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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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許流霜和齊雲川是在一場晚宴裏相遇的。
    彼時,許流霜是江城首富許家最得寵的大女兒,而這場晚宴,是許家正式向豪門圈內所有人宣告許流霜成為北恒實業副總經理一事。
    許流霜是眾星拱月的焦點,身旁父母為她保駕護航,她被帶著與各豪門世家的公子哥交際應酬,聽父母炫耀的話語誇讚自己。
    她臉上掛著進退有度的笑。
    心裏是洶湧澎湃的惡寒。
    晚宴中途,她尋了個理由抽身離開。
    花園裏四下靜謐,她渾然不顧自己身上穿著的是價值百萬的高定禮服,懶散坐在石墩上,指尖夾著一支煙,猩紅火苗閃爍。
    不遠處的客廳,流光溢彩,繁華喧囂。
    許流霜漠然視之。
    一根煙畢。
    她起身離開,再度回到繁華中去。
    她總是在做她最厭惡的事。
    為了她最喜歡的權勢和地位。
    宴會廳裏,她瞧見管家急匆匆趕來,和她父親附耳說了幾句話。而後,關照她一晚上的父親,神色慌亂地離開了宴會廳。
    許流霜嘴角流出諷刺笑意。
    手機乍然作響。
    她點開來開。
    果不其然,是她那不見光的哥哥。
    周懷懿:【一個副總經理的位置而已,為難你看得上。】
    一晚上被人當炫耀品似的這邊端那邊送,許流霜堪稱疲憊,無力再去壓抑自己的情緒,頗具攻擊性地回他:【我看不看得上,許家的東西都輪不到你一個姓周的。】
    周懷懿:【遲早都是我的。】
    許流霜:【你先把姓給改了再說。】
    周懷懿:【等我把姓改了,你就會徹底出局了,我親愛的妹妹。】
    許流霜眼波無瀾。
    直到看到下一句話——
    周懷懿:【但你真的希望我改姓嗎?以前是誰,穿得那麽暴露跑到我房間裏來的?】
    許流霜捏著手機的手,用力的泛白,骨節分明,她瞳孔地震,眼睫煽動,呼吸越發不穩,胸腔裏仿佛多了一塊積石,重重地壓著她的喉管。
    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她拿著手機的手,收緊,又放鬆。
    不可控地收緊。
    幾度安撫下地鬆開。
    反複幾次後。
    她深深吐了一口氣出來,轉身進了宴會廳的陽台。
    陽台能看到遠處無邊無際的夜空,那種如夢魘般的窒息感隨風漸退。
    未多時,她聽到宴會廳裏悄然傳來的對話。
    “那位是誰?”
    “南城齊家知道嗎?齊家不知道的話,南城齊聿禮齊三少,你應該有聽說過。那位是齊聿禮的堂弟,齊家五少爺齊雲川,現任齊氏總經理。”
    “齊家和許家竟然有聯係?”問話的人,不無驚訝,不止是她,身旁其餘不知情的人都是驚得不知作何表情。
    許家在江城確實是首富,隻是要放在南城,就是泯然眾人矣了。
    南城遍地是非富即貴的家族,而南城齊家是例外,富和貴,都占了。
    金錢地位堆砌而成的豪門圈,有著明確的三六九等。
    齊家是食物鏈的頂端,有著傲視一切的資本,像江城許家這般條件的家族,齊家見多了。oldoney和newoney,許家是最典型的newoney代表,沒有豐厚的家族基底,恰巧時運好成為江城首富——齊家向來對這種家族嗤之以鼻。
    更遑論,許家遠在江城,南城齊家,怎麽會大老遠地跑過來?就為了慶祝許流霜成為北恒實業的副總經理?
    眾人猜測聲摻雜質疑。
    “齊雲川該不會和許流霜有一腿吧?”
    “不太好說,許流霜那女的,長了一張狐媚相的臉,平時看上去清高得要命,誰知道在床上是什麽樣的?可能浪蕩得很。”
    “許流霜之前不是和寄養在她家那位有關係嗎?”
    “……這話別亂傳。”
    “怎麽了?”
    “之前傳這話的人,被許流霜用酒瓶砸的腦殼開花了。”
    “這不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好了,別說了,你不怕許流霜,我還怕呢。誰知道許流霜瘋起來是什麽樣的?”
