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勢如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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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大好,傾瀉在連綿不休的曲路上。
禹城大門,官道之上,一行足足有上百人的白衣人整齊著裝,下跨駿馬,宛如一隻訓練有素的鐵血軍隊。白衣隊伍魚貫而出,極有秩序地並排四列,沉悶的馬蹄聲回蕩不絕,馬嘶聲不休。
在白裝馬隊中間,乃是一個接著一個玄鐵打造的牢籠,一間牢籠裏麵皆為一人,牢籠由駿馬拉著,速度不快,夾在隊伍中央緩慢隨行。而在隊伍的後邊,一群裝備精良的士兵們正騎馬尾行,士兵們的馬匹品質略微低下,皆是膚色極差身材不大,而又幾輛裝滿著物資的馬車混在士兵們中。
視線轉移,回到整隻隊伍的最前麵,為首的是一個模樣平庸氣質非凡的年輕男子,年輕男人手勒馬繩,腳夾馬肚,挺胸抬頭的樣子渾身自信昂揚。
“兵領,雲樓眾人已安排好早點。”一個獨眼男人在年輕人身邊說道。
“好。”宮欒點了點頭,“要小心提防,不可有大意,注意那些牢籠中的逆賊們逃竄,同時也警戒有雲樓同夥出現。你去下達命令,一刻鍾後,速度加倍。”
“是。”獨眼男人一聲喊道,立馬勒住馬匹,朝後麵駕去發布命令。
等到獨眼男人離開,宮欒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手下們,暗裏搖了搖頭。準確而言,這些白衣人還不正式算是督察司的人,而是處於培養挑選的階段,到了今年秋季,才從其中選出一批優秀的鮮血灌入督察司,而其餘的則是放入各個軍隊裏麵。
宮欒貴為督察司一任兵領,可無奈他是最新上任的兵領,手中的實權小的可憐,而這一次皇帝交給他訓練新人的機會,就是間接地將一部分實權交給他。隻是,這些新人的整體上比那些真正的督察司之人弱上太多了,讓他頗為失望。
“這一趟的收獲,估計讓那些處處與自己作對的人有彈劾自己的把柄了。”宮欒心中忍不住搖頭,他的視線落在了第一間和第二間囚車上麵。“情報準確,卻隻能收獲區區的雲樓戰將和冰鳳凰的繼承人,且讓冰鳳凰逃竄離開。”
第一間囚車乃金色材質所造的牢籠,裏麵正是雲樓戰將之一天殘。天殘盤曲而坐,閉目而息,似乎完全不將這個囚車當一回事。
而第二間裏麵則是一個身軀飽滿,有著沉魚落雁般容貌的女子,女子依舊一身紅衣,勾勒而出,宛如一朵火玫瑰。女子也是閉目而息,靠在冰冷的牢籠上,神色平靜,沒有其他雲樓外圍弟子般麵容慌張。
沒錯,這個女人便是雲樓冰鳳凰的繼承人笙月。
笙月臉色略微蒼白,顯然她在經曆了一晚上的折磨拷問,身體略顯疲勞,隻是她雙眸有神,彷如不將一整晚的銬刑伺候放在眼裏。
笙月苦笑,原本她已早有計劃。可沒想到雲樓高層出現了一個叛徒,令他們處於禹城內的據點被暗中曆練的督察司之人連根拔起,而後麵就連苟且運轉著計劃的自己等人居然又被揪出來。
“雲樓內到底有多少個督察司的眼線?”笙月不禁懷疑。
她可不相信督察司的情報變得如此強大了,如果沒有安插在雲樓的叛徒,那麽他們這些躲藏在禹城內的餘黨也不會被督察司清理幹淨。不過笙月僥幸,慶幸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雲樓的外圍人員,這一次除了一個據點外,損失也不算太巨大。
隻是讓她無奈的是,天殘大哥和自己兩人都落入敵手。這算不算是大損失?
此時另外的一個情景,一輛孤零零的馬車行駛在官道上,馬匹兩隻,馬夫一人。
“瘋瘋癲癲,癲癲瘋瘋。他人笑我太癡癲,我笑他們看不穿吶!”
“好詩好詩,真是天佳之作啊!”
