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三人的誓言

    很快車子便駛入了一片開闊地，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二人下了車，大老遠的就看到孔繼臣迎了上來。見麵後不免又是一番調侃式的問候，然後孔繼臣將二人領到了自己的辦公區。剛進辦公區，孔繼臣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一些，“難怪一直不肯幫忙，原來打好了自己的算盤。既然是公事，那我也隻好公事公辦了。這是相關的資料，你們先看一看。”

    姚業昨晚已經和孔繼臣通過電話，大致情況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隨便翻了翻便放到了一旁。程諾卻看得格外仔細，甚至一些無關緊要的條款，她都要認真揣摩一番。全部看完以後，她這才略顯不滿地說道：“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租金為什麽要這麽貴？你騙得了老大，可騙不了我！我家就在附近，那裏也有租賃土地的，這樣的價格都快是我們那邊的一倍了。”

    “這個價格是我們經過研究後的一致決定。貴自然有貴的道理，我們這兒的土地肥沃，無論種什麽你們都不會虧的。”孔繼臣說道。

    “但凡是賣東西的，就沒有不說自己的東西好的。你們村的土地如果真那麽好，為什麽還租不出去？我們可是來幫你忙的，你這不是明擺著坑我們嗎？”程諾小聲嘟囔著，突然臉色一變，滿麵討好地說道：“大家都是朋友，能不能稍微便宜一點？”

    孔繼臣深吸一口氣，緩聲說道：“我是找你們幫忙不假，但我事先已經說明了，那是以我個人的名義。一旦牽扯到公事，那隻能公事公辦，什麽關係都沒有用！這個價格是不會變的，你也別再枉費口舌了。”

    程諾怎麽也想不到孔繼臣的態度會如此堅決，臉上笑容漸漸褪去的同時，一股怒火也湧上了心頭。“我們大老遠的趕來，可全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有問題大家一塊商量，幹嘛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給誰看！”

    “你們能來我心存感激。但公事就是公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孔繼臣回道。

    “不能商量就算了，我還不租了呢！”程諾說完，憤憤地出了房間。

    一旁的姚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原本還想著讓兩人好好相處的，誰成想一見麵就吵了起來。他有些不滿地看向孔繼臣，說道：“你能不能別總把公事掛在嘴上？程諾你還不了解嗎，向來是有口無心，你讓讓她不就沒事了？”

    孔繼臣稍微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鎮定地說道：“來我們閔窪村，熱烈歡迎；走，我們也絕不強留！我可以以我個人的名義向她道歉，但不是現在，更不會在價格上做出讓步。”

    “行行行，我們讓步還不行嗎？你先稍等片刻，回頭再跟你談所謂的公事。”姚業無奈地嘆了口氣，隻好自己追了出去。

    程諾其實並沒有走遠，她也隻是想找一個臺階。可看到姚業以後，她還是象征性地加快了幾步。姚業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追了上去，“大家都是朋友，至於這麽生氣嗎？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氣消了趕緊跟我回去。”

    “誰說我氣消了？我也一直在強調我們是朋友，可他把我們當成什麽了？”程諾怒氣沖沖地說道。

    姚業微微一笑，“對於我們而言，他是朋友；可對於他而言，這就是他的工作！如果作為朋友的我們都不能理解他的工作，那誰還能理解他？他對我們的態度是生硬了一些，正是因為把我們當朋友，不想繞彎子，也一定認為我們能夠體諒他的難處。”

    程諾瞪大了眼睛望著姚業，“聽你的口氣好像又是我錯了，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不還是想替你節省開支嗎？是他獅子大開口，還緊咬著不放，想大義滅親啊？”

    姚業搖了搖頭，“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會定下這個價格？這些錢一分也落不到他的口袋裏，他費力不討好的攬下這些事又是為了什麽？他也隻是想幫助村民盡可能的爭取一些福利！這些錢相較於我們以後的花銷無足輕重，可落到每一個村民的手上將會改變村民們對我們的看法，甚至包括孔繼臣。我們如果想有所作為，更多時候還得依賴他們。”

    程諾聽明白了，但還是有些憤憤不平，“早這麽說我不就懂了嗎？想怎麽做，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我也猜不透你們的想法。不過剛才他對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你會原諒他的！”姚業神秘一笑，也不顧程諾的反對，再次回到了房間。這一次，程諾沒有再開口。孔繼臣也沒有受到之前的影響，仔細的跟二人講解了相關事宜。待相關款項基本確定，時間也來到了中午。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緊張關係，姚業主動提出，“大家也有些日子沒聚了，我請你們去吃飯吧！”

    孔繼臣卻不道：“還是算了吧！朋友歸朋友，工作歸工作，在把具體的事項落成以前，我哪怕吃你一碗麵條都是犯錯誤。”

    程諾這時才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忍不住說道：“沒想到你原則性還挺強的，難道以前是我對你有誤解？”

