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父母眼中的孩子

    一天的忙碌雖然很累，但好在一切又有了新的進展。加上父母要來的喜訊，頓時沖淡了錢朵兒一身的疲憊。匆匆的回到家，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大吃一驚，隻見母親斜靠在一個大包上，眼睛微微閉著；父親則蹲在一旁，渾濁的眼眸有些呆滯。周圍還散落著大大小小顏色不一的塑料袋，裏麵裝的什麽不得而知。就這樣的裝束，就這樣的情形，和拾荒老人又有什麽區別？原本的喜悅在這一刻全部化為心酸，隨著思親的情感不停的湧動，錢朵兒的心裏是又氣又恨。她氣的是父母為什麽還要這麽節儉？為什麽要把所有東西都帶給他們心心念念的女兒？她恨的是姚業對自己父母的冷落，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記？同時她也在恨自己，明知事情重要，為什麽不能抽出時間給姚業打個電話多叮囑幾遍？輕輕地走到父親身邊，喉嚨尚未發出聲音，眼淚已經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錢父這才意識到女兒回來了，站起身來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身邊的妻子。錢母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女兒後立馬憨厚地笑了起來，“農村人沒出息，到了晚上就犯困。朵兒，你怎麽哭了？這傻孩子，怎麽還跟小孩似的？快把眼淚擦著了，讓人看見多笑話。”

    錢朵兒隨手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她想讓自己笑起來，可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她想說些什麽，可喉嚨裏仿佛被什麽東西哽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手足無措之際，這才意識到大家還在門外。於是她匆匆的把父母讓進家門，然後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搬到家裏。

    經過這一番折騰，錢朵兒發現自己終於可以說話了！看著擺了滿地的食材和生活用品，他情不自禁地抱怨道：“爸媽，你們大老遠的過來，背這些東西幹什麽？現在超市裏什麽買不到，你們背來背去的多累啊？”

    錢母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你懂什麽？自己家地裏長出的東西，能和超市裏買的一樣嗎？這些雞鴨什麽的，都是咱家自己喂的，我們上午才殺的，還新鮮著呢！還有這些蔬菜，沒打過農藥，吃起來絕對健康。為了讓你們吃上這口新鮮的，我和你爸差點誤了最後一班來市裏的車。”

    錢朵兒這才反應過來，帶著一絲質問地口吻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咱們鎮上到市裏的最後一班車是五點發車，這麽說你們在門外等了近三個小時？還帶了這麽多東西，你們怎麽就沒想過給我打一個電話呢？”

    “沒事的，反正我和你爸閑著也是閑著。你們都這麽忙，怕耽誤了你們的正事。再說這些東西我們也不是時時刻刻的背著，下了大巴打了一輛車就過來了，一點都不累。”錢母毫不在乎地說道。

    錢朵兒知道以父母的性格，絕對不會選擇打車過來。但是她也沒有揭穿，因為有些事一旦說出來，除了徒增傷感外，沒有任何的益處。

    錢母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歸類，然後滿麵和藹地說道：“累了一天肯定也餓了，媽去給你做好吃的。”

    在父母的眼中，無論你多大，無論你在哪，你永遠是餓的；永遠是冷的；永遠是受氣的。錢朵兒原本已經在外麵吃了，可突然想到父母肯定沒有吃晚飯，於是也沒有拒絕。“我早就想著吃您做的飯了！我先去洗洗手，然後給您打下手。”

    錢母環顧了一圈廚房，責備道：“算了吧，去陪你爸坐一會兒。以前我覺得你這孩子挺勤快的，現在怎麽越來越不會操持家務了？好好的一個廚房，看被你給糟蹋的。還有那冰箱，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開著多費電啊？”

    其實錢朵兒有好多年沒有下過廚房了，裏麵雖然亂了些，也是姚業偶爾做飯弄的。錢朵兒也不解釋，隻是站在母親身後不停地傻笑。這些嘮叨在她聽來是那樣的溫馨，那樣的舒暢，可最後她還是被母親以礙事為由趕出了廚房。

    委屈巴巴的錢朵兒隻好回到父親身邊坐下，太久沒有這麽近距離的觀察父親了，感覺要比上一次見麵還要消瘦許多。滿麵的皺紋加上高高凸起的顴骨，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大上許多。錢父本來就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哪怕是麵對自己的女兒，隻要對方不開口，他便會一直這麽坐著。

    錢朵兒握著父親那雙粗糙到有些剌人的手，忍不住眼圈又是一紅。正是這雙粗糙的手把她養大；正是這雙粗糙的手扛起了整個家；還是這雙粗糙的手，牽著她成為了別人的新娘。幾年過去了，她離自己的夢想近在咫尺。而父親的這雙手卻越來越粗糙，上麵的老繭褪了一層長一層……

    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錢父這一次竟然主動的抽出雙手拭去女兒眼角的淚水，臉上更是帶著一抹久違的微笑，“孩子，你現在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孩子，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

    錢朵兒重重地點了點頭，再一次握住了父親的雙手，“爸，您怎麽瘦成這樣了？現在生活條件好了，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您總是這樣，我看著……”錢朵兒再一次失聲痛哭，他實在不忍直視父親如今的樣貌。

    錢父稍微頓了一下，竟然笑出了聲，“你爸就是這樣的體質，吃再多東西也不會胖。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大豐收，村裏人自發組織了吃麵比賽，我可是得了第一名，當初那些年輕人都沒有把我比下去。”

    回憶起當初的場麵，錢朵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您還好意思說呢！當初為了拿第一名，您把自己撐成那個樣子，害得我和媽擔心死了！可那畢竟是以前，您現在的飯量怎麽樣？”

    “現在還和以前一樣，姚業都不一定是我的對手。體檢也沒毛病，我就是這個體質，吃什麽都不長肉。”錢父說道。

    錢朵兒這才放心，“您這樣的體質對現在的很多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這麽好的基因怎麽就沒有遺傳給我呢？”

    錢父像女兒小時候一樣捏了捏她的臉蛋，有些心疼地說道：“好什麽好！還說我呢，看你自己瘦成什麽樣子了，你還是胖一點好看。對了，天也這麽晚了，姚業怎麽還沒回來？我記得昨天晚上就是你一個人在家，他在忙些什麽？”

    話鋒突然引向了姚業，錢朵兒頓時火冒三丈。隻顧著和爸媽聊天，差點把他給忽略了。姚業你給我等著，看回家我怎麽收拾你！錢朵兒心裏想著，下意識地撥通了姚業的電話。也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淩亂的敲門聲，緊接著便是那熟悉的手機鈴聲。錢朵兒自然明了，掛斷了電話，可門外的姚業依然後知後覺地對著黑屏的電話喊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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