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話 菜菜子美美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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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界被撤去。
    在結界外一直嚴守以待的靜美,看到癱坐在地,低著頭無言的清子,以及,一身袈裟笑得從容的“夏油傑”。
    “清子殿下!你真的不是傑!”真正的夏油傑絕對不會對清子出手。靜美毫不猶豫施放手中的一排符咒,卻被“夏油傑”輕描淡寫地揮手擋了去。
    “夏油傑”根本不搭理靜美,他依然是雙手插在袖子中,淡然地往殿外走。
    “那就拜托清子了,不要告訴別人我來過哦。”
    清子攔住靜美,不讓靜美再跟去。她剛想和靜美解釋緣由,就聽到殿外傳來驚呼。
    “夏油大人?!”
    清子暗道不妙,立刻強撐著傷痛和靜美趕到殿外。是剛剛從外邊玩耍回來的菜菜子美美子,手中還拿著珍珠奶茶。兩人驚喜交加,眼淚汪汪,急切地跑向她們一直日思夜想的人。
    清子不假思索地揮出符咒,符咒的符紋橫擋在菜菜子美美子麵前,不讓她們接近“夏油傑”。
    “別過去,危險!”
    靜美連忙上前把兩個女孩摟在懷裏。
    “哎呀,這兩個小家夥也在這呢。你們好呀,菜菜子,美美子。”“夏油傑”仿佛沒有看到這群人對他的戒備。
    “靜美阿姨!是夏油大人!夏油大人沒事,我就知道,他一定能逢凶化吉!”菜菜子想掙脫靜美的懷抱。
    清子也走到女孩的身邊,她安撫激動的菜菜子,語氣沉痛,“菜菜子,他不是傑,隻是占用了傑身體的怪物。”
    “夏油傑”眯眼笑了一下,“清子,記得不要把這件事再告訴別人了,不然,我會很困擾的。”
    菜菜子還沒從夏油傑身體被控製的震驚中緩過來,一直沒有說話的美美子已經舉起了手中的玩偶,玩偶的脖子上憑空出現了長繩。
    “竟然對夏油大人的遺體不敬!去死吧!”美美子猝不及防地就發動了術式,她要吊住這個怪物的脖子,不可原諒,竟然敢打擾夏油大人安息!
    “夏油傑”已經有點不耐煩,他望向不遠處伊勢學園上空的“帳”,真人那邊的咒靈也許被清理差不多了,還是趕緊走吧,如果讓那群咒術師回來,要走就真的有點麻煩了。那個叫真人的咒靈隻是剛剛確定合作的盟友,即使自己被咒術師們針對,他也一定樂得看好戲吧。
    “滾。”“夏油傑”身後出現了碩大醜陋的咒靈蒼蛟,美美子的術式對他根本沒用,但他不介意給這個讓他去死的女孩一點教訓。
    美美子被自己的術式反噬,她終於體會到被她勒住脖子的那些人的感受。繩子越纏越緊,她要窒息了。
    清子忙著給美美子解除術式,而那個冒充夏油傑的不明物已操縱著蒼蛟咒靈騰空飛走了。
    *
    2017年12月24日,平安夜。詛咒師夏油傑率領一眾追隨他的詛咒師向咒術界宣戰,在新宿、京都等地放出自己吸收的成百上千隻咒靈,發起“百鬼夜行”。
    在戰前,夏油和詛咒師們交代,“百鬼夜行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幹擾其他咒術師,能把乙骨憂太逼到孤立無援的狀態。”
    “各位家人,都要保護好自己哦,幫我拖住時間就行。畢竟誰受傷了,我都會很難過的。”夏油笑著拍了拍每位詛咒師,“形勢不對,就趕快逃跑。我們明天見。”
    “哦,對了,盡量不要和皇室的咒術師有衝突。他們都穿著狩衣,隻是維護猴子們不受咒靈的影響。不會針對我們的。”夏油在走之前提醒詛咒師。
    夏油和他們分頭行動,他要獨自一人去東京咒術高專殺掉乙骨憂太,把特級過咒怨靈祈本裏香拿到手。
