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意孤行的錢朵兒

    相較於姚業的事事不順，錢朵兒的事業可謂是順風順水。前幾天又增設了一條生産線不說，對於新産品的開發也一刻沒有落下。剛剛又有新産品被提交上來，錢朵兒一番欣喜之後，馬上叫來了程諾。“你看看這個，是誰設計出來的？”

    程諾隻看了一眼便回答道：“他叫小漠，是前段時間我們剛招的設計師。由於他和我的名字一樣，大家為了區別就叫他小諾，可是叫著叫著就變成小漠了。他個人也沒有反對，所以大家就這麽叫著了。”

    錢朵兒這才恍然大悟，“你如果不說，我還一直以為咱們這隻有一個程諾呢！那照這麽說，上次設計部送來的方案署名程諾的也是他了？當時我還在想，誰給了他們這麽大的權限，把我身邊的人叫去幫忙了，原來是你小丫頭冒功領賞啊？”

    程諾連忙反駁道：“上次的方案我根本就沒有看，你也沒問過我。再者說了，你什麽時候賞我了？”

    錢朵兒愣了一下，接著說道：“行了，不要再追究這些細節上的問題。這小子有點歪才，設計出的東西倒是挺新穎的，將來有可能會成為我們廠的中流砥柱。馬上聯係設備廠家，爭取新産品早日上線。”

    程諾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問道：“姐，你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之前那條生産線剛剛開始運作，又要上設備，咱們的步子是不是邁得有些過快了？我雖然不懂得設計，但圖紙還是能看出個大概的。這件産品雖然不錯，但工序過於複雜，以我們現有的設備，根本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錢朵兒同樣瞪著眼睛看著她，“我知道啊，所以讓你聯係設備廠家。舊的設備用不了，我直接換整套的新設備還不行嗎？”

    程諾還是有些擔憂地說道：“姐，我覺得還是慎重些好。這隻是一份圖紙，連完整的可行性報告都沒有，咱還是再等等吧！”自從錢朵兒的父親去世以後，她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程諾之所以不停地勸她，一是怕她累壞了身體，二是擔心工廠發展的太快，難免會有考慮不周的地方。畢竟慎重一分就會少一分風險。

    錢朵兒根本不為之所動，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要什麽可行性報告？咱們所有的家當在那些大公司的眼裏，連個芝麻綠豆都不算，沒必要事事拘泥於形式。這個時代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如果咱們不抓住機會，市場很有可能就被別人給占了。”

    程諾知道勸不動她，也不再堅持，伸出雙手說道：“行，都聽你的，可是錢呢？”

    錢朵兒也皺起了眉頭，隨口問道：“要不從銀行貸款呢？”

    程諾沒好氣地說道：“大姐，您是真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錢是吧？誰還願意把錢借給我們？咱們還是先穩穩吧，等回籠一下資金再說。”

    錢朵兒又豈是輕言放棄的人，更何況這兩件産品也關乎著她的下一步計劃。她思忖再三，終於說道：“把那兩條過氣産品生産線的設備撤了，全力以赴的對付新産品。”

    “那兩套設備還挺新的，如果我們著急出手也賣不上價格。再者說了，以後設計出新産品，換套模具還是可以用的，現在變賣實在太可惜了。”程諾回道。

    錢朵兒何嘗不知道？可為了自己的下一步計劃，她也隻好忍痛割愛。“行了行了，你別發牢騷了，就按我說的去辦吧！到時候如果有需要，我們再買回來就是了。”

    程諾很是不情願，忍不住嘟囔著：“也不知道折騰個什麽勁！都怪程諾那小子，幾張圖紙就把我們弄得雞飛狗跳的，一會兒我就把他給開了。”

    “我把你開了！”錢朵兒說著，還想故意撩撥她一下，“我誇他兩句，你是不是有些不開心了？反正你們都叫程諾，就當我是在誇你吧！”

    “哪有？隻要他能給我們廠帶來效益，我打板把他供起來，早晚三叩首都行。”程諾連忙解釋道。

    錢朵兒斜了她一眼，“還說自己不是忌賢妒能，這麽狠的話也說得出口？放心吧，我不會虧待你的！”

    程諾靈機一動，下意識地問道：“是不是打算給我發獎金了？”

