也這麽沒了,這是老天爺降災啊。
    太子又見了犧牲了的明侯爺之子,七八歲的孩子頭上綁著白色的布條就算是給亡父守孝了。他見著太子既不慌亂也不失了禮儀,不卑不亢行禮,太子原本是想著孩子還小慰問幾句再賜個不大不小名份就算了了,如今卻發現這孩子被明侯養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太子問道“你喚何名?”
    他說道“父親取名任覺,字莫安,意在男子莫要享受安寧而是要將所有的危險擋在身後,給百姓一片祥和安寧的天下。”
    “好,說的好!”太子對他青睞有加繼續說道“莫安,如今洹城有難,孤將暫接替你父親之職護洹城,孤有一口諭傳你,孤命你保護好自己,待洹城一難解了,孤要看到完完整整的你,能做到嗎?”
    任覺拱手一拜“草民接旨!”
    這麽小的年紀卻有這麽大的膽子和魄力,徐若琮站在宋皬身邊,低聲說道“我看這小子的神態和魄力,極似你小時候啊。”
    “不,他和我不同,他比我強。”宋皬對任覺有好感,他相信有朝一日他可以成為和明侯一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