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話 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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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簡單的治療,等回去後我再給你好好檢查一下。”夏油誠刻意壓低嗓音,帶著難以解釋的尷尬,“清子,現在有個棘手的事情……”
清子揉著太陽穴,暈眩感依然存在,但好歹不是剛才天旋地轉般嚴重。她的目光先移到不遠處靜靜躺著的女孩身上,又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夏油誠。
“她沒事。”夏油誠咳嗽一聲,“是那個男孩…”
清子又將視線慢慢移向站在眼前的男孩,確切說應該是一個小少年。不過,她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下眼睛,眉頭皺起來。
清子疑惑又略帶促狹的目光看向夏油誠。夏油誠立刻漲紅了臉,“你在亂想什麽!我27歲,我剛問過了,他已經11歲了!”
“是我哥哥的孩子…”夏油誠也麵帶煩惱,“我有很多年沒和哥哥聯係了,沒想到,在這見到了他的孩子。”
清子輕輕“哦”了一聲,她自然查過夏油誠全部過往,也知道他有一個哥哥。隻不過,他和他哥哥的孩子也長得太相像了吧。
“傑,你自己說。”夏油誠喊自己剛剛相認的侄子,內心五味雜陳。
他怎麽都無法徹底祓除的咒靈,被這個大侄子輕輕鬆鬆化解。而從和他的交談中,這孩子小小年紀已經進退有度。雖然長相和他更相似,但性格看起來更像是他的哥哥,那個從小到大都十分優秀的哥哥。
夏油傑也已經知道,眼前給自己震撼如神女一般的年輕女子,就是神宮的齋王清子殿下。他伸出自己手中的黑色圓球讓清子看,“齋王殿下,這是我對那個詛咒——”
他停頓了下,顯然對這些今晚剛剛接觸的詞語還不太熟悉,“——施放咒力後形成的。”
清子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她努力站起身,想對夏油傑手中那黑色圓球看得更仔細一些。夏油傑聞到清子身上如白梅一般的馨香,又看到清子蔥白的手指從他手中拿過黑球,他略微局促地向後退了一步。
清子眯著眼觀察那枚黑球良久,然後眼含星光,雀躍不已,“誠,你們夏油家還真是臥虎藏龍。”
她聲音俏皮,顯然心情十分愉悅,“你擁有咒術界最難學會的反轉術式,而你的侄子,卻擁有幾百年都未現世的咒靈操術。”
“咒靈操術,吸收咒靈,把咒靈當做仆從使役。”清子和兩人解釋,“是咒術史上有記載的強大術式,不,可以說是最強的術式之一,因為據說吸收的咒靈沒有限製。而且不需要媒介,可以靠咒靈本身的咒力發動術式!”
夏油傑接過清子遞回來的黑球,他已經知道這是咒靈球,是他降服的咒靈核心,而他也能驅使它,且不需要耗費自己的任何咒力。除了——
“吃掉它,它就是屬於你的力量了。”清子是這樣說的。
夏油傑即使再淡定,也不過還是個孩子。讓他吃下這樣的東西,還是心存恐懼。
“吃下它,從此,開始你作為最強咒術師的道路。”清子忍不住誘惑眼前的少年,他也許會成為她最大的助力。
皇室中已有了夏油誠這名會反轉術式的醫師,而她也許還可以擁有這個未來可以叱吒咒術界的咒靈操使。她幾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興奮和衝動,也許,不用再忌憚五條家那個百年難遇的天才,她眼前就有一個千年難遇的鬼才。
如果,同時擁有夏油誠和夏油傑的能力,也許,她真的可以將咒術界顛覆,獲得她想要的自由。
清子微微低下頭,即將二十三歲的她,早已明白怎樣釋放自己的女性魅力,即使麵對的隻是一個年紀尚小的少年。
她輕輕拍了拍夏油傑的頭,嘴角上揚的是最完美的弧度,琥珀般的眼眸裏也是少年小小的身影。
