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
    是個模樣二十出頭的女孩。
    頂著一頭棕色頭發，大大的眼睛錯愕地看著她們這門前三人。
    薑哲有些疑惑。
    好似有陌生人來拜訪這兒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對方打量的目光中，希恩出麵說明來意：“早安，小姐。戴莉女士讓我到這個地址找她。”
    依稀聽到虛掩的門內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羅珊，是戴莉的朋友。讓他們進來吧。”
    薑哲隻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耳熟。
    門口探頭探腦的棕發女孩目光由錯愕轉變為好奇，一邊打量著他們一邊打開了門，開門時女孩露出身形，一襲淺綠，點綴著漂亮蕾絲，是跟麵容非常搭的青春可愛。
    房間內並不大，屋內有著隔斷，顯得空間更小。門口處擺放著古典沙發、軟麵靠椅和原木色茶幾。
    從隔斷後走出來一男一女。
    男人還真是個“熟人”。
    是那天將薑哲搖醒的灰眸警官。
    灰眸男人今天並沒有穿警服，穿著件得體黑禮服，在羅珊“鄧恩隊長”的稱呼聲中邁步走近。
    男人身旁的女士穿著打扮上則極具神秘側色彩，連帽黑袍，藍色眼影和腮紅，渾身上下各種妖異的小飾物，像極了從童話中走出來的“通靈者”。
    希恩熟稔地招呼道：“好久不見，戴莉女士。”
    那位鄧恩隊長讓過一步。
    “通靈者”女士上前回應道：“希恩先生，這是鄧恩·史密斯，廷根值夜者的隊長。您的來信我也已經讓鄧恩看過，具體情況還請進來詳談。”
    看模樣，這位就是希恩說過的值夜者熟人了。
    但這位女士口中的信……
    希恩執事什麽時候有跟這位戴莉女士通信說明情況嗎？
    薑哲心底稍有疑惑。
    這個世界並沒有手機。
    “是我不了解的神秘側的通信方式嗎？”薑哲心底猜測著。
    鄧恩隊長、戴莉女士將希恩執事請進隔斷後去商議事情。
    薑哲與傑西卡暫時被留在這外間。
    那位叫羅珊的棕發姑娘給她們端來茶水與點心。
    “您就是克蕾雅小姐吧，真是美麗呢。我之前閑聊時就聽倫納德說過您美得邪性，那家夥嘴巴真不會說話，還自稱詩人呢……都不懂得如何稱讚這般美麗的女士。”
    羅珊頗為自來熟，坐在薑哲對麵不斷地說著話。
    倫納德，詩人……
    看羅珊口吻，那人也應該是這裏的值夜者了。
    而且之前還見過她。
    薑哲想起了那天跟鄧恩隊長在一起的黑發綠眼的年輕警官。
    應該就是那人吧……
    美得邪性……還真是不太讓人舒服的描述。
    薑哲默默地想著。
    “旁邊這位是克蕾雅小姐的姐姐嗎？您的家族女性都是這般美麗動人嗎？”
    一連串的話語、一連串的問句，羅珊就像個小鳥般語速輕快。
    傑西卡被女孩逗得咯咯直笑，“我是克蕾雅的姑姑，傑西卡。你是叫羅珊吧。你這孩子嘴巴真甜。”
    兩個女人在瞬間拉近了距離，喋喋不休地談論起化妝、打扮乃至於保養的話題。
    薑哲隻覺得自己與這氛圍格格不入。
    克蕾雅留給她的記憶中也有大量這些方麵的知識，但她還是不適應能這般興致昂然地談論這些話題。
    僅僅隻能做到，在兩人將話題扯向她時，隨口答上兩句。
    在她們閑聊時，商談事情的希恩執事從隔斷處走了走了出來，“克蕾雅小姐。”
    薑哲見希恩示意她過去。
