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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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三秋!
    江舟再醒過來時入眼的是陌生的地方,她坐起身來,就聽見有人問她“醒了?喝水嗎?”
    她問道“這是哪兒?”
    丹萸回道“福山客棧,這是離長安最近的小鎮叫安遠鎮。”
    睡了三四個時辰的江舟說道“其實你不用下藥我也會跟你走,你看睡了那麽久我都餓了,有吃的沒?”
    “有啊,我叫店家給你留著呢,我讓遠黛給你端上來。”
    過了一會兒那個叫遠黛的侍女端了一碗湯麵上來放在桌子上後就退了出去。
    丹萸扶著江舟坐在桌邊,又殷勤的給她倒了一杯水,江舟看著她莫名的好笑,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我還在想我們就這麽跑出來,他們會追來嗎?”
    江舟說道“沒事的,我給宋皬留信了,他會從中周旋放你離開?”
    “是嗎?他放我離開,也舍得你離開?”
    還真是一語中的,宋皬舍不得她離開卻也不會阻攔她的決定,這一別也不知何時能再見,再遇時他若是身旁有佳人,應該就不會怪她不告而別了吧。
    多想無意,江舟說道“我們朝北走吧,聽說北方的冬天大雪紛飛,連河麵都是結冰的,我們一路遊玩過去,到哪兒正好是冬天,如何?”
    丹萸兩眼放光,有些向往說道“好啊,聽說那邊有冰戲,就是在冰上表演,我還從沒見過呢,那我們何時出發?”
    看她激動的樣子,江舟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明日午後吧,你急匆匆將我帶出來,東西都沒準備呢。”
    “你要準備什麽?”丹萸指了指床上的包裹說“衣服我都給你準備好了,按你的尺寸買的,還需要什麽嗎?”
    江舟一臉驚訝的看著她,又立馬將床上的包裹解開來看,外套裏衣一應俱全,連顏色都和她日常穿得相似,她觀察人的本事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
    江舟又問道“此去路途遙遠,途中恐有危險,我們三個弱女子要不要得喬裝打扮一番,免得身上財務遭人惦記。”
    “不止我們三個,還有兩個馬夫是我的護衛他們武藝很高強,而且遠黛也會些功夫保護我們倆綽綽有餘,而且”她欲言又止,江舟催問她還有什麽,她才說道“你們那個晉王臨行前來找過我,給了我一塊牌,他說若遇危險亮此牌說不定可以化險為夷。”
    江舟正疑惑是什麽牌子,丹萸就扔她懷裏了,是一塊的青銅圓形牌,上麵刻著一對錦鯉,中間刻著姬字,這是皇家證明身份的物件,晉王居然把這個給她了,應該是猜到她會離開,就把這個贈送給她了,他倒是想的周全。
    “他說的沒錯,這個在大豫境內確實很有用,你放好吧,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江舟把青銅符還給了她,又收拾好包袱,接著說道“既然都備好了,明日一早出發吧,我怕遲則生變。”
    自從江舟離開了長安,茉傾時常坐在園子裏看著花草樹木發呆,柳奕下衙回來就見她靜靜地坐著,侍女說她經常如此,有時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天黑才會回房休息。
    現在他們是分房而眠的,因為大房的人都因參與叛變而下獄了,二房因柳奕在洹城力保皇上的緣故不受牽連,如今家裏清淨了不少,故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行事了。
    茉傾自己一個院子住著,有時宣稱病了便不與他們同桌而食,柳奕忙於公務也不會時常來看她,今日也是下衙早才過來。
    直到柳奕坐在她身旁,她才發覺有人來了,她問道“回來了?”
    “嗯,多日不見,有心事?”柳奕問道。
    茉傾問道“你夢見過堂姐嗎?”
    柳奕一愣,如實說道“我們剛成親時夢見過一次,以後就在未入夢過。”
    “是嗎?最近我經常夢見她,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麽真實,就好像回到了從前,柳奕,我想做回我自己了,我想回家了。”茉傾將手的綠葉子在指尖反複撚搓。
    “想好了嗎,其實不走也可以,以我的能力應該不會餓著你,冷著你。”
    “可我是張傾,我現在所擁有的應該是張茉的,繼續以這個身份生活在這裏會讓我覺的自己鳩占鵲巢。”
    他知道她已經想好了,再勸也無意義,便說道“好吧,那你準備何時離開?”
    茉傾說道“三日後吧,離開前我想去天牢見一見柳竟的父母,行嗎?”
    “好,我來安排。”
    一日後,茉傾隻身一人前往天牢見他們而柳奕則在天牢外等她。
    這裏男女分開關著,柳父與柳母麵對麵關著,茉傾見到他們穿著犯人的衣服,披頭散發,很狼狽,柳父見到她很激動還以為是柳奕從中斡旋要救他們出去呢,茉傾看著他一聲冷笑“嗬,怎麽你還想瞞天過海?”
    柳父看著她說“你在說什麽?”
    “柳大人,你不會真以為你做的事情沒人知道吧,你不會真以為你兒子逃出生天了吧,不過不用擔心,你們馬上就會團聚。”
    柳母趴在牢門上問道“你什麽意思?你到底把竟兒怎麽?”
