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國師與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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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烈接過賬簿,微笑道:“以後多留心吧,鹿遊哇,我去了。”
    侯飛白站在邊上,看著翁烈遠去的背影,心中才知道,原來翁烈與鹿遊的關係這般好,平日裏的上下屬關係看起來好像很隨意,但真正有事才能看得出來。
    刀郎館每季都有一次賬目盤點,一是核對賬目,查找蛀蟲和漏洞;二是得出數據,研判這一季刀郎館花銷的具體走向,若是有不妥之處,要稟告給三國皇帝。
    盤點的這一日,朱解獨自坐在月港城刀郎館七層的露台上。
    露台一邊還有幾張凳子,以及一張長條桌,桌前坐在八名精通算學的資深白役文書,這是直接歸金刀郎朱解調配的白役文書,除此之外,東西中三個值房,各有一名。
    在一旁,還站在兩名妖物:東值房銀刀郎薛白名和中值房銀刀郎蒙蓽。
    他倆已經將自己值房的賬目呈上,長條桌前的白役文書們已經核驗完成,順利過關。
    盤點不同往日,平日裏與朱解調笑幾句都無傷大雅,但盤點時,所有妖物都很嚴肅。
    翁烈來了。
    他先把西值房的賬目送到長條桌上,隨後拿著總賬站到蒙蓽的身邊,等待朱解的詢問。
    看到翁烈進來,薛白名嘴角不自覺笑了笑,他發現蒙蓽也在有意無意地看著翁烈,就知道那貨也盯上了這次機會。
    在刀郎館,能掌握更多的執刀郎,自然就會擁有更多的機會完成委托任務,憑借這一點,不僅是升職加薪比其他銀刀郎更快,甚至即便以後不能修行到上三境,也有機會在刀郎館坐鎮一方。
    所以,銀刀郎之間的競爭,往往都是不見血的生吞。
    但這和朱解已經沒關係了,他已經成功上岸,現在他的職責就是掌控月港城的大局,細節無需計較。
    “開始吧。”朱解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名白役上前,接過翁烈的總賬,雙手捧到朱解身前,朱解拿過去隻隨便看了一眼結果便扔在了一邊。
    若總賬都有問題,翁烈是成不了執掌一個值房的銀刀郎的,而賬目已經由那八名白役文書開始審核計算了。
    那八名白役文書都是精通算賬的好手,平日也配合默契,接到朱解開始的命令,便馬上如一台精密運轉的機械開始行動起來。
    “東值房的賬目可都是核對無錯的。”薛白名撇了一眼神色木然的翁烈,微笑道,“咱們為刀郎館效命,就要忠心耿耿。貪腐,亂花錢,挪用,這等事都是大忌,但凡發現一起,咱就嚴懲一起,別無例外。”
    站在他身邊的蒙蓽也跟著笑了起來,“此言甚是,不知道其他值房的賬目幹不幹淨?”
    朱解不說話,其餘妖物便也不便搭腔,但眼神卻在不斷交流著。
    時光流逝,核對結果很快出來了。
    “核對無誤。”
    翁烈神色木然,看似無悲無喜,實則心中卻鬆了口氣,侯飛白那小子,真行!
    那些蔓延在薛白名和蒙蓽臉上的笑容就像是遭遇了極度冰寒,全凝固了。
    這不可能!!
    西值房的資深白役文書已經臥床許久,新接手的白役文書是在賬目臨近核算結束時才發現了重大錯誤,數目不對,隻能重新核算,這個消息絕對可靠。
    可……
    就這麽一天的功夫,西值房怎麽能把賬目給重新核算好了?
    難道他們從外麵請了資深文書?
    薛白名心思活絡,頓時冷笑道:“刀郎館的賬目不得對外,翁烈,你犯了大忌!”
    翁烈此刻的心情……怎麽說呢,他覺得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第一次去娼館,第一次有香噴噴的女妖坐在自己的身邊。
    那時候的他心跳如雷,興奮,激動……
    侯飛白!
    他竟然一個都沒錯!
    他想起了侯飛白那通紅的眼睛,以及掩飾不住的倦意。
    “西值房的賬目並未讓外麵的妖物插手!”翁烈怒視著薛白名,“刀郎館,豈是能隨便進出的?”
    薛白名張口結舌。
    是啊!
    刀郎館整日都有三個值房的白役一起盯著,外麵的妖物想要進來,壓根就不可能。
    “可你一日之內如何能用西值房的那幾個蠢貨核算出了賬目?”
    那幾個蠢材,蠢到了連其他值房都知道的境界!還好有侯飛白!
    翁烈心中竊喜,同時也有不滿和憤怒。
    蒙蓽怒了,心想自己都已經盤算好要從西值房挖哪幾名執刀郎過來,現在翁烈無錯,這事就黃了……
    翁烈淡淡的道:“於你何幹?”
