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話 回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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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理子。”女孩向夏油傑介紹,“今年8歲。你也能看到它嗎?能看到詛咒的人並不多呢。”
    夏油傑和她並排坐著,他忍不住又瞟了眼理子身後那隻巨大的詛咒,“你對這些很了解嗎?我是說詛咒……”
    “久病成醫?”理子俏皮的聲音從麵紗後傳來,“因為爸爸帶我見過很多咒術師,所以我就知道了。”
    “你是來參加宴會的吧?其實爸爸並不想搞得這樣興師動眾,隻是你們這裏的人過於好客了。”理子如同一個大人般的口吻,讓她看起來並不像是才8歲的孩子。
    “神宮的齋王也是咒術師?”夏油傑想到理子提到要請齋王幫她祓除詛咒。作為從小在伊勢市長大的人,他自然也知道神宮那位齋王大人,可他並未見過,原來是和他一樣能看到詛咒的人。
    “是的。據說是非常非常厲害的咒術師,嗯,如果按他們的評級,她就是特級咒術師,是最厲害的!”
    理子用很誇張的語氣讚歎她尚未謀麵的齋王,“你知道嗎?其實我這樣的情況,應該被作為詛咒直接除掉。可是因為有齋王,我被允許活著。隻要齋王幫我把身體裏的這隻詛咒揪出來,我就會沒事了!”
    “我並不是天生就能看到詛咒的。”理子和夏油傑談論自己的事情,“是去年…嗯,家裏發生了些事情…我體內就有了詛咒,然後我就能看到它們。”
    理子摸了摸麵紗下自己的臉,“一開始,我很害怕,告訴了爸爸,可是爸爸並不在意。後來,我的臉開始潰爛,找了很多醫生治不好。現在,我的臉也越來越像這隻詛咒了。有人告訴爸爸,我是被詛咒了,他才開始重視,帶著我找那些咒術師治病。”
    夏油傑靜靜地聽著理子訴說自己的故事。她的語氣平靜無波,好像對發生在她身上的悲慘無動於衷。
    “你不痛苦嗎?”夏油傑脫口而出內心的疑問,他不禁有些懊惱,怎麽會問出這樣失禮的問題。
    理子隱藏於麵紗後的臉上會是什麽表情呢,夏油傑不知道。隻是聽到她的呼吸聲依舊平穩,良久,她才隻是略帶遺憾地開口。
    “比起我,爸爸似乎更痛苦。對我來說,隻是不能和朋友們在陽光下玩耍了,很想他們呢。”
    怨艾,惱恨,憂愁,痛心,憤慨,這些小女孩都沒有。可就隻是這淡淡的失落與惆悵,如針一般密密麻麻地刺痛了夏油傑的神經。
    背負著這樣的詛咒在黑暗中掙紮的理子,卻若無其事地反而來關心他——
    “小哥哥,很抱歉呢,是宴會廳裏那些腥臭的詛咒,讓你無法待下去吧?我身上這隻詛咒最近總是會不停地吐出……”
    月光下,夏油傑還是忍不住伸出雙手,觸碰到那隻僅僅被看一眼,就會讓他脊背都能感受到尖銳寒意的詛咒。
    也許,他能幫助她,也許,就如同很早之前,流一流鼻血就能幫助鬆田祓除詛咒一般,也許,今夜過後,理子可以和他一起走在陽光下……
    懷著真摯的願望,他體內那股被理子解釋為“咒力”的力量,被他全力釋放出來。他有一種使用咒力的本能,隻要對著這些詛咒伸出手,釋放咒力和意念,就能讓它們慢慢化去本來的形體,最終變成黑色的圓球。
    可當他的雙手碰到那隻看起來無害、隻是沉默覆在理子身後的巨大詛咒時,他感到體內的咒力被徹底抽出,仿佛血液也被抽幹。而那隻詛咒也躁動不安,尖銳地咆哮起來,扭動的身軀直接將他重重地揮開。
    理子雙手抱頭,發出淒厲的仿佛來自靈魂的喊叫。
    夏油傑感受到有溫熱的液體從他眼裏流出,他以為是疼痛的淚水,卻聞到自己臉上傳來的血腥味。月光被遮掩,而他們上方的天空被巨大的黑幕籠罩。
    恍惚間,他聽到輕柔的女聲。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汙濁殘穢,盡皆祓除。”
    *
    神宮裏,清子正在和大宮司等人準備第二天祭祀用的祝禱詞。大宮司壓低嗓音問她,“聽聞有要事廳的人找你祓除詛咒?”