    應該是裏麵那三人商談到跟她有關的事情了。
    起身走到隔斷後，薑哲看到了一條不長的走廊，走廊左右各三間辦公室。
    大都閉著門。
    薑哲被希恩帶著走進其中一間，裏麵鄧恩隊長和戴莉女士正在等待著。
    希恩在這兩人麵前交代道：
    “我向這兩位值夜者說明了你身上的異常，並且也表達了你希望留在廷根的情況……根據我們的交流，認為你要在廷根生活下去的話，還是建議你加入值夜者成為這裏的文職人員。”
    “文職人員？”薑哲訝然。
    鄧恩·史密斯平和的聲音響起：“鑒於非凡者數量稀少，我們也會吸納些普通人員，做些輔助性工作。比如你已經遇到的羅珊，就是一名文職人員。”
    薑哲稍稍側頭，詢問道：“文職人員需要做些什麽？又有哪些注意事項？”
    聽到薑哲的提問，鄧恩與戴莉對視一眼。
    戴莉碧綠眼眸閃爍著異樣光彩：
    “雖說希恩先生提起過你的異常，但真正體驗到這股引導他人訴說欲的能力，著實令人驚訝。”
    戴莉嘖嘖稱奇，“真讓人好奇你要是喝下魔藥，這種特異會發生什麽變化……”
    喝下魔藥？
    薑哲內心一動。
    鄧恩輕咳一聲，在旁回答薑哲之前的問題：
    “像羅珊做的基本上是文書與值班工作，但你的話，我是希望你還能承擔一部分文獻管理的工作。我看過你的在校經曆。伱是廷根大學考古學的高材生，尤其精通語言學，恰巧是我們需要的人才。”
    “至於注意事項……最重要的是，這裏的文職人員都是像你這樣的邪異事件的經曆者，即便是在工作外的時間，如果要離開廷根也必須得到我們的批準。”
    薑哲聽懂了，這樣既顧及了希恩和家族的臉麵，又能方便對她進行管控和保護。
    文職人員竟然都是邪異事件的經曆者倒是讓薑哲驚訝。
    羅珊那女孩難道也有跟她類似的經曆嗎？
    不斷有念頭在腦中閃動，薑哲嘴上也絲毫不耽誤提問：“剛才戴莉女士說的‘喝下魔藥’又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對我這類人員的一種限製手段嗎？”
    鄧恩無奈地瞪了戴莉一眼，戴莉隻是淺淺地笑。
    希恩在旁解釋了一句：“魔藥是踏上非凡的敲門磚。其餘的，在你適應了文職人員後再進一步了解吧。”
    戴莉此時也收斂了笑意，開口道：“看得出你對非凡的好奇……但成為非凡者要犧牲的東西遠遠超過你的想象。”
    “我這樣說你可能沒有太大感受……每年我們，代罰者，機械之心，以及其他類似的審判機關，處理的邪異事件裏，有四分之一都是非凡者的失控。”
    “而且，這些失控者大部分都是我們的隊友。”
    “尤其是你這樣的……你的特異不是‘幸運’，若是你成為非凡者，這份特異會讓你更容易失控。”
    “我更建議你回貝克蘭德，那樣你失去的可能僅僅是自由。”
    “但接觸非凡，就連自由與生命都變得微不足道……”
    “能以人的模樣‘安眠’都是種幸運。”
    戴莉女士話音墜地，屋內氣氛變得寂靜。
    “時刻對抗著危險和瘋狂的可憐蟲……嗎？”薑哲微微地，有些理解這句話的沉重。
    其實還仍理解得不多。
    因為她內心渴望接觸非凡的想法絲毫沒有動搖。
    “放棄的話，我不甘……”薑哲向屋內的三位非凡者如此說道。
    穿越、性轉……經曆這些後，做個鴕鳥就能相對安全嗎？
    薑哲不認為。
    但這些話她也無人能訴說。
    她也怕危險，怕這些非凡者描述的那些……
    但……
    不甘啊……
    她想做的事情還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