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話 仙台任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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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六月,詛咒又多了起來,高專的學生們也開始奔波於任務。夏樹和新田依然無法讓東堂脫掉衣服和他們認真對打。但兩人在東堂的魔鬼訓練下,不論是力量速度還是技巧,都有了十足的進步。
“也許是缺乏實戰?”東堂看著劍法不夠淩厲的新田,不滿意地自語。
夏樹和新田兩人的術式在祓除詛咒時都沒什麽用,這也要求兩人如果不是想一直躲於人後,就必須在體術上有所作為。夏樹的攻擊手段還算多樣,她的符咒術隨著練習會越來越厲害,比如讓人窒息的符咒時間已可以達到五秒。而她的匕首咒具和加茂送她的弓,也讓她不論是近戰還是遠戰都有了不錯的戰鬥力。
關鍵是新田,新田的攻擊方式是雙刀。本來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武器,但他在進攻時卻總是有所保留。
東堂有了新的任務,在出發前,和新田說,“你沒有一顆想要變強的決心。”
新田默默地把自己的雙刀放回宿舍,和夏樹時刻攜帶武器不同,在非體術課時,他從來不帶自己的刀。
東堂說得沒錯,他沒有變強的想法,他的術式是“暫緩”,是輔助其他咒術師而存在的。他連咒術高專都是姐姐幫他報名的,和詛咒浴血奮戰這種事情他從未想過。
但他問過同樣是輔助術式的夏樹,“你以後會做咒術師?為什麽?我們這樣,還是不要接危險的工作比較好吧,明明做後勤或輔助監督更適合吧?”
“因為我有想要保護和幫助的人。新,你可能還會上戰場,做急救的工作。我這樣,如果不變強,連戰場都不會上,可能每天和校醫待在一起,等著運回來的屍體。但我要做的事不能隻是躲在戰場後方。”
夏樹回答完,繼續在教室裏畫符。新田一人回了宿舍,夏樹是他的夥伴,可他此刻卻覺得寂寞,因為兩人以後要選的路也許並不相同。
因為有保護的人,所以想要變強。可他沒有要保護的人,姐姐不需要,甚至姐姐總說放心不下他。
*
兩人迎來了高專派給他們的第一個與咒靈戰鬥的任務。負責輔助他們的是田邊輔助監督,在前往任務地宮城縣仙台市的路上,田邊一邊開車一邊和他們兩人交代。
“一般會派和咒靈同等級的術師出任務。不過,現在是任務的高峰期,人手不足,且這次的任務有些特殊,咒靈等級雖然評定為二級,但是因為它沒有殺傷力,所以分配給你們兩個人。”田邊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很多情況下,都要承擔自己難以應付的任務。你們也要習慣這種壓力。”
“另外,你們的任務也並非是祓除咒靈,主要是救出被咒靈困住的人。”田邊著重強調。
夏樹翻看手中的pad,“養老院中出現咒靈,讓老人們紛紛陷入幻境而昏迷?我們怎麽救?”
新田隻覺得棘手,“需要進入幻境,破除幻境吧。如果直接祓除咒靈,幻境是不是就能破除?”
田邊想了想,“以你們的實力可能很難祓除咒靈。你們先進入幻境探探虛實,能把老人們喚醒最好。不過,注意,千萬不要被幻境迷惑。”
在要到達養老院前,路過了一所叫杉澤第三高中的學校。田邊三個人都感受到了學校有一股很強大的詛咒的氣息。
田邊在學校旁停車,三人下車,夏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田邊拿起手機向高專匯報,“對,我們在前往任務地時,發現這附近有特級咒物的氣息和一隻二級咒靈。對,杉澤第三高中。哦,上層已經派人來處理了嗎?好的,我知道了,我們不會插手的。”
田邊正想招呼夏樹和新田上車,卻發現了不遠處東京高專一年級的學生。偶爾,京都高專也會和東京高專共同出任務,田邊也會跟隨。那名東京高專一年級的學生,讓他記憶尤深,是因為這名學生曾跟著五條悟出過特級任務。
出於對學生的關心,他好心提醒,“同學,這裏有特級咒物的氣息,還有二級咒靈,請小心。”
東京高專一年級生伏黑惠並不認識田邊,不過,他看到了田邊身後穿著高專製服的兩位學生。東京高專並無這樣的人,那就隻能是京都高專。此刻,那兩位京都高專的學生,一個滿臉好奇,一個神色鄭重地打量著他。
“你們是京都高專的?”伏黑惠亮出手機,給田邊看宿儺手指的圖片,“我是來回收這枚特級咒物的。至於你說的咒靈,那不是我的任務。”
田邊隻覺得東京高專在亂來,“這樣重要的任務隻派了你來?”
