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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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三秋!
    距江舟一行人離開長安已有一年之久了,皇上的小皇子都已經會對著人露出無齒的笑了。
    就如現在宋皬來向皇上遞折子就看見皇上懷裏抱著小殿下,皇上對這個嫡子分外的寵愛原本想直接立為太子後來在宋丞相和司天監監正的勸說下放棄了。
    小皇子乳名阿原,沒什麽特別的意思當時皇後娘娘懷著孕無聊正看書呢,隨手翻到了這個字,就決定叫阿原了,也是巧了決定取這個名字後皇後的肚子就有了動靜,當夜便生了這個孩子。
    皇上逗著孩子說“快看是宋大人來了,宋大人又來遞折子咯。”
    阿原看見宋皬就會咯咯的笑,皇上就讓宋皬抱抱孩子,宋皬受寵若驚他哪裏會抱孩子呀,硬著頭皮從宮女手裏接過孩子,也是有緣分阿原被這個陌生人抱著也沒哭。
    皇上笑著說“你可是得他歡心啊,除了我和皇後任何人抱著他都會大哭大鬧,連太後抱著都不行,將來你要是娶妻生了個姑娘朕就將她賜婚給阿原,如何?”
    “恐怕江舟不肯,她向來講究緣分,信奉姻緣天定,再說臣與江舟生的也不一定也就女兒,是不是啊小殿下。”孩子軟軟的輕輕的,抱在懷裏宛若無物,阿原看著宋皬不停的笑著好像很喜歡他。
    皇上又說道“你還等她?你怎麽能保證她一定會回來,要是她十年八年才回來你就一直不娶妻了?”
    “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姻緣,我得等她回來。”她一定會回來的,宋皬從來沒有質疑過這一點。
    因為抱著孩子他都不敢動,導致胳膊有點酸了,他說道“皇上,臣還有公務,就先退下了。”那個宮女看了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一眼,公公示意她抱回殿下,可沒想到宮女剛接過阿原,阿原就嚎啕大哭了起來,怎麽哄也哄不好,宋皬隻能又抱過孩子,離奇的是孩子又不哭了,宋皬無奈的看了眼皇上,皇上大笑起來說“以川啊以川啊,你啊肯定生個大閨女,你看你未來女婿現在就討好你了。”
    眾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直到皇後娘娘來了才讓宋皬解脫了。
    好不容易出了宮又碰見了淮王攙扶著趙絮,趙絮如今已有六個月了的身孕了,他上前見禮“見過淮王殿下,見過淮王妃。”
    姬辰還禮說道“宋大人還是這麽多禮,宋大人是要到哪裏去?”
    “官衙,去處理些公務,柳奕也被皇上派出去巡查去了,沒有個兩三個月是回不來了,最近喝酒都找不到人,不知淮王殿下是否……”
    宋皬還沒說完呢,姬辰就拒絕了他“別找我啊,我要照顧阿絮,徐將軍不是在長安嗎?”
    宋皬對徐若琮現在已是無話可說了“別提了,他又去雲州了。”自從江懷舲和林玉宣成親後,他隔三差五要去一趟雲州,問他去做什麽,他說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何時能把江沅娶回家就看此時了,前兩天還求他寫了兩首情詩也不知做何用。
    寒暄完後宋皬去了官衙,從懷裏取出了信件,這江舟還不算太狠,還知道給他寫信,信中寫了他提議在寒煙城辦學堂的事進行的很順利,很多父母都把孩子送來讀書了。
    每次信中隻寫公事從不提及她的私事,也不說明何時回來,就好像她是他的屬下,去寒煙城乃是他委派的,宋皬有些生悶氣,卻也無可奈何。
    這時林主簿遞來文書說南詔將派來使團接丹萸公主回國,問他該如何是好。
    宋皬對他說“瞞是瞞不下去的,隻能實話實說,隻是在說的時候不能說她是背著人逃出去的,而是遊曆大豫,由寧安侯嫡女相陪,也有暗衛暗中跟隨,如此南詔也找不出問題來,他們也不會當麵質疑我們。”
    林主簿雖是新來的但也聽說過丹萸公主的事,聽了宋大人的指點他知道該怎麽寫文書了,又說道“是,下官明白了,這就是去和寺丞商討南詔使團來的事宜,下官告退。”
    得了宋皬允許他便出去辦事了。
    自從開了春後,各項事宜不少要他決策操辦,他的案桌上已經堆滿了不少各部送來的文冊,還有不少周邊小國準備前來向大豫示好其中就有夏楚國,聽說這是夏楚國王讚普益西會帶著王後一起來進宮麵聖,半個月之前就說啟程了,估計再有幾天便會到長安,皇上很重視這次夏楚的示好,從他們的文冊進長安交給皇上後,便開始準備各項事宜,方方麵麵都有人看著,就不允許有一絲的差錯。
    就連遠在寒煙城的江舟都知曉了此事,她向丹萸說起,丹萸問“聽說夏楚王對王後極好,可是真的?那王後要麽美若天仙,要麽聰慧過人,你說是吧?”