    “……”
    “……”
    談話聲遠去。
    那堆人也散了。
    許流霜站在那裏,臉上神情沒有一絲變化,並非麻木不仁,隻是單純地沒有任何反應。不像是聽到自己八卦時的狀態,更像是聽到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八卦時的,置之不理。
    直到身後又傳來一聲動靜。
    陽台門被人由裏拉開,宴會廳的人走了出來,意外看到陽台裏有人時,腳步微頓,“抱歉。”
    許流霜回頭看了來人一眼。
    是張很陌生的臉。
    但五官出眾的令人難忘。
    “什麽?”她找到自己的聲音,問。
    “介意這裏再多一個人嗎?”俊朗的眉眼彎著,曳出溫潤的笑,他的談吐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柔感,是個很難讓人拒絕的人。
    許流霜本身也不是個會拒絕的人,“不介意。”
    於是,陽台裏,他們二人,雙手撐著欄杆,上半身微傾地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許是沉默令他無所適從,他說:“需要我做一遍自我介紹嗎?”
    許流霜:“啊?”
    他又笑了,翩翩公子,麵若冠玉:“我叫齊雲川。”
    許流霜張了張嘴,尋不到自己的聲音。
    他說:“許大小姐,希望齊氏以後和北恒實業會有合作。”
    許流霜微楞,幾秒後,她嘴角滑出極淡的一抹笑。
    2.
    再遇到齊雲川,並非是北恒實業和齊氏的合作項目,而是深夜的酒吧裏。
    她望著洗手間鏡子裏的自己,一瞬間覺得陌生。連續上了二十個小時的班,她眼窩深陷,未施粉黛的臉,憔悴難擋。她想抽煙,目光落在牆上張貼的“請勿抽煙”字樣後,又停止了動作。
    她離開的時間久了,包廂裏的好友給她發消息,問她去幹什麽了,怎麽還不回來。
    許流霜盯著手機裏的消息看了一會兒,眼底沉著嫌惡情緒。
    包廂裏,都是各色單身異性。
    然而,是她主動聯係好友,組的這個局,她是主人公。
    父親有意無意地給她施加了壓力,左不過是怪她是個女兒,不是個兒子。她做的再好又如何,無法替家裏傳宗接代,總歸是要嫁出去,替別人生子的。母親表麵上替她說話,說她做的如何優秀,背地裏又催促許流霜,讓她抓緊找個靠譜的聯姻對象,鞏固她們母女在家裏的地位。
    沒有辦法接替整個許家,那麽能多拿一點兒家產,也是好的。
    ——母親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會日夜催她。
    許流霜反感依靠男人獲得安全感,可她還是讓好友組了這個局。
    圈內豪門世家的公子哥,聽到今晚的主人公是許流霜,紛紛前往。隻是一眼望去,全都是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
    別說許流霜了,就連她母親都看不上眼。
    她要找的,是能夠對她事業,對她鞏固地位有幫助的男人,而不是貪圖她美貌公子哥。
    許流霜的漂亮,人盡皆知。
    她知道,包廂裏那堆男的,比起想和她聯姻,更想和她上床,睡一覺。
    或許也不是睡一覺,如果感覺得好,他們想和她睡很多覺。
    思及此,許流霜心裏一陣燥意。
    她指尖微動,到底還是回了消息:【晚點,胃不舒服。】
    好友太了解她了:【是胃不舒服還是肺不舒服?少抽點兒煙行嗎?】
    許流霜:【就抽一根。】
    室內禁止抽煙,她穿過燈紅酒迷的酒吧,穿過酒精迷醉的人群,到了室外。
    酒吧外走動的男女更多,許流霜親眼看到兩個喝醉的男女抱在一起,走到巷子裏,旁若無人的接吻,衣服被扯得滿是褶皺,最後攔下一輛車,抱著坐進了後座。
    許流霜閉了閉眼。
    再睜眼的時候,眼前突然多了個人。
    大概再也不會有人有他身上這般溫潤如玉的氣質了吧,笑起來的時候,給人無盡的溫柔之意。
    齊雲川是從車裏下來的,他的車停在路邊,打著雙閃,像是故意為她而停。
    “好久不見。”
    “……”
    “許流霜?”他伸手,在她麵前揮了揮手。
    許流霜眉頭微皺:“我沒喝醉。”
    齊雲川:“我還以為你喝醉了看不清人。”
    許流霜垂在身側的手,默默地背在身側。
    說不清是什麽原因,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抽煙。很多年後她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對他心動了,因為喜歡,所以害怕自己的一舉一動會給對方帶來壞印象。
    “一個人喝酒?”齊雲川問她。
    許流霜說:“我朋友在裏麵。”
    齊雲川說:“方便加個我嗎?”
