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我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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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坤並沒有回答流荼的問題,她隻看了看再一次遭受滅頂之災卻依然不願意低頭的流荼,隨後轉身離開。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般,倒是讓流荼覺得這個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神界居然變得十分有意思。
    她依然是孤立無援的,啟坤看著也失去了啟天、啟地還在時候的瀟灑自在。啟乾和重蒼是一脈相承的在位者與接班人,可這位接班人卻在啟坤的三言兩語中生出了對在位者的不臣之心。
    一共就四個人的神界,卻明裏暗裏出現了四種陣營,當真是人心難測,熱鬧非凡。
    然而這種看熱鬧的心情並不能驅散流荼心底的陰霾。
    從重蒼的身上,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那是她努力了近五千年的力量,也是她用近五千年的時間才鑽研出來的概念擴大化之後的善念為源修行的力量。
    善惡之道的修行,流荼修行的是善念,重蒼修行的則是惡念。然而原本應該是她修行的力量卻出現在了重蒼的身上,她原本辛辛苦苦修來的修為、研究得來的修行方法全都被啟乾輕而易舉的廢掉、奪走了。
    對啟乾而言,流荼最大的威脅在於她與天道直接的關係,拋開修為高低本身不談,她所修的法力到底屬於何種屬性對啟乾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影響。限製流荼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廢掉她的修為,讓她的修為不足以支撐與天道共同所需要的巨大法力消耗即可,沒有必要多分出來精力去專門廢掉流荼所修的道。
    多此一舉的行徑,結合重蒼現在所修的善念之道,以及此前重蒼走火入魔的事實,那麽隻有一個結論。那就是重蒼的修行出了問題,改修善念之道是最有效的方法,而為了不至於破壞平衡而產生的天道幹預,那麽必須廢掉流荼原本的修為,才能讓重蒼去修,而這樣一來,流荼就再也不能再去修原本的善念之道,她若是還想修行,那隻能去修之前重蒼出過問題的惡念之道。
    流荼從來沒想過再也不去修行,但她也不傻,直到吸收惡念去修行必然存在著她根本無法解決的問題。連啟乾和啟坤都沒能解決的問題,讓她去做,一則她確實做不到,二則一旦出了無問題,她身後是絕對不會有人給她兜底的,啟乾和啟坤一定就隻是讓她不死,至於是以什麽樣形式的不死,她根本不敢去想象。
    流荼從來沒敢低估人性的惡到底會有多可怕的力量,更不敢小看已經可以成為力量的惡念到底有多麽的可怕。
    她並不想去做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她也清楚,自己能夠堅持不做的時間並不長久。
    她一直在接觸生靈善念的部分,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接觸到惡念部分的力量。所以,她其實十分清楚現在的善念之力有多麽的渺小,與之相對的惡念之力有多麽的龐大。
    單純的善實在是太過渺小,流荼這才另辟蹊徑的擴大善念之力可以涵蓋的內容;而單純的惡已經足夠龐大,即便不用擴大概念,也足以與擴大之後的善念之力分庭抗禮。
    重蒼雖然現在改修善念之力,但一定不會有當初修惡念之力那樣的順利,而當他的修為達到一定的地步,天地間的善惡已經開始失衡,那麽就算流荼死撐著絕對不去修惡念,也一定會被啟乾強行逼迫去修行。
    創世神的一言堂,沒有公平,沒有人權,隻有創世神的主導。
    流荼對重蒼的悟性有一定的估量,至少萬年內他不會意識到這些,所以她其實還是有時間的,有時間名正言順的離開神界,有時間重新找到一種修行方式,既不用以惡念為力量區進行修行,也不會對天地之間的平衡造成破壞導致天道也出手強行幹預她的人生。
    既然她曾經能從無到有的將善念修行的方式研究出來,並且比有創世神幫助的重蒼研究惡念修行走的更遠,那麽多一倍的時間,她不一定就做不到再次創造出新的修行方式。
    隻是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她的身體健康的基礎上,而她既不能恢複的太快讓啟乾再次盯上她,也不能太慢以至於重蒼發現善念修行的難度。
    足足兩年的時間,她才能慢慢的開始恢複行走,五年才能嚐試重新調用靈氣。
    她像是失去了鬥誌一樣,完全不再修煉,每日不是在沉睡休息,就是盯著自己用不上力氣的雙手發呆。
    啟乾、重蒼都慢慢的放下了對流荼的戒心,就連啟坤都相信了流荼從不認輸的至此一蹶不振,卻不想,就在他們以為流荼徹底成了一個隻要不死就行的廢人的時候,流荼失蹤了。
    流荼用了兩千年的時間演了一場大戲,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神界,躲到了人界藏了起來。
    想要追蹤一個人,要麽順著她留下的法力殘留追蹤,要麽就是在與天道接觸之時從對方在天道中留下的氣息進行追蹤。
    流荼雖然依然有很長的壽元,但她現在根本沒有一點法力,為了不留下一丁點痕跡,她硬是撐了足足兩千年不修煉法力。而與天道的接觸,她更是可以忍住一點都不做。
    與天道的直接交流,需要極為龐大的法力消耗作為支撐。若是憑借著所修之道與去感應天道中虛無縹緲的玄奧,在第一次成功之後,隻需要有極為凝實的神識就可以做到。
    為了離開,流荼不僅兩千年沒有任何的修煉,更是能忍住兩千年完全不探索天道。
    對於一直在苦難中掙紮的人,漫長的生命其實就是永無止息的折磨。可對於流荼而言,可以盡情消耗的時間,也未嚐不是麻痹對手的好手段。
    看似是自我放逐的歲月,隻是一個需要耐力和忍受力的無聲賭博。
    終於,她賭贏了,她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