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嫌棄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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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饒現在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或者對未知危險的恐懼。
隻有心酸和心疼,疼的他有些胸悶,也吃不下什麽東西。
跟他的苦瓜相不同,對麵的祁煙吃的津津有味,甚至問老板又要了一籠。
見他不動,還貼心詢問。
“怎麽不吃?”
祁煙回憶剛才,也沒什麽血腥影響食欲的畫麵。
沈饒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她,眸色沉如墨,語速緩慢道。
“我能問問你以前嗎?”
祁煙夾籠包的手一頓,隻是一瞬便繼續動作。
“怎麽想問這個?”
“不能問?”
“也不是。”
她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喝了口粥順順。
“沒什麽特別的。”
祁煙仔細想了想,除了訓練就是訓練,確實沒什麽好講的。
“那過的好嗎?”
如黑曜石狹長的眸微微眯起,認真的注視著她,不想放棄任何一點表情上的細微變化。
他不用知道具體的過去。
隻想知道,她曾經過的好不好,過的開不開心。
這次祁煙沉默了,良久扯了個淡薄的笑。
“不能說不好。”
她從出生起,便能得到的所有,是別人傾盡幾輩子,都無法摸到邊緣的權利和地位。
所以即便喜歡自由,祁煙也從未因為被責任禁錮而不滿抱怨。
那些困在身上枷鎖,壓力,危險,各方視線是她應該,也必須承受的。
沈饒望著她漠然的神情,不知為何,心口隱隱揪疼。
現在的祁煙身上像是蒙了層厚重沉悶的霧,看不清,摸不到,人也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他垂著眸,鴉睫蓋住越發沉寂的深眸,碎發在額前灑下一小片陰翳,顯得整個人有些陰鬱壓抑。
剛抬起下頜想再說些什麽時,一個小籠包被懟到他麵前,對麵祁煙夾著籠包送到他嘴邊,嘴角又掛起那算得上溫柔親切的笑。
“快吃,我拿的新筷子。”
她還貼心的解釋。
沈饒愣愣的看著麵前的小籠包,再神情呆滯的望向她。
大概是衝擊過大,一時忘了反應,身上那股透著冷的壓迫感也消失的一幹二淨。
見他半天沒有反應,祁煙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碰到他的唇瓣。
沈饒這才反應過來,偏開一張白裏透紅的俊臉,身子往後挪,不自在道。
“你放下,我自己會吃。”
祁煙這時候倒是很聽話,將小籠包放下,又把筷子一並遞了過去。
然後就這麽單手撐著臉,認真且專注的盯看著他。
仿佛那雙視所有為無物的清眸裏隻剩他一人,單是這眼神就足夠讓人徹底淪陷。
沈饒就頂著這樣的視線,努力壓下心口不受控的悸動,忍耐控製著發顫的手,吃完了早餐。
這次的早餐,大概是他吃過最有壓力的一頓。
兩人從店裏出來時,消防車和警笛也從道路兩邊響起,等配合處理完一切,已經接近中午。
沈饒剛準備叫人來接,祁煙就已經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把車鑰匙,按響了不遠處的墨綠色越野車。
她轉著手裏的鑰匙,衝沈饒偏偏眸,示意他上車。
沈饒:“……”
兩人上車後,祁煙剛係好安全帶,身邊傳來他略顯沉重的聲音。
“你到底有幾輛車?”
算上沈饒見過的就有三輛,款式各不相同,有的便宜到隨處可見,有的價格不菲,比如這輛。
沈饒以前玩賽車時住的公寓,地下一層車庫停的全是他的超跑賽車,裏麵不乏一些改裝過的,所以他一眼便看出,這是改裝過的軍-用越野。
祁煙靠在駕駛座上,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掏出墨鏡戴上,嘴裏又含了根棒棒糖,隨意道。
“從沒數過。”
“……”
沈饒沉默了,沉眸裏浮現一抹複雜後不再出聲。
怪不得她什麽都不要,不為豪車豪宅所左右,不愛錢,也不愛奢侈品。
因為她應當什麽都不缺。
不缺錢,不缺權,也不缺……愛。
就算是對以前那個家境貧寒的祁煙,他骨子裏那股與生俱來的倨傲都不舍得湧出一點。
對現在這個幾乎沒有偽裝的祁煙,他控製不住的有些自卑。
三年前,她明事理,清醒,堅韌。
現在的她,無論哪裏都無懈可擊。
祁煙還是那個祁煙,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永遠強大,永遠冷靜。
他突然明白,祁煙為什麽不喜歡他了。
翱翔高空,馳於天際,展望過世界的鷹。
怎麽會看上沉迷於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不知今夕何夕的混賬紈絝?
不過是鷹累了,在身邊歇歇腳,紈絝便以為能得到她。
曾經不可一世的沈太子爺,三年後叱吒商場的沈爺,大概是第一次嚐到在喜歡中怯懦自卑。
沈饒覺得自己心裏悶悶的,不舒服,透不過氣。
祁煙敏銳的察覺到他心緒不佳,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了敲方向盤,想起白婭給的保鏢手冊上麵有一條。
【讓雇主心情保持愉悅,也是貼心保鏢的必修課之一。】
雖然覺得不靠譜,但為了任務順利,她還是當起了知心大姐姐。
“老板,有什麽煩惱可以跟我傾訴。”
“……”
沈饒沒吭聲,隻是瞥她一眼,又轉開頭。
明晃晃的故意無視。
祁煙被無視也沒生氣,繼續道。
“有什麽心事不要憋著,生悶氣不利於身心健康,也會容易變老……”
“你嫌棄我老?!”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沈饒高聲打斷。
聲線氣的顫抖,不可置信的看向過來,沈饒現在本來就敏-感,現在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炸毛。
“我不是……”
祁煙滿臉的不解,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正在氣頭上的沈饒才不管她解釋,又委屈又憋悶,拉著車門道。
“你停車,我要下車。”
“我沒有要說你老……”
“祁煙,我要下車!”
沈饒的眼尾染上紅,黑眸升起層惱怒的水霧,淚要掉不掉的,瞧著可憐極了。
祁煙咬了咬腮間軟肉,在拐角處停下。
車是停了,車鎖還沒開,沈饒用含著泡淚的眼瞪她,聲音努力維持他在外的冰冷。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