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話 東堂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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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堂大概是京都高專裏最不受歡迎的學生。大家對他毫無一級咒術師應該獲得的尊重。這和他的實力無關,而是他那獨特古怪的言行舉止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京都高專相對東京高專更加保守,這可能和京都高專的校長樂岩寺是咒術總監會保守派的領頭人有關,也可能和學生更多的是來自於傳統咒術家族有關。但是,作為社會招募進校的東堂,他絲毫不在意學校或者咒術界那些約定俗成的規矩,他有一套自己的做人做事原則,是一個非常自我且堅定的人。
    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東堂讓大家成功對他好感全無的是,他見了男生總要問一句,“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東堂見到加茂的第一麵,就問過這個問題。加茂當時秉持著世家的涵養,隻是微笑著回答,“對不起,這個可能不方便告訴你。”
    然後,他剛轉身和其他同學講話,就聽到東堂特別大聲地咂了下嘴,並踹了他的屁股。他當時臉色難看得讓已畢業的高年級前輩們,現在見到他還會取笑這件事。他甚至,因此,第一次有了和人打架的經曆,第一次有了剛進校就挨了處分的經曆。這讓他在往後的三年裏,再也不想和東堂有什麽特別深入的交流,他們認定彼此不屬於同一類人。
    機械丸,當然也被問過這個問題。操縱著機械丸的與幸吉隻能慶幸,所有的情緒所有的表情都可以隱藏在這張機械麵孔下,而免去了尷尬。他一個從未用肉眼看過這個世界的人,有什麽資格談論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所以,他隻是不發一言,根本沒有顯露表情這個功能的機械傀儡也隻是眼神空洞地看著東堂。初見機械丸的東堂,等不來回答,最後隻能撓撓頭,嘟囔了一句,“也許這個機器傀儡不會說話?”
    然而,等東堂知道機械丸並非不會說話,而隻是不想回答他之後,他大為遺憾地感歎了一句,“難道高專裏都是這樣無聊的人嘛!”
    至於那些女生,東堂並沒有問過她們這個問題。女生們當然樂得清淨,她們也並不想和這個熊一般,腦回路清奇,個性獨特的男生討論這樣隱私的話題。而她們對東堂火大的原因,那就是另一個了。
    *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人會主動詢問東堂,讓他來問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連東堂都有一刹那的愣神。
    夏樹在一旁聽到東堂問新田新問題時,興奮得差點克製不住自己,想要搶答。
    “這麽快就到了能加深友誼的戀愛話題了嗎?這個話題我喜歡!”夏樹眼睛亮晶晶,根據她看過的各種校園動漫番,同學之間談到了“戀愛”相關的話題,那基本上代表已經融入到圈子裏。
    她隻有小學三年級以前的那點學校經曆,而對於中學高中同學之間應該如何相處,她所有的經驗都是從有關校園的動漫中學到的。因此,此刻,在夏樹看來,這就是新生被前輩們認可的標誌。
    “學長,我來說一下我喜歡的男生類型吧!”夏樹還真的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青春期的孩子,總是有很多幻想。
    東堂剛想阻止,他對一個小女生喜歡什麽不感興趣,難道還能和他有共鳴嗎。
    可夏樹已經滔滔不絕開始了,“我喜歡的男生,一定是個帥哥,要有纖瘦挺拔的身材和秀氣精致的五官,最好睫毛長一點。性格方麵,我喜歡酷一點話不多的男生!哦,對了,我是黑發黨!”
    大家沒想到,夏樹喜歡的類型居然有這麽具體的描述,連睫毛發色這種細節都有了要求。
    東堂高高挑起了眉毛,坦率直接倒是夠了,隻不過為什麽她的這些條件聽起來是讓他最討厭的無聊悶騷男的形象。
    夏樹顯然對這個話題意猶未盡,她還想再深入聊聊時,東堂打斷了她,“果然,無聊死了。”
    “啊咧?”夏樹被打擊到了,她這是被前輩鄙視了嗎?如果她知道,在場的人就沒有能被東堂承認的,而且被他覺得不無聊也許走向更奇怪的話,她就不會這麽在意東堂這句點評。
    但是,此刻夏樹隻覺得,被排斥了。她想了想,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一番東堂,歎口氣,非常誠懇又認真地說,“對不起,學長,我實在無法欺騙自己,你這種類型的我大概是無法接受的。”
    三輪和西宮沒忍住噗嗤笑出聲,而真依則是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加茂低垂著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機械丸當然依然麵無表情,可是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那是操縱他的與幸吉笑起來沒有控製住的身體顫抖。
    東堂的五官都要擠在一起了,他捏捏手,哢哢響,“誰問你這個!我也不喜歡你這種類型!”
    *
    “剛才我就發現了。”夏樹直視東堂,“學長,你很喜歡自說自話,絲毫不考慮別人的心情呢。新田同學說完喜好後,看來和你並不合拍,你立刻一副無興趣的模樣。我本來還想著要得到學長的認可,可你根本不尊重每個人的喜好。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藏著心裏這些話了。”
    “新生,我們本來就不會成為摯友。你可以不用得到我的認可。”東堂對著義正嚴詞的夏樹,歪著頭看了一會,“不過,你很坦率。既然如此,我不妨也直說了,我不喜歡無聊的人。你和他對我來說,都是無聊的人。”
    “還有,”東堂脫掉外套,隻穿著貼身的t恤,“對我來說,如果有人小看我而我感到被小看了,那一瞬間戰鬥的鑼就敲響了。我是三年級東堂葵,一級咒術師,也許該教教你,有時候過於坦率並不令人愉悅。”
    夏樹從自己的長裙下摸出咒符,她不喜歡惹事,可是她更不願被人小看。
    “一年級伊勢夏樹,四級咒術師。”
    東堂是個我行我素的瘋子,可是,其他人也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要和剛來的一年級後輩打起來。更沒想到的是,新生後輩麵對氣勢十足的東堂不但不退卻,反而直麵迎上去。
    加茂直接攔住東堂,“東堂,她才四級。”
    “雖然我覺得這個定級並沒有什麽用,不過,考慮到你隻有四級,我可以溫柔一些,我隻出五拳。”東堂直接推開加茂,“加茂,你不想挨揍就一邊去。”
    “那接下五拳就算我贏嗎?”夏樹毫不猶豫先出手,她直接扔出三張咒符,並快速喊出,“凝滯!”