    怎麽會方便呢?
    那裏麵一堆男的,各個盯著許流霜的眼神都綠幽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對許流霜存了什麽心思。恐怕齊雲川去了之後,就能猜到今晚是什麽局了。
    短暫的遲疑後,許流霜還是答應了:“行啊,但是你要不要先把你的車停了?”
    齊雲川笑了:“等我一會兒。”
    許流霜還沒說話。
    就看到齊雲川慌忙又急促的神情,“五分鍾,很快的,我和你一塊兒進去,行嗎?”
    許流霜不擅長拒絕人,因為一直以來,她都是被要求做這個、做那個。
    從未有人像齊雲川一樣,害怕她拒絕,神色慌張,語氣裏又有著世家子弟沒有的央求情緒。他明明有著得天獨厚的一切,他想要什麽都是手到擒來的,怎麽還會有這般低頭的卑微模樣呢?
    “嗯,我等你。”許流霜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般卑微,她隻知道此刻她說話的聲音,也溫柔的無以複加。
    然而不到五分鍾,齊雲川就停好了車,回到她麵前。
    他得意洋洋地炫耀:“四分十三秒,怎麽樣,我說了很快的。”
    許流霜失笑:“這有什麽好得意的?”
    齊雲川:“我答應了你的,不讓你等太久。而且,哪有讓女孩子等的道理?”
    許流霜無意識地抬眸瞥了他一眼。
    舞池裏鐳射燈光炫彩迷離,映照在他俊朗的側臉上,模糊晦暗的光影中,他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隨即也側眸望向她,臉上掛著笑。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望向她的眼底,專注又深情。
    舞池裏音樂震動,蓋住了一切聲響。
    許流霜忽視掉自己短暫的悸動,和齊雲川一同進入包廂。
    她離開太久,眾人見到她時,異常亢奮,然而目光注意到她身後跟著的齊雲川後,又頹然灰暗。
    包廂裏的空位不多。
    許流霜回到好友身邊坐下,她另一邊有人坐。然而齊雲川拍拍那人:“哥們,讓讓——”
    那人是認得他的,南城齊家五少爺,恭維地揶揄了幾句後,還是悻悻然地挪開位置。
    於是,齊雲川坐在了許流霜的身側。
    一眾想和許流霜搭話的人,見到這架勢這畫麵,心裏多少都明白了什麽,於是後半場,再無人和許流霜搭話。
    唯獨許流霜身邊另一側的好友,湊近許流霜,和她低語:“什麽情況?”
    許流霜裝無辜:“什麽什麽情況?”
    “你和齊五少,什麽情況?你倆好上了?”
    “怎麽可能?我倆在外麵遇到的,他無聊,所以來這兒玩玩。”
    “不是,你倆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沒有吧,就是無聊,你看你要是閑得無聊,遇到一個陌生男的邀你去包廂喝酒,你會去嗎?”
    “那得看那個男的帥不帥了,長得帥的話,去他家邊喝酒邊跳脫衣舞都行。”好友笑得一派坦然。
    成年人之間總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許流霜熟知好友的秉性,並未對此多加置評。而好友說完那些話後,也意識到了大概事情正如許流霜所說,沒有什麽奸.情。
    但她忘了一點,她的底線比許流霜的多多了。
    許流霜什麽時候身邊有過男人?還主動地帶男人來這種局?
    隻是那天她喝的多了,大腦不甚清醒,也失去理智和邏輯,沒再細究。等到她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酒局已經散了,而她眼睜睜地看著許流霜,坐上了齊雲川的車。
    3.
    車裏,齊雲川正在詢問許流霜的住址。
    手機屏幕亮著光,光線映照在齊雲川的臉上,襯得他優越的五官,在寂寥的深夜,極具誘惑力,偏他又有一雙勾人懾魄的桃花眼。
    第一次見麵時,許流霜就知道了,他這張臉實在令人過目難忘。
    所以她按下他輸地址的手時,心裏也沒有太多的澎湃起伏:“你住哪裏?”
    齊雲川臉上並無太多驚訝,他一如既往地笑:“要跟我走?”
    許流霜:“不行嗎?”
    齊雲川說:“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問個問題。”
    許流霜:“你問。”
    齊雲川臉上的笑收了起來,模樣專注又認真地盯著許流霜,一字一句,說得尤為緩慢:“你這話也跟別的男的說過?”