    江舟笑著說“你見過夏楚王後,你忘了?”
    丹萸看著她皺著眉不可置信,什麽時候見過怎麽不記得了,突然靈光一現“不會是紫燕姑娘吧?”
    “記性不錯啊。”江舟誇讚道。
    沒想到是她,不過讚普益西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紫燕姑娘長得漂亮又聰明,醫術也是上乘,真真是撿到寶貝了。
    丹萸修養了八天總算是全好了,他們租了兩輛馬車準備前往鸞州從那裏乘船一路遊行。
    要離開這裏了,其他人還好,最不舍的就是肖寒了,他在這裏生活了十一年,馬上就要離開了,還有可能再也不回來了,離開前一日他去了大牢看望夥伴們,老大對他說“肖七,你是我們這幾個裏麵最善良最聰明的,你有大好前程我們替你高興,以前的事我們道歉,你說的對好人有好報。”
    聽他這麽說肖寒很欣慰以為他們終於認錯了,可沒想到他還說“你看你們都要走了,總不能真把我們關在這裏一輩子吧,你去找你師傅說說情放我們出去吧。”這時肖寒才知道剛才的話不過是說給他聽的,他收了笑容,神色冷漠的說道“我不叫肖七了,師傅替我改了名肖寒,寒煙城的寒,至此一別,恐經多年不見,多謝各位多年的庇佑,告辭!”說完朝他們拱手一禮便轉身離去,師傅是對的,他們永不知悔改。
    臨行當日城門口,蘇芸來了,還有客棧老板娘也來送她們,老板娘不舍的說道“這麽一走不知道何時能見了,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得來看我啊。”
    丹萸說“一言為定!”
    江舟看著蘇芸問道“你那書生夫君呢?你們不是向來形影不離的嗎?”
    “你把那幾個孩子送進了大牢,他不高興原是想找你理論一番被我給罵回去了,在家裏生悶氣呢,不用管他。”蘇芸解釋道。
    江舟調侃道“你竟能拿捏他?”
    “以前是我讓著他竟是得寸進尺了敢說教我,我能給他好臉色嗎?反正他是個迂腐的,隻要我不做出格的事,他就不敢對我怎麽樣?每次吵架我說有本事和離,你猜他怎麽著?”
    眾人一臉好奇,她繼續說道“立馬偃旗息鼓了,說什麽姻緣天定既然成婚了,哪兒能隨便和離啊,這話說不得,褻瀆神靈,那我還能說什麽?”
    聽了這話大家都笑了,江舟笑著說“我看他呀心裏裝著誰自己都不知道呢。”
    說了一刻的話終於啟程了,蘇芸看著她們出了城,想著江舟剛才說得話,不由得笑了起來,最近那呆子確實沒那麽呆了,時不時還能吟幾句情詩了,雖說臉紅的不成樣子,但在她眼裏甚是可愛。
    兩天的路程總算到了鸞州,一行人收拾了東西就登船了,沒想到出現了新的問題,青水和紅葉暈船,二人自從大船開動便是昏昏欲睡的,好不容易醒過來卻又嘔吐不止,這就苦了肖寒了,端茶倒水都得做兩次,可又不敢有怨言,熬過了兩天總算是靠岸休整了,丹萸就讓他們二人走陸路在下一個州城匯合。
    第三日一早大船再次啟程,丹萸坐在船頭和身邊的老婦人閑聊,她問道“大娘要去往何處?”