    在孔繼臣的記憶裏，這還是程諾第一次誇贊，頓時有些受寵若驚。“那當然了，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能忘記自己的初衷！”

    看到兄弟的變化姚業也很高興，於是也不再強求，“為了不讓你違背原則，我們也隻好客隨主便了。領導，要不還是你來安排？我們大老遠的來了，你總不至於讓我們餓著肚子談公事吧？”

    “那怎麽可能？我早給你們備好了。”孔繼臣狡黠一笑，然後拿出幾桶方便麵擺在二人麵前，“村裏沒有餐廳，去鎮上又太費時間。如果換做其他人，我們會安排村民準備一些飯菜。至於你們二位，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隨著他這一笑，之前嚴肅認真的氛圍也消失不見。可程諾還是不依不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道：“現在想起我們是朋友了，那之前呢？我話音還沒落，你的臉色就變了。”

    孔繼臣也不遲疑，連聲說道：“對不起，之前是我態度不好。可當時我們是在談工作，你一口一個朋友，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如果每一個人都像你這樣，那我以後的工作還怎麽進行？”

    程諾愣了一下，緊接著就是蛾眉倒蹙，鳳眼圓睜，“你這是在跟我道歉嗎？怎麽聽著更像是在指責我？我不接受！”她嘴上雖然這麽說，但任誰都能看出她的氣已經消了。她就是這樣的人，有時候會沖動一些，可當別人指出來的時候，她也能很快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一頓簡單的午餐，在三人相互之間的調侃聲中愉快度過。飯後也沒有停留，他們直接來到了那塊地前。雖然現在還是光禿禿的，但在他們每個人的腦海中，都已勾繪出了一副藍圖。

    孔繼臣有些得意地說道：“看看這片土地多肥沃！為了征求大家的意見統一，我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可要好好利用。”

    即便他不說，姚業也能體會到其中的艱辛。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心理價位，想要從中調節絕非易事。加上他又是剛剛到任，工作中的困難可想而知。所以在得知價格後，姚業也沒有過多的計較。他心裏雖然這麽想，但嘴上卻說道：“行了，別再表功了，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你說把這一塊地都租給我，那中間是怎麽回事？”姚業指著中間那一小塊莊稼地，從一開始他便注意到，那一小塊地裏的農作物要比四周精致許多。

    孔繼臣看了一眼，也皺起了眉頭，“那是閔三叔的地。這個人比較執拗，我和老支書正在找他談。除此之外還有幾塊小的也沒有談攏，他們都在等著閔三叔的態度。”

    姚業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麽大一塊地，有幾家談不攏也在所難免。可是這樣一來，對以後的管理也會造成許多不便，於是他說道：“他們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嫌價格低了？要不我私下再給他們漲一些……”

    “不行！”孔繼臣想也沒想便斷然拒絕道，“價格說多少就是多少，你憑什麽私自給他們漲價？這樣對你不公平，對其他村民同樣不公平。這個口子一旦開了，來年你怎麽辦？我給出的價格就是最合理的，就算你繼續漲下去，也還會有人從中做梗。那幾家我暫時還不清楚，但閔三叔應該不是因為錢。隻要過了閔三叔這一關，其他人不足為慮，反正他們平時也不怎麽打理。”

    姚業想想也對，自己確實不能一味的遷就。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程諾忍不住說道：“你還能有這樣的覺悟？看來以前真的是我小看你了。”

    孔繼臣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沒有看錯，是我變了！回想以前，我甚至也看不起那時候的自己，膽小懦弱，沒有主見。現在的我就是在拿以前的自己當鏡子。”

    姚業拍了拍他的肩膀，“都一樣！這些年來，我們早已背棄了曾經的理想，忘記了當初的許諾。現在就讓我們以此為起點，重新開啓我們的人生。”說著，他將手伸向二人。

    孔繼臣和程諾相視一笑，也將手摞了上去。孔繼臣信誓旦旦地說道：“今天是我招呼不周。我保證在不久的將來，請你們去閔窪村最豪華的飯店！”

    “得了吧！等有人來這兒開餐廳，還不知道是哪年呢！現在想想你們兄弟倆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別人都是削尖了腦袋往大城市裏鑽，你們倒好，從大城市回到家鄉，又從家鄉來到農村。看你們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不說些什麽，好像也不應景。這樣吧，我許一個小小的願望，就是在不久的將來，有人能稱呼我一聲程總。”程諾略顯調皮地說道。

    姚業和孔繼臣對視了一眼，瞬間心領神會，同時向程諾深鞠一躬，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程總。緊接著，空蕩蕩的田野上瞬間響起了三個年輕人爽朗的笑聲。在這一刻，他們有了各自的目標；在這一刻，他們誓要把失去的全部拿回來；在這一刻，過去的自己已然成為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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