伏黑惠黑著臉,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五條悟告訴他,上層接到消息說這裏有封印鬆動的特級咒物,因此派了任務讓他們來回收。也許這隻是五條悟自己的任務,但五條悟卻不出現,隻派了他來。
“嗨,我是伊勢夏樹,這是新田新,我們是京都高專一年級生。你是東京高專的學長嗎?”夏樹隻覺得這個頭發亂翹,像海膽一樣的人,看起來十分順眼,她好奇他的身份,可田邊卻隻顧著和他聊特級咒物的事情。終於找到了兩人談話中斷沉默的時刻,她趕忙自我介紹。
伏黑惠還沒說什麽,田邊解釋,“伊勢,他和你們一樣,也是一年級生。”
在分開後,夏樹還悄悄詢問新田,“他是生氣了吧?他的表情好可怕,是因為我說他是學長,他覺得我說他老嗎?”
“他就是東京高專那個二級咒術師的一年級生。”新田曾聽加茂提過他,雖然不知加茂為什麽會額外關注他。
“這麽厲害啊!”夏樹驚訝,但她接下來的話讓新田無語,“長得也很帥!黑發,話不多,睫毛長,哎呀,這不是我的理想型嘛!”
“……”
*
養老院的這隻會施放幻境的咒靈,是由老人們的恐懼凝聚而成。夏樹本來以為是老人們對死亡的恐懼,誰知道見到咒靈後,發現,是對孤獨和被拋棄的恐懼。
養老院的負責人一邊擦著腦門的汗,一邊緊張得和田邊說,“突然出現大規模老人們昏迷不醒的情況。醫生都束手無策。我們報警了,警察說會派專人來負責。”
警局負責靈異事件的警察大部分都是咒術界的“窗”,這一事件因為危險等級並不高,就分給高專的一年級生了。
“窗”對著夏樹和新田說,“隻有用咒力破除幻境才可以讓老人們醒來。那隻咒靈不會直接攻擊,隻會把你們拖入它的幻境。”他猶豫了一下,“你們兩個這麽年輕,應該不會有老人們的恐懼,所以應該不會被幻境迷惑吧。”
等下了帳,夏樹用符咒隨手除去養老院中無關緊要的弱小咒靈,她此時心態還很輕鬆,不忘和新田炫耀,“看,是我新製的初級祓除咒符,是不是很厲害!”
新田隻是戒備地四處張望,敷衍夏樹,“你不是早就能製成這樣的符咒嗎?”