她什麽都沒說,也不需要再說什麽。眼裏含的天真明媚的笑意,以及她笑起來那兩個淺淺的如盛開櫻花一般的梨渦,都在告訴眼前的少年——
她看好他,隻要他照她說的話去做,他也能成為這個世界的神。
*
是可成為她那般的神。
所有的弱者都可以躲在她莊嚴肅穆的背影之後,所有的黑暗都會被她發出的溫暖光芒驅散,所有的不安恐懼都能被她強大的力量撫慰。僅僅是她的一個笑容,就能擁有安全感,甚至汲取前進的力量。
夏油傑不再猶豫,義無反顧,無比堅定地把咒靈球放入嘴裏。
由人類負麵情感形成,在人類世界中不斷蔓延的詛咒。
邪惡。炙熱。歹毒。陰冷。猜忌。迷惘。仇恨。血腥。憤怒。虛偽。
無人知曉的這些詛咒的味道,從這一天開始,他一一嚐過。
恐懼。暗沉。抑鬱。破碎。悲傷。淒寒。痛苦。冷峭。焦慮。
無人知曉的這些詛咒的味道,從這一天開始,成為他一生都無法逃離的“詛咒”。
十一歲的少年,死死按住脖頸,不讓那洶湧的惡心把剛剛吞進去的咒靈球吐出來。
即使不知道咒靈是什麽味道,可看到夏油傑近乎猙獰的表情,夏油誠也能想到那一定不是什麽美好。可他能做的也不過是歎口氣,輕輕摟過夏油傑,在輕撫他後背時注入溫和的反轉術式的咒力,讓他的身體能好受一些。
在吞下那隻咒靈,捱過難忍的味道之後,是傳入夏油傑腦中所有關於這隻咒靈的信息。當然,也有它是如何形成的故事。
事情經過如同無法按下退出鍵的電影一般在他腦海中強製播放。他站在畫麵之外,隻能作為局外人,看著故事中的人們演繹。
理子是不該出生的孩子。
她的父親是名流,卻對自己的胞妹產生不可抑製的畸形的感情。他光明正大地結婚生子,卻把自己胞妹囚禁。暗無天日的絕望中,理子的母親發瘋,而理子卻對此一無所知。
理子作為正室的孩子長大。在她七歲那年,她才跟隨父親見到自己的生母。卻沒想到是生母臨死前的最後一麵。
在她麵前墜落而死的生母,鮮血濺了她和父親一身,對著他和那個自己痛恨的孩子,發出最深的詛咒,“我們的孩子永遠無法見於陽光。她是怪物,是對你和我的詛咒!”
但這隻咒靈卻不是母親對她的詛咒,而是她自己內心深處生出的詛咒。是無法原諒自己的詛咒。
理子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夏油傑那雙細長的眼睛,她那帶麵紗的帽子已不存在。她害怕地捂住臉頰。
“這並不是你的錯。”理子聽到夏油傑沙啞疲憊卻異常溫柔的聲音,又感受到他手掌撫過自己頭發的溫熱。
“好了,以後,可以自由在陽光下行走了。”
*
“所以,我隻能召喚出這條腥臭的魚?這有什麽用?”
“唔,它應該能帶著你跑得飛快?”
“我也不想坐在一條臭烘烘的魚上啊。”
清子聽著夏油誠和夏油傑兩叔侄的小聲討論,忍俊不禁,卻偏偏一本正經地說,“誠,你的侄子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唔,這小子,等見到你父親,我一定要好好告一狀。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點闖大禍!”夏油誠不客氣地拍了下夏油傑的肩膀,兩人明明剛相認,卻仿佛認識很久,陌生隔閡完全不存在。
“唔,叔叔,等見到我父親,我也一定要好好告你一狀。你對自己的侄子一點都不慈愛!”夏油傑學著叔叔的語氣,他眼裏閃過一瞬的黯然,但立刻換上狡黠的笑容。
清子看過去,兩人都是眯著眼,如狐狸般的笑容,她也忍不住微笑。“帳”慢慢消散,又露出如水的月光。
時空轉換,窗前站著的是清子和夏樹,這一晚的月色和那晚一樣動人。夏樹在聽完清子說她不認為夏油傑是詛咒師的論斷,短暫的驚訝後,有史以來第一次反駁了母親。
“殿下,我心中認可傑先生他們是我們的朋友。可是,不管您如何定義他,他都犯下了無法被原諒的行為。”
夏樹語氣異常堅定,“尚未做過壞事的虎杖悠仁,即使身負詛咒,也並不是惡。有惡行的傑先生,即使內心存善,也依然不能再算是善。這是我認為的道理。至於殿下您,之所以拒絕承認傑先生是詛咒師,隻是因為不想祓除他吧。”
“可是,咒術界那個‘隻要是詛咒就要立刻祓除’的規定,是否就一定是正確的呢?我們咒術師不應該堅定地遵從內心去做事情嗎?”
