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 菜菜子美美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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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疲憊不堪的回到神宮,腦袋都是耷拉的,太累了,比她跳一天的祭祀舞蹈累多了。
在體育館和大家會合後,確認了師生們無事。由尾蘭就盯上了她,勒令其他術師不再祓除咒靈,讓夏樹一人對戰。
其他人都隻能同情地看著她。那蟲形咒靈亂飛無章法,夏樹又是要閃躲,又要瞅準時機施放符咒,還要分心注意由尾蘭時不時的點評和指導。
她到最後精神力體力全部透支。在此之前,她隻抓過蠅頭,沒想到第一次實戰祓除,就是這種咒術師最討厭的難度不大但數量龐多的“體力活”。
夏樹根本沒找到機會向由尾蘭匯報自己剛剛遇到的人形咒靈。直到回到神宮,有氣無力地在一旁聽由尾蘭向清子匯報時,才想起這件事。
“人形咒靈?”清子幾人都是麵色一緊,“會說話,會溝通,會思考?並不是登記在冊的咒靈,還有冒充傑的怪物…”
夏樹和由尾蘭也從靜美那裏知道了神宮發生的事情。
由尾蘭十分氣惱,“當時五條悟那小子對咒術總監會匯報時,可是說的,夏油傑已經被徹底…他沒有交由專業人士處理嗎!”她還記得不能在夏樹麵前說太多夏油傑的事情,夏樹隻知道夏油傑已經去世,但對他做過的事情並不了解。
和清子靜美對夏油傑還算和緩的態度相比,由尾蘭是非常痛恨他的,痛恨他誤入歧途,痛恨他的背叛。“夏油傑那個笨蛋,說什麽創建沒有非術師的世界,他是三歲小孩嗎!我給他那些咒靈,就當是喂了狗了!”在夏油傑叛逃後,她曾經這樣破口大罵。因此,清子並沒有告訴過由尾蘭,五條悟對她說過,夏油遺體隻是入土的事情。
懷著對夏油傑的憎惡,此刻,暴躁的由尾蘭忍不住發泄道,“夏油傑這個混蛋,死了也不安生!”
“蘭,慎言!”清子揉了揉眉心,“死者為大,你這是大不敬。何況這和傑又有什麽關係!”
所有人都各有所思,室內一時陷入安靜。夏樹打破了沉默,“殿下,我們為什麽不能把這件事上報?可以請皇室的咒術師們來一起捉拿那個冒牌貨嗎?”
蘭和靜美也不解,夏樹年幼,又是清子的女兒,夏樹可以問出來,但她們並不敢這般直接質問清子。兩人隻是繼續默然不語。
清子歎口氣,幽幽地說,“那個冒牌貨,知道你是我的女兒。”
蘭和靜美大驚失色,夏樹也臉色發白。
齋王在位期間,如果涉及婚戀情事,被視為對神明的大不敬和背叛。曆史上,也曾有齋王受不了寂寞,鬧出戀愛情事。這不僅是皇室的奇恥大辱,更是會引起民憤,讓皇權不穩。信仰神明的民眾們知道這件事,會為皇室褻瀆神明而憤怒,就曾有皇室為平息民怨和保住皇權而處刑齋王,也有不少齋王為表明清白而自殺。
若讓皇室知道清子有女兒,清子和夏樹都會直接被秘密執行死刑,第二天的報道上,也不過就是會多一條“齋王多年傷勢未愈而暴斃身亡”的消息。好一點,可能還會在咒術界裏安排一個“她為保護人民而與咒靈戰死”的傳聞。至於夏樹,甚至連訃告都不會有,不過是一個神宮收養的孤女罷了。
“若是在十多年前老親王去世時,殿下卸任齋王一職就好了。”蘭在一旁嘀咕。
“齋王是皇室咒術師的掌權人。如果當時清子殿下卸任,被新任齋王發現八咫鏡的秘密,你以為,大家還能活命嗎?”靜美反駁蘭。
神宮目前供奉的並非是真正的神器“八咫鏡”,而隻是八咫鏡的“形代”。
*
在2006年時,清子的父親宜仁親王被人刺殺身亡,凶手是皇室一名咒術師,罪名是因為親王對著咒術師頤氣指使,而讓他一直憤恨在心,失手殺了宜仁親王。清子親手處刑那名咒術師。
這件事隻在皇室中有一點小波瀾,因為那時的咒術界都在關注鬧得沸沸揚揚的“星漿體”事件。而普通民眾對咒力毫不知情,隻知道皇室親王被疑似邪教人員刺殺。
不過,這件事,對清子的影響很大。一是她父親身亡,父親這一支的權力要被收回,二是,她的齋王也可以卸任。
齋王是隻能在天皇崩禦、退位或齋王本人的近親去世時才能選擇是否退任。皇室在征求清子是否要卸去齋王一職時,清子回答,“我是決定終生侍奉神明的。”
她在心裏懷著對神明的愧疚,卻麵容無比虔誠地說出這句話。隻有她知道,她無法卸任的原因,是因為無法讓人知道八咫鏡的事情,至少暫時還不行。