    “郅州,我兒在郅州做點小生意,最近他給我來信說兒媳有身孕了,我便想著過去幫襯他們一把,畢竟有了身子不好行遠路。”郅州離鸞州千裏之遠,可她不覺得疲憊,因為等著她的是一家人的團聚。
    丹萸望著遠方緩緩升起的紅日,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她聞到了淡淡的魚腥味和木頭的味道,她聽著水浪聲、鳥鳴聲還有船客的說話聲,這種沒有束縛的日子就像夢一般。
    她睜開眼睛,老婦人問道“姑娘是要到哪裏去?”
    “回家去。”
    “回家好,回家好,就算天塌下來,家也會給你頂著。”
    “是啊,回家好。”
    等到太陽完全升起,老婦人與她告別回了船艙,江舟又拿著兩個肉餅過來坐在她的身邊接著把餅遞給她。
    丹萸接過油紙包著的肉餅問道“我們去哪兒?”
    江舟嘴裏嚼著餅,有些口齒不清“去雲州吧,帶你看看江南美景,品嚐江南美酒。”
    “很向往,但是很遺憾去不了,我要回長安了。”
    “為何?”
    丹萸拿出一封信來說“母後派人給我送信上麵寫著父王派人來接我回去了,我得回家了。”
    江舟默默的吃著餅未言語,和煦的夏風把她的發絲吹起,直到吃完了肉餅擦了手,江舟才說道“你不是瞞著別人逃出來的嗎,你母後怎麽能知道你在哪兒?”
    “我是一國公主哪兒能真的瞞著所有人出逃啊,這一路有不少母後安插在我身邊的隱衛,他們時刻保護著我,要不然青水和紅葉哪敢下船讓我獨行。”
    怪不得這一路這麽平安順遂,江舟還真以為這世間竟如此太平了,除了寒煙城遇到的那幾個孩子。
    丹萸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說“我的老師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就算一時逃開了,可使命未達終究是逃不長久的。”
    她沒法丈量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她知道她是南詔公主,這個身份會伴隨她一輩子,是榮華富貴也是束縛,母後能縱容她遊玩這麽久也是因為讓她來大豫和親感覺有愧,而今是時候回去了。
    半個月的路程終於到了長安城外的渡口,江舟不準備進城就在此與丹萸告別。
    兩人在岸上麵對著江麵站了很久,丹萸說道“與你相處這麽久就此分別真是不舍,若你願意和我一起南詔就好了,可我知你不願,阿舟,那就後會有期。”
    “好,後會有期。”
    丹萸轉身擁抱著她帶著哭腔說道“能認識你三生有幸,祝願你永遠快樂!”
    說完就放開了她,又對著肖寒說“小七,再見了,一定記得來南詔看我,三年之內我若沒在南詔見到你,我必定會讓青水將你綁來,記住了沒?”
    肖寒忍著淚水點了點頭。
    隨後丹萸就坐進了馬車裏,青水把自己貼身的匕首送給了肖寒就一言不發的牽著馬走到了馬車旁。
    紅葉沒什麽可送的,便說道“把我們教你的好好練,若是覺得學成了,記得來南詔找我比試比試,走了。”
    遠黛也是憋著情緒一句話也不說,隻怕說一個字就會忍不住哭出來,所以隻是朝她行了禮。
    所有隨身物品都裝上了另一輛馬車,他們就朝著長安城方向去了,經此一別也不知何時能再見。
    肖寒始終沒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在一起那麽久就像一家人一樣,竟是說分別就分別了。
    江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哭出聲啊,人多有點丟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