    清子略微點點頭,“今天感受到那股強大的詛咒氣息了,應該是他們已經到了伊勢。我了解過情況,那詛咒並不會對其他人有影響。我準備忙完這幾天的祭祀活動,再處理這件事。”
    話音剛落,就看見夏油誠神色焦急闖入房間,“齋王殿下,有‘窗’速報,說在郊區那裏發現了咒力的暴動!”
    清子決定親自前往處理那隻一級咒靈。她安撫躍躍欲試的大宮司,讓他繼續準備祭祀事宜,“您老還是在這裏吧。我反正都要處理這隻咒靈,索性今天直接搞定。”
    夏油誠也要跟著去,“也許有傷亡,我能幫上忙。”
    清子和夏油誠到達市長的私宅時,已是一片混亂。
    他們兩人無法去管那些慌不擇路的人們,伊勢市各部門的高層就在這裏,現場自然有專業的安保人員維護。下達了讓人們盡快疏散的命令後,他們就全力關注那隻暴動的咒靈。
    清子當機立斷下了“帳”。她看過其他咒術師傳給她的資料,這隻詛咒隻是沉默地存在於女孩體內,除了讓女孩的外貌趨同於它外,幾乎沒有任何影響。為何忽然間暴躁,還帶著要玉石俱焚的氣勢。
    是被什麽刺激了嗎?她看向不遠處躺在地上的一個男孩,滿麵血汙,不知死活。
    她煩躁地撫了撫額頭,如果能在咒靈平和的狀態下用八咫鏡將它禁錮引出,對女孩的傷害是最小的。現在咒靈顯然是在狂怒狀態下,不知道動用八咫鏡的能力,會不會對女孩有什麽損傷。
    夏油誠站在清子身旁,看她隻是專注打量嘶吼的咒靈,一言不發,忍不住提醒她,“任由咒靈不管的話,那女孩撐不住太久。”他的眼角餘光也看到了躺著的男孩,“還有那個男孩,也需要盡快救治。”
    夏油誠並沒有術式,他不是咒術師,而是咒術師們信任依賴的醫師,咒術界目前僅有會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幾人之一。他在高專學習時,也學過體術和攻擊手段,但讓他上前對付這隻一級咒靈還是強人所難。
    “誠,我會先控製住這隻詛咒,請你先對那女孩進行治療。不然,我施展術式,她可能無法支撐。”
    清子下定決心,快刀斬亂麻,不能再拖了,那女孩的身體有一定恢複後,就立刻施展“暗藏神體”術式,召喚八咫鏡。
    她的符咒操術也隨著快速的手勢結印展開。和她當年隻是一級術師時施放的咒符鎖鏈不同,現在有八咫鏡加持的咒力,讓鎖鏈更加凝聚和厚重,也更有力量感。符咒鎖鏈緊緊鎖住女孩身後的詛咒,讓它不再隨意扭動。
    夏油誠的反轉術式也緊跟著施展。女孩漸漸平靜並昏睡過去,她身上剛剛被詛咒咆哮聲波帶過的割傷也都恢複。甚至連她臉上那些翻開的肉皮都有了愈合,被詛咒侵蝕的皮膚恢複了平整和光潔。他把女孩小心放平讓其躺好,才又回到清子的身邊。
    “你去治療那個男孩吧。這裏交給我。”
    清子雙手結出繁複的手勢,她閉上雙眼,嘴裏默念著和八咫鏡溝通的語言。那是屬於她和神明溝通的語言,語言幻做讓人看不懂的符紋,符紋越來越長,開始環繞在清子身邊。隨著她默念的話語越來越多,她被符紋形成的巨大圓柱包圍在其中。
    符紋發出明黃色的光暈,開始自行流轉,隨後漸漸凝成一麵明黃色的布幡,向那個仍被符咒鎖鏈纏繞的詛咒飄去,符咒鎖鏈消散,而新的符紋布幡纏繞住詛咒。