站在馬車上,邢書墨左手後方,右手舉書,書是著名詩人唐伯虎的《六如居士集》,而剛剛他所朗誦的便是詩集當中的《桃花庵歌》。
《六如居士集》是夢婆替他尋來的讀物,她對小少爺了解甚多,深知小少爺每日早晨需要朗讀,於是便自作主張地幫小少爺買來幾本書放置行李當中。這讓邢書墨感激涕零,恨不得與夢婆離別的時候淚流滿臉。
“邢公子,你真有才華,能作出如此好聽的妙詩,不愧是讀書人呀。”駕著馬車的孫正咧嘴笑道。
孫正三十有餘,身材偏瘦,個子不高,皮膚粗糙黝黑,麵容憨厚,看起來就是典型的底層百姓。可是他的眼球卻是轉得極快,一雙賊眉鼠眼,要不是邢書墨對這個家夥知根知底,估計還會認為這家夥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
孫正也是夢婆雇傭來的馬夫,負責送他前往海城,不過為這人腦子的點子想法卻是很歪,平日裏不知道宰了多少顧客,幸好孫正對身手高超的夢婆頗為忌憚,以至於不會坑騙邢書墨。
禹城與海城之間距離極遠,以這般速度,至少得需要三天三夜。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不知會不會遇到什麽變故,而夢婆選擇雇傭孫正的原因是此人雖然有點小聰明,可好歹他經驗豐富,腦子靈活,不會讓小少爺出什麽不測。
邢書墨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說:“下一次拍馬屁的時候,你好歹也看看我呀,沒看到我手裏拿著一本書嗎?還妙詩,還讀書人!”
“非也非也,邢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孫正急了,趕緊說道,“所謂英雄配好劍,美女配好簪,而讀書人乃是需配一首妙詩。”
“我可是從老一輩那裏聽說過,所謂人性,能從他們的言行中看得出來,有人喜愛陰淫,有人喜愛戰亂,而像邢公子你這般喜愛灑脫的詩詞,看得出來邢公子你也是一個極其瀟灑自在而隨性的人,所以我說的這話可沒有錯。”
“雖這詩不是邢公子你所創,可從你口中讀出,卻就是你的情緒。詩是死物,邢公子賦予了它獨特的靈魂,那麽這首詩跟邢公子所創有何區別。”
孫正講得頭頭是道,邢書墨卻是目瞪口呆。
等到孫正講完,邢書墨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議地重新打量著孫正的背影,仿佛孫正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般。隻是當下一刻,孫正轉過頭來露出他那雙賊眉鼠眼,邢書墨這才確定這個家夥依然是原汁原味的孫正。
“孫正,你以前從事什麽工作啊?”邢書墨一時好奇問道。
“邢公子,可以——不回答嗎?”孫正一臉的不好意思。
“為什麽?”
“感覺有些不雅,上不了台麵。”
“你剛剛不是說了嘛,人呐,要看他的性子,也不追究他的從事的行業。即便你從事不堪的工作,你行得端正站得筆直,那麽你就問心無愧。”
“真要說?”孫正回頭,不確定地問道。
“真要說。”
“龜公——”
“——”邢書墨立馬回到馬車裏麵,將之前的事情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龜公,是在妓院中司職拉客人幹雜役的男性角色,同時充當著安保的工作。邢書墨一陣無語,沒想到聊了那麽久,他居然就被一個龜公給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孫正臉上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後繼續駕車趕路。
隻是,世事難料,孫正這一個令人嗤之以鼻的小小龜公,同時讓邢書墨頗為嫌棄的家夥,將來卻成為了他身邊不可或缺的人才,鞍前馬後,為他立下了汗馬功勞,重筆濃墨地記錄在了曆史當中。當然,這是後話。
邢書墨坐在馬車裏麵,無所事事,悶得發慌,於是乎從懷中取出一個黑白錦囊,左右擺弄,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收回了懷中。
黑白錦囊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放在手上有種沉甸甸的感覺,顯然裏麵的東西有些重量。錦囊的布料極好,乃是上等的三梭羅所製,極有保養裏麵物件的作用。
黑白錦囊是夢婆鄭重交到他手上的,至於裏麵是何東西,邢書墨也不知曉。因為夢婆交給他的時候,叮囑他不到時機千萬不可打開,這讓一向好奇心強烈的他納悶不已。
“夢婆婆,那什麽時候才是時機啊?”當時邢書墨如此問道。
“不知道。”夢婆搖頭。
“——”邢書墨差點暴走,要不是對象是對他極好的夢婆,他都忍不住拿孫正打她了。不過無奈,他隻能收入懷中口袋裝作什麽都沒有,這才將他的好奇短暫地抑製下來。
至於什麽狗屁時機,他可沒有多大的心思搭理。
邢書墨盤腿而坐,本想無聊修煉一番,結果車屋外卻傳來了孫正的聲音。
“邢公子,身後有一隻隊伍飛快地趕過來,人數差不多有上百個,看情況應該是官府的人馬,我們先停下馬車避一避吧。”
邢書墨聞言,掀開馬車窗簾,腦袋往後探去,果見遠處一群白衣人騎著駿馬正飛奔而來,煞氣騰騰,馬聲恢弘,好不威風。
白衣馬隊掀起了陣陣塵灰,氣勢偉宏,宛如一把利劍直插而來,劍鋒淩厲,看得邢書墨心驚膽戰,冷汗不由冒了出來。
“這群家夥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