    雖然蒙蓽與薛白名都在謀劃著瓜分西值房的執刀郎,但翁烈心中並不如何忌恨,因為一旦蒙蓽或者薛白名犯了大錯,自己也是會這般做事的。
    這就是刀郎館內銀刀郎們的生存法則。要知道,月港城刀郎館之前可不是按什麽東中西值房分的,而是用了北鬥七星之名。
    而現在,隻有東中西三個值房,就是因為這個生存法則的存在。
    “查。”
    朱解終於發話了,一個簡單的查字,就代表了他的態度。
    若查出紕漏來,翁烈就要倒黴。
    若查不出紕漏來,自然便是順利過關。
    有白役飛也似的去了,稍後回來。
    “朱黃冠,刀郎館昨日並無其他妖物出入。”
    這些都是有記錄的。
    蒙蓽厲聲道:“那一日之內如何能算清西值房的賬目?”
    所有妖物都不說話,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態度。
    “為何能算清,那是我西值房的本事,與你何幹?”翁烈昂首道,用這種拽拽的語氣懟蒙蓽,他覺得真特麽爽!
    朱解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緩緩地道:“說說吧,西值房怎麽回事?”
    他的心中也有一個疑問在盤旋,究竟是誰能在一天之內把西值房的賬目核算完畢,還不出錯。
    翁烈微微躬身,蒙蓽他能懟,但朱解不行,“朱黃冠,是侯飛白。”
    “哦?”朱解坐正了身體,皺眉道:“他竟然連這個都會?”
    “是,說是他獨自算了一日一夜,那幾名白役文書連核對都跟不上。”
    侯飛白的本事出乎了翁烈的預料,他甚至覺得這事兒有些神異。
    “確定就是一天一夜?”朱解知道賬目核算的速度,所以也覺得不可思議。
    翁烈點點頭,肯定地道:“朱黃冠,確定無誤,當時我就守在門外。”
    關鍵是還沒錯。
    這個算賬的本事……牛得沒邊了。
    “他如何做到的?”朱解問完便沉默了,他自問找不到方法。
    翁烈得意地道:“朱黃冠,是一個東西,侯飛白借助了一個東西來計算的。”
    朱解心頭猛地一跳,踏入上三境後,很少有事能讓他如此心緒失常,“什麽東西?叫他上來,帶著他那個什麽東西。”
    侯飛白很快就來了,手中拿著在太平府趕製的簡易算盤,他還是第一次到刀郎館七樓,傳說中金刀郎獨享的大整層。
    進了七樓的房門,侯飛白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一番,絲毫沒有擔心犯忌諱的心思。
    朱解揮揮手,其餘妖物很識趣地出去了,走過侯飛白的身邊,翁烈朝他輕微點點頭。
    侯飛白心中稍定,看來賬簿應該是過關了。
    朱解盯著侯飛白手中的算盤,問道:“你就是靠那個東西,用一日一夜算出了西值房賬目?”
    “是的。”侯飛白點頭稱是。
    “叫什麽?”
    侯飛白一愣,朱解指了指他手中的算盤。
    “算盤。”
    算盤!
    朱解臉色刷地變了,很快又恢複如初,“我知道了,東西留下,你去吧。”
    侯飛白不解其意,還是將算盤放在了長條桌上,反正一個木質的算盤而已,根本不值錢,值錢的是計算口訣。
    侯飛白離開,三名銀刀郎重新進了七樓。
    “侯飛白如何?”朱解手裏把玩著那個簡易的算盤,問翁烈。
    翁烈下意識地道:“對刀郎館忠心耿耿。”
    “唔,忠心很重要。翁烈,你要仔細留意他。”
    “這個……”翁烈內心掙紮了一番,還是問道,“朱黃冠,這是為何?”
    這個傻x!
    薛白名和蒙蓽內心笑道。
    執行上司命令,不質疑,是刀郎館的傳統。
    朱解卻並未發作,顛了顛手中的算盤,“你等可知他稱此物作甚?”
    三妖搖頭。
    “算盤。”朱解道。
    三妖茫然,叫算盤怎麽了,犯法?
    “也不怪你等不知。”朱解緩緩地將身體靠在椅背上,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當中,“那還是皇泰387年……”
    三妖一凜,皇泰387年,那距今已經足足有兩千多年了!侯飛白莫非與那麽久遠的事情有關?
    朱解繼續說著,“當時,我還隻是萬妖國軍隊中一名小小的校尉,萬妖國與荒神教大戰連連,有一名妖物在那連天大戰中崛起,成為萬妖國國師。”
    萬妖國國師?!
    萬妖國隻有一名國師,那便是當今的北帝,白山君!
    “朱黃冠,這段往事和這個……什麽算盤,有和關係?”蒙蓽性子急躁,忍不住問道。
    薛白名對蒙蓽怒目而視,朱黃冠說得好好的,你打什麽岔!
    “你等年歲較小,應當不曾經曆過與國師同一時代的那種壓迫感。”朱解揮揮手,繼續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國師也用過一個叫算盤的東西,隻是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用的,就算他在你跟前使用,你也看不明白。”
    還有這等事?!
    翁烈心中猛地一陣狂跳,結結巴巴地道:“朱黃冠,你……你不會是覺得……”
    朱解搖搖頭,道:“應該不是,隻不過國師在萬妖國生活了近五百年,足跡肯定遍及整個萬妖國,或許隻是侯飛白恰巧在某地遇到了國師留下的某些東西吧?”
    對於這個話題,翁烈一個字也不想繼續接下去。
    曾經的國師,現在在萬妖國那是一個禁忌,除了東皇陛下主動提起,其餘妖物沒有誰敢在東皇陛下麵前說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