    夏油誠來到暈倒的男孩麵前,他的雙手撫過男孩流血的雙眼,反轉術式慢慢地修補著男孩顱內受到的創傷。之後他細心地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擦去男孩臉上的血汙,但見到男孩的麵容後,他一時愣怔恍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更專注地檢查男孩的每一寸傷勢。
    身後清子那明黃的布幡罩住咒靈後,發出絢麗的金光,夏油誠忍不住回頭去看。因此,他沒注意到,男孩也張開了那雙和他十分相似的眼睛。
    男孩是夏油傑,他伸出雙手想要把那隻咒靈變成圓球,卻反而被咒靈反噬,精神受損,顱內和眼睛出血。他當時痛得昏了過去。剛剛夏油誠的治療讓他恢複。
    夏油傑滿目都是燦爛的金光,仿佛是最耀眼的陽光傾瀉而來,破開所有的黑暗和陰沉,帶給他溫暖。
    他也看到了一襲白色暗紋和服的年輕女子。她的背影都透出莊嚴肅穆,他看不清她身前祭出的是什麽事物。隻覺得仿佛此刻時間靜止,溫暖的光芒穿梭於微隙。
    舒倘,柔美的氣息彌漫,撫慰人心,把他所處的一切空虛盈滿。
    她是神女,他腦中隻有這一個念頭。是澄澈明淨,纖塵不染,是凜然莊重,靜謐端凝,是他再也無法忘記的縹緲和幻夢。
    *
    八咫鏡光照之下,可使附身在人類身上的詛咒消融。但是這隻詛咒顯然無法直接消散,清子隻能放棄直接祓除的想法,驅使八咫鏡把那隻詛咒從女孩身上剝離後單獨禁錮。
    整個過程十分漫長,咒力消耗巨大,且需要十分精細的咒力操作,她的額頭上都是咒力支撐不濟和過度使用精神力而出的冷汗。
    她的大腦如同被針紮一般,但她仍堅持著將已禁錮住的咒靈從女孩身上抽取出來,忍住強烈的疼痛和眩暈,她對夏油誠喊道,“它馬上出來,想辦法祓除它!”
    她咒力已達極限。當咒靈從女孩身上完全抽取出來時,她的符咒禁錮可能也要失效,而她也使不出力氣來祓除它。此刻,她隻希望夏油誠能把眼前虛弱的咒靈祓除。
    雖然它曾經是一級,但現在,它被自己重創,也是奄奄一息的狀態,夏油誠應該沒問題吧。還有,動用八咫鏡的術式太要命了,她這一年都不想再用第二次了。這是她無力垂下雙手,大腦劇痛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想法。
    夏油誠眼睜睜看著清子昏倒在地,卻無法前往照看。他焦急不堪,咒力附著在拳上不停擊向咒靈,可就是無法徹底將之祓除。他心焦如焚,失去冷靜,追著四處亂竄的咒靈在帳內狂奔。
    那咒靈是一條頭部腐爛長有纖細四肢的怪魚模樣,此刻身姿靈活左右躲閃夏油誠的攻擊。
    怪魚咒靈一開始刻意地躲開還半躺在地上的夏油傑,它潛意識裏知道這個人曾對它不利。可它在被夏油誠的圍追堵截中,還是跑竄到夏油傑的附近,而夏油傑又一次衝它伸出手。
    這一次,怪魚咒靈終於化作漆黑的粒子,之後這些粒子凝聚形成黑色圓球,被夏油傑抓到手上。
    夏油誠停止攻擊,震驚地看向握著黑色圓球的夏油傑。
    兩人的眼中是彼此相似的麵容,隻不過一個是尚顯稚嫩的少年,一個是成熟堅毅的男子。仿佛有一麵鏡子,讓他們兩人看到彼此的未來與過去。
    黑漆漆的帳內,寂靜無聲,就連蝴蝶煽動翅膀的“嗡嗡”聲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