“那怎麽一樣!這是我自己研製的符紋!”夏樹含糊解釋,她終於掌握用自己和神明溝通的語言來製作祓除類咒符,效率大大增加。
兩人是在養老院的會客大廳看到那隻咒靈的。類似巨大的章魚,有著數不清的黝黑的觸手,每隻觸手上還有無數隻細小的眼睛,眨呀眨,盯著夏樹和新田。但這隻章魚狀的咒靈隻是安靜地坐在一角,觸手來回擺動,上邊似乎還在滲透著一些透明的粘液,散發出一股股腥臭味。
“夏樹,我們一人攻擊它,進入幻境,另一人等一等,若時間長幻境沒破再進。”
“好,那我先進!”夏樹話音未落,就扔出了三張咒符,咒符在章魚狀咒靈身上爆炸。粗壯黝黑的觸手瞬間向夏樹襲來。
新田剛要拔刀,他比夏樹等級高,他提出這個建議是想自己先行探路,卻沒想到夏樹符咒施放的過於迅速,而他雙刀剛剛出鞘,夏樹已被觸手纏繞,昏迷了過去。
養老院的老人們是被詛咒侵蝕而主動陷入幻境。他和夏樹若長時間被這隻咒靈散發的詛咒侵蝕也可能陷入幻境,但他們為了節省時間選擇直接攻擊它。新田隻能暫時守在夏樹身邊。他看著眼前巍然不動的咒靈,發起呆,是由孤獨和被拋棄的恐懼凝成的啊。
夏樹頭暈腦脹地醒來,一時之間記憶錯亂,映入她眼簾的是新田焦急摻雜著驚喜的臉,依舊是養老院的會客大廳,她輕輕扭頭還能看到碩大的章魚咒靈癱在地上,似乎已被祓除。
“夏樹,你已破除幻境,幻境破,咒靈也被祓除了。”新田扶起夏樹,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夏樹隻覺得昏昏沉沉,她破除幻境了?如何破除的?為何一點印象沒有。她努力回想,似乎隻能想起自己向咒靈扔出符咒的情景。
“幻境破了,那老人們也都醒了嗎?”夏樹揉著太陽穴,問新田。
新田沉默一瞬,手扶住夏樹肩膀,“很可惜,你是用咒符直接爆破幻境,反而讓老人們的意識永遠深陷其中,也許很難再醒來。”
夏樹驚懼地大喊,“什麽!所以應該先喚醒他們?可是我,我想不起來,我是否在幻境中見過他們…”
“沒關係,夏樹,不用管他們。”新田安撫情緒激動的夏樹,“你祓除了咒靈,能安然回來,這樣就好。這可是二級咒靈,你是一個很厲害的咒術師了,也許回去後就能升級了。”
夏樹似乎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雙手覆住臉龐,新田看不清她的神情,還在說著,“別想了,我們快回高專去吧。”
低沉的笑聲從夏樹的雙手後傳來,她一腳踢倒麵前的新田,快速拔出腿上藏的匕首咒具“隱匕”,東堂的訓練在她身上小有成效,在對麵新田沒反應過來時,她的隱匕已劃過他的喉嚨。
掉在她麵前的是一條黝黑粗壯的章魚觸手,觸手上的眼睛全部閉上,而觸手也化成黑霧逐漸消散。
“別開玩笑了,我的夥伴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夏樹手一轉,隱匕消失,她拿出背後的弓,“再說了,你的反應比新可差遠了。我的武器現在還駕不到他的脖子上啊。”
*
新田看到眼前的咒靈依然不動,但觸手卻越來越少。他又看了看身側依然昏迷的夏樹。除了昏迷過去不久後,她好似做噩夢一般,咕噥了幾句話,之後她一直很安靜。詛咒氣息弱了下來。看來夏樹幹得不錯啊,新田心想。
天色已暗,新田看了看表,竟然已經是晚上了。他皺皺眉,兩人到養老院後,了解情況用了些時間,又做了準備工作,還祓除了一些弱小的咒靈,等真正遇到這隻咒靈,已經過去不少時間。而夏樹進入幻境也有1個小時了吧。
但是,新田忽然心裏發毛,為什麽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他走到窗前,帳外的世界看得不太真切,似乎是下午路過的那所高中傳過來的強大咒力波動。他想到那名叫伏黑惠的人說自己要回收特級咒物的事情。難道是特級咒物的封印鬆動而泄露的咒力?
他直覺不妙,回身發現那隻章魚咒靈終於動起來,它直起整個身子,才現出全貌。上身狀如人形,身以下則觸手長拖,仍與章魚無異,滿身的眼睛不見了,變成了肉刺。
他感受到這隻咒靈此刻才真正的處於激活狀態,它明顯興奮起來,是受到不遠處那特級咒物強大咒力的吸引嗎?新田架起雙刀。不能讓它離開,在夏樹破除環境,喚醒那些老人之前,它必須留在這裏。
新田擋住咒靈,雙刀劈出,而咒靈也並未想把他拖入幻境,隻是拿著觸手抵擋,即使被他砍到也仍然一意孤行,向著咒力波動方向處移動。新田揮刀並不專心,他還時刻注意著夏樹那邊的情況。夏樹忽然吐出一口血,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