在清子懷有身孕後,她的“暗藏神體”術式就時靈時不靈,經常無法喚出暗藏在體內的身體“八咫鏡”。這也許是神明因為她的背叛而做出的懲罰。之後,她借與咒靈戰鬥受傷為由,說自己再無法使用“暗藏神體”的術式。沒了八咫鏡術式能力的她,又成為了一級咒術師。這倒無所謂,可是讓她不解的是,當她徹底失去這一術式,神體不再暗藏於她的體內後,也一並消失。
她陷入恐慌,能用謊言解釋她術式的問題,但卻無法解釋八咫鏡的去留。神器丟失,這同樣是可以動搖國之根本的事件,也許整個皇室都將傾覆。象征天照大神的神體消失,這是被神明拋棄的象征。
不論是她有女兒這件事,還是八咫鏡的事情,都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她必須站在權力的頂峰,才有可能保守住這個秘密。
皇室眾人每年會來神宮祭祀,他們依然要對著八咫鏡跪拜祈福。可他們不知道,他們參拜的不過是八咫鏡的“形代”。
神器的形代也是經過了“禦魂遷”儀式,擁有了神性的代替品。除非任居齋王,和八咫鏡親密接觸,否則,不會有人發現。
知道了清子為何放走“夏油傑”,蘭和靜美都沉默不語。
她們都很清楚,即使清子是皇室首屈一指的咒術師,但隻要是她做出有辱皇室聲譽,或者妨礙他們皇權的事情,一定會被毫不猶豫地鏟除。知道事情真相的她們,也逃脫不了被滅殺的命運。
那些隻會對他們指手畫腳,眼中隻有皇權的人們,從未真正關心過這個世界,他們在意的從來都是權力和利益。明明,他們才是被神明拋棄的人,明明他們連咒力都沒有。
嗬,皇權。
這件事,誰都不會再提起。
*
蘭和靜美已退下,隻剩清子和夏樹兩母女靜靜地對坐著。
夏樹總是有些畏懼母親,即使別人都稱讚母親最是溫柔親和。母親每次見她都是笑著,說些關心她的話語,總是對她說的一些事情露出讚賞和鼓勵的神情。可是,夏樹發現,往往在母親探望過她,她的各種學習生活都會被更嚴厲地教導和管控。小到她穿衣舉止,大到她的祭祀禮儀。
等她漸漸長大,她終於明白,那是母親對她不夠滿意。
她不知道母親為何要單獨留下她。她在剛剛得知自己身世的時候,也曾幻想過,是否可以在單獨相處時,感受下母親的懷抱和愛撫。
母親禮儀舉止都堪稱貴女典範,一舉一動都透著高貴優雅。在她麵前,也是保持著距離。擁抱?那是不存在的。母親根本不像是會抱孩子的人,夏樹偶爾會這麽想。她無法想象母親懷抱一個孩子的樣子。
剛才母親說出那句話後,夏樹就隻覺得煩悶。又是因為她。既然這樣,當初為何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生下她!不知道後患無窮嗎!
她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如果不是因為她,夏油傑死後還要被人假冒的事情,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去處理了吧。
無法站在陽光下的人,就不該出生。
“夏樹。”是母親輕柔的聲音,母親的聲音總是這樣好聽。“菜菜子美美子走了。”
夏樹一直低著的頭終於抬起,然後發現母親溫柔的目光。
“她們兩個應該是去找那個冒牌貨了。”
“她們和我約好了,明天一起去新開的甜點店。”夏樹喃喃自語,“就這麽走了嗎,連招呼都沒打。”
看出夏樹的惆悵,清子安慰她,“我知道你們關係很好。”但她似意有所指,“不過,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遲早,也會走上不同的道路。”
夏樹低下頭,眼神晦暗。不,她們是她的家人。
*
夏樹回到自己房間後,就開始給菜菜子美美子兩人打電話。可是兩個人都沒有接。菜菜子的術式和電子設備有關,她對手機來電會分外敏感。她不接,隻能是,她不想接,或者不方便接。
夏樹隻能在line上給她們發信息。她劈裏啪啦敲下大段文字,是今天遭遇的碎碎念,是委屈無法言說的苦悶,是對她們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的不滿,她有一肚子話想和她們說,可來來回回,最後不過是簡單的一句,“保重。我們是永遠的朋友。我會幫你們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已收到曾經詛咒師之一的拉魯的回信,正在去和他匯合的大巴車上。美美子搖了下手機,問菜菜子,“是夏樹的電話,不接嗎?”