    “小小年紀，怎麽滿腦子都是錢？”錢朵兒突然停住了，因為她總感覺這句話是在說自己，“獎金肯定會有的，但不是現在。你跟了我這麽久，也該到了獨擋一麵的時候了。明天你去一趟省城，那裏將會是我們的産品走向外省的最後一站，也是最關鍵的一站。”

    程諾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才問道：“要去多久？”

    “那要看你什麽時候打開那邊的市場了。如果幹得好的話，你就不用回來了，留在那裏主持大局。這可是我們公司能不能壯大的最關鍵的一步，你千萬別讓我失望。”錢朵兒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後，程諾並沒有錢朵兒想象中的那樣興奮，反而慢慢地低下了頭，怯生生地說道：“姐，能不能換一個人？”

    錢朵兒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臉蛋，鼓勵道：“不用怕，以你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給自己一點信心，順便開闊一下自己的眼界。”

    程諾還是搖了搖頭，有些為難地說道：“我知道您是想著重培養我，可我真的不想離開雲都市。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孤兒，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如果換做是幾年前，你讓我去哪，我絕不會猶豫。但是現在奶奶年紀大了，我隻想留在她身邊。”

    錢朵兒愣了一下神，這還是程諾第一次以正式的口吻跟她對話。她也明白程諾的決定，可這個計劃已經在她心裏盤算了很久，又怎麽可能輕易更改？“你如果實在不想留在那也行，把前期的工作做好就回來。我思來想去也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全當是幫我的忙行不行？對你個人而言，這個機會也是千載難逢的，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

    “就算是前期工作也要一年半載的。姐，你就別逼我了行不行？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等奶奶百年以後，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但現在真的不行。奶奶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生活的全部意義，你也不願看到在你身上的悲劇，在我身上再一次發生吧？”程諾回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錢朵兒的臉色瞬間暗淡了下來，“我在跟你聊工作，你跟我瞎扯什麽？奶奶的身體這麽好，怎麽可能會有問題呢？有時候你也要站到奶奶的角度去想問題，你能出人頭地才是她最大的心願，也算是盡了最大的孝道！”

    程諾可不贊同這樣的觀點，連忙反駁道：“他們當然會這樣想，但我們如果這樣去做就是不對的。之前伯父也一直盼著你事業有成，你現在也成功了，難道心裏就不覺得愧疚嗎？”

    “夠了！”錢朵兒頓時一陣胸悶，大口喘著粗氣，“如果我一定要讓你去呢！”

    程諾緩緩摘下了自己的工作牌，然後對著錢朵兒深鞠一躬，“我知道自己說話過於直白，但卻是我的心裏話，對不起！”

    錢朵兒緩了好一會兒，萬分失望地說道：“你捫心自問，這些年我對你怎麽樣？周末所有人都可以加班，我自己也沒有休息過，唯獨你有兩天的假期！薪資待遇上我更沒有虧過你！現在就想讓你幫一個忙，你還推三阻四的，難道還要我低聲下氣的求你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程諾也有些動容，但她還是堅持說道：“姐，是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期望。別的忙我甚至可以無條件的去幫，但這一次不行。你的理念已經觸碰了我的底線，我真的覺得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自從伯父去世以後，你就一心撲在工作上，期間你忽視了多少東西？剛開始的時候你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要把伯母接過來，可一旦工作起來就絕口不提。還有老大……”

    “別再跟我提那個窩囊廢！”錢朵兒大聲吼道。

    程諾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好，那就不說他，說說姚錢樹。你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他現在已經上小學了，和幼兒園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階段，難道你就不關心他是否適應現在的學習環境？無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都是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來維護的。你總是說機不可失，可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來了。你這麽拚命的工作，難道不就是想以此來麻痹自己的內心嗎？一個人的心力總有枯竭的時候，而有些東西是沒有盡頭的。姐，你真的可以試著換一種生活方式。我先走了！”

    錢朵兒並沒有攔她，因為她實在找不到一個挽留程諾的理由。此時的她仿佛在夢中一般，前一刻兩人還在商量新産品的上線問題，後一刻便分道揚鑣。同時她也太久沒有聽到這麽多知心話了，也讓她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其它的暫且不去考慮，當初對母親許下的承諾，也是時候該兌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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