    由尾蘭找到菜菜子美美子的時候,兩個女孩正在和東京咒術高專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對峙。氣氛劍拔弩張,由尾蘭覺得自己到的時機剛剛好,不然,那個叫伊地知的輔助監督一定會和另外三個輔助監督一樣,被吊起來。
    咒術界人員稀少,咒術師彼此之間都能混個眼熟。由尾蘭能叫出每個咒術師的名字,但對數量更多的輔助監督們並非都有印象。不過,伊地知她還是認識的,不論見誰都是一副不停鞠躬的老好人樣子,兢兢業業咒術界社畜的楷模,也是由尾蘭經常拿來鞭笞皇室那群幹活不賣力的輔助監督的人。
    由尾蘭不得不打斷麵對叛逆少女詛咒師,仍然不忘念叨回頭是岸的伊地知。
    “喂,兩個小鬼,跟我走。”如果不是奉命行事,由尾蘭根本不想搭理這兩個年幼的詛咒師。她一向討厭詛咒師,認為都是咒術界的敗類和恥辱,看到眼前這兩個一副囂張殘忍樣子的女孩,她隻想上去給她們兩人幾個耳光。
    想當年,年輕的由尾蘭也是同齡咒術師中的一霸,彪悍的性格,讓她成為那幾屆咒術師中的大姐大般的傳說。
    “歐巴桑,誰要跟你走!”菜菜子已拿起手機,美美子也拿起玩偶身上的長繩。
    由尾蘭懶得搭理她們,直接甩出禁錮符咒,讓兩個女孩動彈不得。作為特別1級咒術師,她實在不想自取其辱,和兩個術式奇奇怪怪的小孩對打。
    “哦,不用謝,伊地知。”一手夾起一個女孩的由尾蘭,還不忘回頭和伊地知打招呼。
    三人剛走,五條悟和米格爾就出現在伊地知的麵前。五條悟看到了伊地知背後那三個被吊死的輔助監督,“你沒事吧,伊地知?”
    “啊,我沒事。剛才有皇室的咒術師救了我,她把那兩個小孩詛咒師直接帶走了。”
    被禁錮的菜菜子美美子仍不忘使勁掙脫符咒,咒力之間的波動過於激烈,讓由尾蘭煩不勝煩。她直接敲暈了兩個女孩,坐上車,看了看外邊的形勢,通知在東京和京都支援的皇室咒術師們繼續祓除咒靈,自己則帶著菜菜子美美子回到了齋宮。
    百鬼夜行開始於日落時分。等由尾蘭夾著兩個女孩見到清子時,清子已經和夏樹以及靜美吃完飯,在指導夏樹的神道學知識。
    菜菜子和美美子醒過來時,見到的就是坐在一旁拿筆專心繪符紋的夏樹。
    *
    此刻,菜菜子情緒激動,她對著清子和靜美吼道,“我要去找他!看到夏油大人被那個冒牌貨像僵屍一樣玩弄,我們無法坐視不管!”
    在一旁剛剛解開咒術,還在幹咳的美美子也啞著嗓子說,“清子殿下,我們不能讓任何人玷汙夏油大人……”
    清子默然,靜美則柔聲安撫兩個女孩,“別著急,等清子殿下傷養好了,我們再召集人手,一定要找到傑……”
    “靜美!”清子打斷她,嚴詞厲色,“你們兩個也聽著,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許去找他,也不要去招惹他。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傑是特級咒術師,他比傑還要厲害。他今天來神宮的事情,也要保密。”
    “我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菜菜子一抹眼淚,“您是害怕他嗎?我們不怕,即使拚上性命,我們也要…”
    “閉嘴!”清子的眼神變得冷漠,嗬斥聲嚇得靜美立刻低下頭,而菜菜子美美子也都一愣。她們兩個見到的從來都是高貴溫和的清子,總是微笑著看著她們,輕柔地和她們說話。這樣氣勢威嚴高高在上的清子,讓她們忽然想到,她是皇室的貴女,也是強大的咒術師。
    清子看著顯然被嚇住的女孩們,輕輕歎口氣,收斂身上的冷意,依舊是那個溫柔的齋王,“我理解你們的心情。這件事要從長計議,你們相信我,我也不希望他冒充傑做什麽壞事。”
    菜菜子美美子咬著嘴唇,顯然是不服氣的模樣。但是清子也沒有心情再去開導這兩人,她讓神職人員帶兩個女孩去休息。自己也等著醫生來給她治傷。
    美美子擔憂地看著菜菜子收拾東西,“我們真的要走嗎?”