菜菜子也看著自己的手機,“不接吧。這件事沒必要讓夏樹卷進來。就像清子殿下說的,那個冒牌貨很危險。夏樹根本連咒術師都不是。”
可沒多久,兩人又收到夏樹的line。
“這個笨蛋,她能幫什麽啊!老實在神宮待著吧。”菜菜子一扔手機,賭氣地看向車窗外。
美美子抱著手裏的玩偶,忽然對菜菜子說,“菜菜子,這個玩偶還是夏樹給我的。”
窗外一片黑暗,隻能依稀看到一些樹木晃動。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在地圖上都無法標記的村子,給菜菜子留下的最後的記憶,也是這樣晃動的樹木。
鎖在狗籠裏的菜菜子美美子,緊緊地抱在一起,遠處是此起彼伏的呼叫聲,淒厲刺耳。但好在慘叫聲很快平息,整個村子頓時靜得可怕。菜菜子美美子眼前的牢籠被打開,是剛才出現過的男子溫柔的笑臉,“沒事了,我們回家吧。”
“剛才沒嚇到你們吧?”夏油傑把兩個女孩小心翼翼地從籠子裏抱出來,溫言安撫,“不用怕,隻是處理了作惡的猴子們。”
“我們去哪?”淺發色是菜菜子,她是姐姐,更大膽一些,此刻,她和妹妹美美子都躲在夏油傑的懷裏,閉著眼睛不敢亂看,但還是問出最想問的問題。
夏油傑正操縱著一個長著翅膀的魚形咒靈在飛行。他看出女孩們有點害怕,降低了飛行高度,“回家啊。不用怕,現在可以從高空看到下邊的景色,不睜開眼看看嗎?”
兩人小心地瞄了四周的景色,有搖曳的樹影,有點點星火,還有自由的風。
菜菜子美美子隻覺得飛了很久,兩人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中間感覺換到了更溫暖的空間,但兩人都沒有醒來,她們很安心地睡著。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她們非常確信這個叫夏油傑的大人是值得信賴的。
半夢半醒中,她們似乎聽到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抱歉,清子,這麽晚打擾你。能幫我照顧下這兩個小女孩嗎?”
“啊,怎麽這麽多傷…”輕柔地聲音夾著歎息,宛如最讓人心醉的天籟,美美子努力睜了下被打腫的眼皮,似乎看到了滿目深切憐憫的神女。
*
那之後,有一段時間,菜菜子美美子並沒有再見到夏油傑。她們兩人在一個叫齋宮的地方住了下來。第一次,有了漂亮的衣服,有了柔軟的床鋪,有了新奇的玩具,有了對她們輕聲細語說話的大人,甚至,還有了不害怕她們的玩伴。
菜菜子美美子已經決定,她們要隱藏起自己那可怕的能力,她們就是普通的小孩,她們也隻想作為普通的小孩子快樂地生活。
“聽說你們可以見到很多神奇的事物!”說話的是齋宮裏唯一一個和她們年齡差不多的小女孩,她們這麽多天經常在一起玩玩具。菜菜子美美子驚惶無措,完了,接下來,又該被叫怪物了吧,該朝她們扔東西,露出害怕的神情吧。
這個叫夏樹的女孩,明明年紀比她們兩個小,但是個頭卻超過營養不良的她們,站在一起反而像是她們兩人的姐姐一般。夏樹的眼睛亮晶晶,帶著孩子最真實的崇拜,“菜菜子美美子真厲害呢!而且很勇敢!他們說那些東西很可怕呢!”
夏油傑處理完了事情,回到齋宮和她們告別,讓她們以後安心住在這裏,他有很多事要做,可能暫時無法來看望她們了。菜菜子美美子鼓起勇氣和夏油說,“夏油大人,我們想跟著您。”
夏油很驚訝,他蹲下,認真看向兩個孩子,“怎麽了?是這裏不好嗎?”
菜菜子美美子同時搖頭,“不是的,這裏很好很好。可是,我們更想和夏油大人在一起。夏樹說,夏油大人的家人都不在了。我們,我們以後就是夏油大人的家人。家人是要在一起的。”
夏油愣了一下,哈哈笑起來,他摟過兩個孩子,“謝謝你們願意做我的家人。”
菜菜子美美子和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告別,“夏樹,我們要和夏油大人走了。”
夏樹笑著說,“傑先生看起來很寂寞呢,有菜菜子美美子在身邊的話,會開心起來吧!”她把手中的玩偶遞給美美子,“喏,我們來交換玩具。美美子那個玩偶給我,我這個給美美子。”
美美子一直抱著的玩偶,那是她母親小時候親手做給她的玩具。在來到齋宮後,有人幫她洗幹淨修補好,但看起來依舊很破舊。她的術式把手中的玩偶作為媒介,來對其他人發起攻擊。玩偶是哪個都無所謂,但是…
“夏樹,也許我會拿這個玩偶做壞事,也沒關係嗎?”
“啊?是美美子的話,就沒關係,因為是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