皎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可月光落在樹丫上,落下的卻是斑駁的黑影。
*
月次祭過後,大宮司以指導夏樹符咒術為由又多留了她幾天。等夏樹帶著伊勢市包裝精美的赤福點心回到京都高專時,已經是7月初了。
“伊勢,下次帶我們去看看神宮盛大的祭祀是什麽樣吧!”西宮桃挑了一個看起來最可愛的赤福,小小地咬一口後說道。
“這是伊勢你在跳神樂舞嗎?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你呢?真是想象不出來啊!”真依和三輪湊在一起看夏樹手機裏的視頻。
視頻中的夏樹披著千早,頭戴前天冠,手持神樂鈴,另一手持檜扇,正在翩翩起舞的她看起來優雅又純潔。倒不是夏樹平時有多跳脫,隻不過,除了入學第一天,之後的她在高專異常樸素低調。這樣光芒萬丈的巫女夏樹,讓人驚豔。
夏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如果不是真依幾個人在她回去之前,對她跳祭祀舞時的樣子大為好奇,她一定不會拍這樣的視頻。
因為恰逢休沐日,大家都聚在一起吃點心聊天。加茂也瞟了一眼夏樹拍的視頻,他本來就是眯眯眼,一笑起來看起來像是閉著眼一般。
“我們禦三家倒是有幸參加過一些神宮的祭祀活動,的確古樸莊嚴,讓人印象深刻。”
大家聊著聊著又說起五十鈴川的美景,夏樹則是偷偷問身旁的新田新,“新,你自己出任務,沒事吧?”
新田不堪回首,“不是我自己出任務,我被迫和東堂一組出了兩次任務。”
“誒?”
“你要再不回來,我就要請假了。”因為實在受不了東堂了,和他任務簡直比魔鬼體術訓練更難熬。
在閑聊中,不知誰起的頭,又聊到了虎杖悠仁的事情。隻不過,這一次,大家都是一副“幸好如此”的輕鬆表情。而夏樹也才知道,就在前一天,虎杖悠仁在出任務時不幸犧牲了。
諸如此類命懸一線的任務並不少見。同伴的犧牲也是他們這群年輕的咒術師們將要麵對的重要課題。可虎杖悠仁的犧牲,顯然不是他們心中一般意義上該唏噓哀痛的咒術師犧牲。
“終於鬆口氣,不然,想起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就會被宿儺奪走意識,就覺得好恐怖。那可是詛咒之王啊!”
“據說是特級咒靈的任務!怎麽會派他們三個人去?”
“不是說隻是咒胎嗎?隻是讓他們探探形勢吧,是他們過於自大才陷入危險?”
“不管如何,讓人惡心的詛咒總算死掉了!”
其實,咒術師出任務的信息一般不會這樣泄露。可因為虎杖悠仁是咒術界都在關注的人,所以他的消息總是滿天飛。
京都高專的人們也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一大早抱著手機叮叮咚咚的興奮在這一刻現實的交流中得到最大的釋放。
沉默不語,並不參與聊天的隻有東堂,新田和夏樹。
東堂純粹是覺得無聊。誰死了,誰活著,是詛咒也好,是人類也好,和他有什麽關係。不是他的任務,不是他的摯友,不是他喜歡的人,都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他一邊在腦子裏盤算著如何應援小高田,一邊吃著赤福點心,覺得甜膩膩的沒有肉好吃。
如果夏樹不在,新田也許還會參與聊天。畢竟在一個群體中太過於特立獨行並無好處,和大家保持一致的意見有時會更輕鬆。可因為他知道夏樹心裏的想法,看夏樹一臉茫然就知道她指不定在心裏如何無措。和死亡有近距離接觸的夏樹更體會死亡的真正含義。他也不願在同伴麵前再說這些無情的話。
夏樹的確是在茫然,就這樣死了,算起來,還不到一個月時間,不,嚴格來說僅僅隻有兩周。那個剛剛踏入咒術界的人就已經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