    “是的,我們要去找那個冒牌貨,讓他把夏油大人的遺體還回來!”菜菜子簡單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可是…清子殿下她…”美美子遲疑。
    “美美子,清子殿下要看顧的事情很多,夏油大人隻是她生命中出現的一個人,不像我們,隻有夏油大人。”菜菜子拿起手機,“我已經跟家人們聯係過了,告訴他們,要去找那個冒牌貨。他們會幫我們的。”
    “不跟夏樹打個招呼嗎?我問過了,她還在附近的高中幫助祓除咒靈,沒有回來。”美美子在臨走前,還有些不舍。
    菜菜子看了一眼自己和菜菜子住的房間。神宮其實對她們兩人很好,在夏油傑離開的這四個多月裏,盡心照顧她們。她們差點以為,就要在這裏安安穩穩地長大。清子告訴她們,在她們20歲成人後,可以自己選擇未來的方向。可以做皇室的咒術師,也可以做一個正常的普通人。
    “傑希望你們能好好地生活。”這是清子對她們兩人說的,夏油的遺願。
    她們本來以為,就要這樣了,緬懷夏油傑,然後一直向前走。像他無數次對她們說的那樣,“呐,菜菜子美美子,我希望你們在這個世界上能自由快樂地生活。”
    菜菜子拉起美美子的手,“美美子,走吧,要讓夏油大人真正地解脫。比起我們自由快樂,我更希望他能夠自由。”
    *
    “菜菜子美美子,喜歡這裏嗎?”
    百鬼夜行之前,夏油帶著兩個女孩結束了神宮的拜訪,三人返程。已是日落時分,神宮的遊人漸漸離去,更襯出這裏的莊嚴靜謐。
    菜菜子立刻把手機拿到夏油麵前,讓他看自己剛剛拍下的照片,“嗯,喜歡!夏油大人,快看,夏樹剛剛帶我們去蕩秋千了!我覺得自己要飛起來了!”
    夏油看到照片上,三個女孩神采飛揚,開心地大笑,風吹起女孩們的頭發,是肆意的青春和美好。
    “哈哈,是嗎?我也很喜歡這裏。”夏油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神宮,滿是不舍,“在我年少時,總是逃課來這裏,最喜歡在五十鈴川河畔躺著聽流水聲。”
    “是嗎是嗎?夏油大人,再講一點小時候的事情吧!”
    夏油傑正和菜菜子美美子懷念以往的時光,聽到後邊有急促的腳步聲。他們三人都忍不住回頭看,是著急向他們跑來的夏樹。
    “傑先生!菜菜子美美子!等一下,我有東西忘了給你們。”夏樹跑得飛快,她終於追上三人,小心翼翼遞給夏油一個盒子。
    盒子被層層符咒緊緊地纏繞,一看就是盒子裏封印著什麽。
    “傑先生,這個請拿去。這是我答應過你的。”
    夏油納悶地接過盒子,她答應過什麽,自己怎麽不記得。
    “裏邊都是咒靈。”夏樹有點害羞不安,“我,我不是咒術師,這是我拜托神宮的咒術師們在任務時抓來的。都是封印好的。傑先生可以解除符咒後,直接吸收。”
    夏油一時有些震驚,“小夏樹,這……”
    是在他剛接手盤星教後那幾年,那時他還跟神宮有聯係。偶爾會帶著菜菜子美美子來這裏看望清子。
    彼時,是夏樹剛上小學,覺醒了咒力,看到了咒靈。她很認真地問夏油,“我有什麽能幫助傑先生的嗎?”
    夏油隻是和她開玩笑,“如果小夏樹以後封印了咒靈,可以給我留著哦。我的術式需要很多很多咒靈,才能強大。”
    夏樹分外鄭重,“放心吧,傑先生。”
    夏油心情複雜,他看看手中的盒子,摸了摸已是少女的夏樹的頭發,“小夏樹,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