    茉傾慢慢走到她麵前,笑著說道“除夕夜那日,他乘坐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企圖畏罪潛逃,我用弓弩將他射殺了。”她說得很平靜,不知道的以為她在和他們聊家常呢。
    柳母瞪大了眼睛,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你為什麽要殺我兒,為什麽?”
    幸好獄卒趕到趕緊拉開了她的手,獄卒心裏一陣後怕,這柳夫人要是出點什麽情況,他小命不保,如此想著對柳母一頓痛罵,柳母指著茉傾大喊說“她是殺人凶手,她殺了我兒子,快抓了她,給我兒償命。”
    獄卒嚴厲的說道“你給我閉嘴,不知道自己什麽身份,就敢亂給朝廷命官的夫人潑髒水,再說了你兒子是被官家砍了頭,全城百姓都知,你失心瘋了,亂喊什麽?再喊小心大刑伺候。”
    茉傾看了柳父一眼又看了柳母一眼,直接殺了他們太便宜他們了,子不教父之過,如此絕望的死去豈不是更好。
    走出天牢後,她抬頭看了看太陽,陽光照射的她眼睛疼,疼的想哭,柳奕走過來替她擋住了陽光,說“一切都結束了,回去吧。”
    二人並肩而行的離開了這裏,這一刻起終於塵埃落定了。
    第二日,茉傾跟隨哥哥坐著馬車離開了柳府,到城門口的時候見到了趙絮,她下馬車與她說話“我應該稱你為趙女醫呢還是淮王妃呢?”
    趙絮笑著說“就叫我趙絮吧,我與他還成婚,王妃這個稱呼還太早,我們下個月成婚,你不參加婚禮再離開嗎,阿舟走了,你也走了,我倒是冷清了。”
    街上人來人往,茉傾一側頭還是一眼看到了身後一直跟著他們的人,雖然相隔了一段距離,但她知道他一直在身後。
    茉傾說道“該走了,拖的越久越無法抽身,至於江舟她失信於我,她答應說離開時會好好和我道別,卻一聲不吭的走了,若是她回來,麻煩告訴她我在遼州等她。”
    “好,我一定轉告,若我見到她的話,好了,再說下去耽誤你們的趕路,走吧,一路平安,到了來信。”
    這次茉傾再未轉頭而是直接離開了。
    不遠處的柳奕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離開,直到出了城門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宋皬過來拍了他的肩膀說道“既然舍不得為何不追呢?”
    “她不是張茉。”柳奕又一次提醒了自己,轉頭對他說道“別說我了,江舟都走了你不還在這兒,不找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宋皬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麽和皇上一樣見麵就說此事,她會回來的,我在這兒等她便是,你的人是肯定不會回來了,以後你就是孤家寡人。”
    柳奕毫不在意“彼此彼此,至少我還成過親,你呢連合巹酒都未喝過吧,宋大人。”語氣頗為得意。
    “切,那又如何,我的江舟遲早會回來了的。”他也不甘示弱。
    “嗯,以江舟和丹萸公主那貪玩的性子,年都不一定記得回來,宋大人若是憋不住可以納幾房小妾,度過這漫長的等待。”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宋皬在他身後小聲說道“你才納妾,茉傾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看你納不納妾。”說完朝另一個方向回家去了,真是越想越氣,這柳奕何時變得如此健談,竟是說不過他了,莫不是茉傾給他的打擊太大了,那以後要遠著他免得誤傷了自己。
    國師府的牌匾改為姬府,一眾奴仆也並未遣散因為平言公主姬錦兒住了進來,今日還舉辦了開府宴,熱鬧的很啊。
    宋皬應邀而來,幾杯酒下去,頭有些暈了,便借機離席了。
    他憑著記憶找到了書庫所在,坐在院子裏,不由想起了江舟,這裏的一切都沒變,可惜人變了,他被困在洹城的山林的石洞中時,他不是沒想過自己會長眠在那裏,想著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時他有些害怕了,幸好子汸帶人來救他們了,殺敵時他在想他一定要活著回去,要不然這輩子豈不是又娶不上江舟了。
    現在他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她卻離開了,早知如此進城時就該先找到她,訴說衷腸,她一感動就不會離開了,一步慢步步慢啊。
    他正自我傷懷呢,小菊提著燈來找他了,她問道“宋大人,秋環她不回來了嗎?”
    宋皬收了情緒,一本正經的說道“嗯,她知道江舟離開了長安,便說要在雲州等她回去。”
    “多謝宋大人告知,奴婢先行告退。”正要轉身時,她想起一件事,說道“奴婢在收拾姑娘的房間時,發現少了一串銀鈴鐺,姑娘離開時什麽都沒帶,怎麽獨獨帶了那銀鈴鐺呢,宋大人可知其中緣由?”
    “可能是對她重要吧。”隻這一句話便不再說了,小菊也有眼力的離開了這裏不擾他清靜。
    宋皬心裏百感交集,原本快死了的心突然活過來了,她什麽都沒帶,唯獨帶了他送的鈴鐺,說明什麽,說明她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