    東堂在她符咒發出的一刹那,也一拳打了過來,他並無用咒力來強化拳的力度。使用符咒術的咒術師他也接觸過,他認為那不過是咒力附著的紙罷了。他雖然不認為夏樹四級咒術師就會是個廢物,但也不認為她的咒力能強過自己。咒力弱於自己的咒符,他是不懼的,那就是無效的。
    可是神奇的是,他的拳頭衝過這三張咒符時,真的感受到自己拳頭受到巨大阻力,凝滯了接近2秒鍾。在和高級咒術師過招時,0.1秒的停頓都是致命的,即使眼前是對敵經驗並不足的夏樹,2秒也夠她躲開這一拳了。
    夏樹有點遺憾,她的三張咒符,有一張是失效的,一張效果減弱百分之三十,隻有一張效果尚可。這是她在聽清子講解了符咒術的奧秘後,自己琢磨出來的,屬於她自己符紋的咒符。她不再去刻意記那些固定的符紋。既然符紋都是神明的語言,那些固定的符紋,都是其他人和神明溝通時的語言。換句話說,她並不理解別人是如何溝通的,死記硬背下自己並不懂的語言很難發揮出符紋應用的功效。
    她和神明也有一套自有的溝通語言。她嚐試了將一些神明的語言轉化為符紋繪製於符紙上,可不是咒力操作不夠精密還無法準確繪製符紋,就是符紙和自身的咒力無法承受住她那過於繁複的語言。這還是因為她和那些神明不夠心靈相通,若得到神明完全的認可,她就可以用最少的咒力和最精簡的語言繪製出符紋,且發揮最大作用。
    她身上有10張新研製的咒符,都是她用和自己最熟悉的空氣之靈交流後繪製的。她目前隻可以說出最簡單的命令,比如“凝滯”,原理是讓空氣密度迅速增大,使在其運動的物體與氣體分子碰撞非常頻繁,從而導致空氣阻力增大。由於她的咒力操作不夠精密,她隻能讓其最佳“凝滯”狀態最多保持1秒。
    夏樹並沒有訓練過格鬥類的體術,但她常年練習祭祀舞蹈,也有一定的弓道基礎,身體柔韌度和敏捷度都尚佳。她在東堂第二拳衝過來時,也扔出2張符咒,同時,身體以最大限度扭曲,讓自己避開東堂附近的空氣。她又喊出“窒息”。
    “窒息”顧名思義,是讓受符咒者附近空氣被抽空,讓人感受到窒息,時間依然很短,隻有3秒。其實這種符若時間過短對一般人都沒什麽用。但是,對戰鬥中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人們來說,突如其來的呼吸一窒,已經影響了出拳的狀態。夏樹又狼狽地躲過了第二拳。
    她還有五張這樣的咒符,可東堂卻還有三拳。
    東堂的前兩拳都落空了,雖然他完全沒有使用咒力,隻是憑借自己本身的力量。但這對他來說,也已經是不可思議了。他活動了下手腕,咧了下嘴,“咦,也沒那麽無聊啊。再來!”
    夏樹又扔出4張符咒,才將將躲開了東堂的第三拳。東堂的第三拳直接轟碎了黑板和教室的牆壁,他明顯興奮起來,“你的符咒中咒力很弱,咒力流動我完全能掌握,卻依然可以生效,是符咒中符紋的力量嗎?你手中隻剩1張咒符了吧…”
    夏樹沒想到東堂這麽快就能找出她咒符的訣竅,她直接從長裙下把自己裝符咒的袋子抽出,“學長,可不止1張哦!”
    她隨手一抓,袋子中剩下的都是自己之前練手的初級符咒,對付蠅頭會直接爆炸,對付四級咒靈則會直接冒黑煙。當初繪製時,教導她的咒術師說,這是可以讓咒靈咒力崩潰的符咒。她不清楚這會不會對東堂起作用,但好歹可以用來擾亂他吧。
    她大手筆得一次發了十張咒符,再多,她的咒力也無法驅使,而此時東堂剛剛出拳。隻見咒符在東堂的拳上接連爆開。如同小型煙花一般在東堂手上亂跳。東堂被這種狀況外的情況擾了一下,夏樹還是僥幸躲過。可東堂的拳風依然如利刃一般,割斷了她臉頰的頭發。
    東堂看了看被炸黑的手,他雖然沒受傷,但接二連三被對方的符咒擊中,也是挺讓人煩躁的。最後一拳,他出擊的果斷迅速,夏樹隻來得及又放出十張咒符和手中那一張特製符紋的咒符,說出“可燃”。
    這一拳看來躲不過了,夏樹是這樣想的。可是,東堂的拳卻自己收回了。
    十張咒符在東堂頭頂爆炸,再加上夏樹說出“可燃”,使空氣中的可燃氣體比例驟然增加,東堂那菠蘿頭發型直接著了火,要不是東堂的雙手及時撲滅頭頂的火,發型也許就遭到毀壞。即使他保住了自己引以為傲的發型,可是依然狼狽異常。
    夏樹看著東堂越來越陰沉的臉色,立刻大喊,“學長,5拳了!你不能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