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
    鄧恩歎氣，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戴莉閉上了嘴，嘴角重新掛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鄧恩掏出一式兩份的契約：“既然如此，就確認下契約吧。”
    契約內容大體跟之前談話一樣，重點是保密條款，專門標注了違反是要上仲裁庭審判的。
    此外契約標注滿五年可“退休”，這點鄧恩沒提恐怕是因為她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態度。也或許是連文職都難以安全幹滿五年？
    還有就是待遇，周薪到手3鎊。倒是不少，快趕得上薑哲之前圖書管理員的月薪了。
    缺點是沒有周日，是輪休製……文職人員要確保三人在崗。
    “我們這裏人手很緊張？”薑哲抬頭看向鄧恩，她記得戴莉介紹鄧恩是這裏值夜者的頭。
    鄧恩對此並未做隱瞞：“文職人員算上你正好六人，不過其中有兩個負責其他職責的專業人員。戴莉轄區不在這邊，廷根這邊正式值夜者算上我也剛好六人。”
    薑哲恍然，又仔仔細細地將契約看過一遍，呼了口氣，向鄧恩確認道：“我沒問題了，是在這裏簽字嗎？”
    鄧恩遞過來支圓腹鋼筆。
    薑哲拿起鋼筆，在契約上停頓了下，有墨跡點出，薑哲隨後在對應位置上簽下了名字：
    克蕾雅·梅阿查。
    然後按上手印。
    鄧恩在兩份契約上“踏踏踏”地蓋上章，將其中一份遞還給薑哲，伸手道：“克蕾雅，歡迎你的加入。”
    薑哲輕握了下鄧恩伸過來的手：“我是要稱呼您為隊長嗎？”
    “是的。”鄧恩頗鄭重地回應道。
    握手分開，薑哲隱約察覺到鄧恩態度有了轉變。
    在決定加入前，鄧恩對她的加入並不熱切，甚至有些冷漠。
    但在她確定入隊後，這位鄧恩隊長反而變得似乎……和善些？
    鄧恩收拾了契約，接著交代道：“我記得你現在還是在校生……畢業時間是什麽時候來著？”
    似乎是因為泰·珀斯蘭的案子，值夜者們對她的個人信息已經查的較為清楚了，薑哲答道：“是6月18日。”
    “那在畢業前，你暫時可以不用來輪班。不過這幾天在外麵時，戴莉需要跟在你身邊。剛才希恩先生說今天就要返回貝克蘭德吧？”
    希恩扯出了笑容：“是的，之後克蕾雅小姐就要麻煩你們了。”
    薑哲當然表示接受這種人性化安排，隻是有個疑惑：“這倒是沒問題，不過隊長您不是說戴莉女士不是我們轄區的嗎？”
    鄧恩略微沉默，斟酌著語氣說道：“她本來就是因為……泰·珀斯蘭的案子臨時調派來協助調查的。”
    鄧恩這態度依稀跟傑西卡有點像——同樣在顧忌她心情與想法而顯得小心翼翼的。
    鄧恩隊長……麵冷心善？
    薑哲主動笑了笑，“那就麻煩……戴莉姐了~”
    戴莉看著薑哲的明豔笑容，瞥了眼鄧恩，此刻心底倒覺得這個克蕾雅順眼許多，笑道：“盡情地麻煩我吧，哪怕更粗暴些也沒關係哦。姐姐我是比較享受的。”
    “呃……”薑哲一時無言。
    鄧恩冷著臉解釋道：“她是個變態，克蕾雅你要多擔待多習慣。”
    薑哲想問隊長現在換人會不會有些晚……
    而戴莉就像是徹底撕去偽裝一樣，微笑著向薑哲眨眼：“我習慣睡在墓園，克蕾雅晚上要來作伴的話，得有些心理準備哦。”
    隨著戴莉這番話，薑哲猛地感受到一股涼意從後背直串而上。
    不止是涼意。
    周圍似乎多了些東西，齊齊地在注視著她。
    鄧恩揉著額頭吐槽道：“那是她當‘掘墓人’時的習慣，總喜歡給顧客挖好墳後，還附帶給人暖墳。放心，她現在是‘通靈者’，變態得沒那麽明顯了。”
    “掘墓者”、“通靈者”……
    薑哲咀嚼著這些詞義，似乎是在特指什麽，是與非凡者有關？
    看到薑哲出神，鄧恩自然明白原因，說道：
    “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你有很多想了解的，關於非凡者，關於泰·珀斯蘭案子的……你既然已經成為了文職人員，這些內容都會在一定程度上對你開放。”
    “但最近因為案子太大，人手又緊張，我目前沒太多時間給你詳細解釋這些。待會我會讓羅珊負責伱的入職程序，你有問題可以先問問她。”
    “更深層次的內容你也可以去查閱文檔，並能向經常守在那裏的老尼爾谘詢。”
    鄧恩周到且負責地安排著：
    “今天白天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先留下熟悉下這裏。我今天還需要借用下戴莉一起處理個案子。等戴莉回來後，有了她的陪同你再回家。”
    “當然，你如果有什麽要求也可以提。有要事需要回去的話，我也能做安排。”
    聽著鄧恩隊長的安排，薑哲自從醒來後略有焦躁的性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很多事情欲速則不達。
    能留在廷根加入到一個官方非凡者組織，於她而言已經是個不錯的開局。
    “謝謝隊長，我也願意今天就留在這裏。”
    這樣的結果讓在場三方都稱得上滿意。
    薑哲有了安置，值夜者盡到了職責，希恩也得以抽身回家族複命。
    “那就先這樣安排。”鄧恩拍板道。
    屋內四人陸續走了出來。
    薑哲跟著走出來，出了隔斷一眼就看到神色擔憂緊張的傑西卡，和陪著她說話的羅珊。
    薑哲將她成為文職人員、受到值夜者保護等等不違反保密條例的一些事情，簡要地講給傑西卡。
    傑西卡雖有些不舍，但也明事理地知道這不是件壞事。
    同樣對羅珊交代著的鄧恩在換掉外套準備外出時，轉頭對薑哲交代道：
    “差點忘了，克蕾雅你能從會計奧利安娜太太那兒預支四周薪水，一共12鎊。當然這筆錢可能對梅阿查家的你來講不算多。”
    “不過奧利安娜太太外出采購了……之後等奧利安娜太太回來，羅珊你跟一下這件事。”
    其實並不算少。家裏每月給的生活費也就20鎊。
    薑哲記憶中依稀有克蕾雅暗地接觸地下黑幫勢力賺取資金的碎片記憶。
    非凡者好像挺耗費錢的？
    鄧恩與戴莉出外勤，說是盡量在入夜前返回。
    希恩也告別要直接返回貝克蘭德，聽他之前與鄧恩、戴莉的對話，他好像還擔著什麽官方職務。那麽也忙得脫不開身。
    傑西卡也說要去打理以前留在廷根的一些生意。
    這個偏僻的安保公司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其實人少冷清才是我們的常態。”羅珊向薑哲笑著說道。
    羅珊拉起薑哲手，再次往隔斷後走。
    走廊盡頭，羅珊將左側房門擰開的同時，向薑哲笑道：“歡迎來到一個更黑暗的世界。作為過來人，我建議是……”
    “不聽不該聽的聲音，不看不該看的畫麵。”
    門扉打開。
    普通的辦公室房門後，露出的是一條向下的幽暗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