    看吧,不隻是他的臉令她難忘,他問的問題,也令她深陷其中。
    那種帶有小小的吃味和嫉妒情緒,勾的她心尖發癢。
    下一秒。
    許流霜指尖觸碰齊雲川的臉,寸寸往下滑,指尖勾勒著他的臉部線條。她順勢湊近他,溫熱的氣息鋪灑在他臉畔,車廂內的溫度,像是大火燎原般。
    滾燙,極熱。
    齊雲川頸間喉結難耐地滾動,聲音微啞:“有沒有?”
    這般耿耿於懷的執著,許流霜笑得分外愉悅,她舔了舔他的喉結,耳邊捕捉到他略粗重的呼吸聲後,才心滿意足地回他:“你是第一個。”
    齊雲川是來江城出差的,下榻江城的一家七星級酒店。
    酒店離酒吧並不遠,十分鍾車程便到。隻是十分鍾,都顯得太久,他們彼此都有些等不及了。在電梯裏,就已呼吸錯亂。
    電梯間裏的金屬鏡,能夠清晰地照映出交疊的身影。
    這一幕,讓許流霜想起方才在酒吧外看到的場景。
    是她未想過的,未經曆過的,也未期待過的。而今,卻一一發生在她的身上。
    房門打開,又關上。
    房卡沒有插,室內是昏暗的,車廂裏的那股熱,蔓延至房間裏。阻礙彼此的衣服全都褪去,剩下的是潮起潮落,看不見盡頭的起伏,洶湧的海水震蕩。
    事後,他們靠坐在床頭。
    被子底下的兩具身體,毫無遮掩地靠在一起。
    許流霜被摟至齊雲川的懷裏。
    齊雲川說:“今晚是相親局嗎?”
    許流霜不鹹不淡地回:“怎麽?”
    齊雲川不滿地捏了下她的胸口:“你說呢?你現在還躺在我的床上,總不能想別的男的人吧?許流霜,你有沒有心的。”
    他的力度很輕,撓的她胸口滾燙,又發癢。
    她尚未饜足,難耐地和他貼了貼,媚眼如絲,“是相親局啊,但是你突然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齊雲川,怎麽辦?”
    聲音嬌得,勾的齊雲川卷土重來。
    涔涔熱汗中,他說:“許流霜,你跟了我吧。”
    許流霜迎著熱汗,問他:“你憑什麽要求我跟你?”
    齊雲川說:“我能給你的,他們任何一個都給不了。”
    哪怕是如此親密又迷亂的時分,他們依然理智尚存,做著交易。
    許流霜是個禮貌的商人,禮尚往來的問他:“那你呢,你要什麽?”
    齊雲川撫開她淩亂的碎發,在她嘴角處落下一個溫熱繾綣的吻,“我要你。”
    許流霜笑了。
    她側過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
    與幸福無關。
    隻是笑他和其餘男人也沒什麽不同,會在床上說這種假得要死的謊話。
    但女人大概都是心軟的,被這麽一哄,再多的心計都埋藏回心裏,不再追問。
    4.
    許流霜和齊雲川的見麵,都是齊雲川來找她。
    每個周末,齊雲川都會坐飛機從南城飛往江城。他訂了酒店一年的總統套房,每每他過來,許流霜都會在房間裏等她。
    不分晝夜,難舍難分。
    每次他過來,都會給許流霜一份驚喜。
    各種合作項目,許流霜搶破頭都無法搶到的,他都能輕巧地遞給她。
    可他什麽都不要,隻要她。
    許流霜偶爾也會想,或許他是真的,隻喜歡她這個人的。
    齊雲川會帶著許流霜出入他好友的聚會,摟著她肩,大方地稱她為:“——我女朋友,你們嫂子。”
    或許他是真心的。
    直到某次。
    許流霜聽到他和好哥們王天漢的聊天。
    王天漢:“你該不會來真的吧?南城名媛那麽多,上趕著追你的也不少,你找個江城的幹什麽?你不怕你家老頭子知道這事兒發火啊?”
    越是齊家這種名門,越將階級這類東西看得極為重要。
    門當戶對,名門望族,這是基本。
    齊雲川的結婚對象,勢必得是和齊家家境旗鼓相當,勢必也隻能是南城圈內人。遠在江城的,哪怕條件再優渥都沒用,一個家族的曆史,是無法撼動的。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
    然後許流霜就聽到齊雲川一聲嗤笑,那把溫柔的總是讓她沉醉其中的好嗓音,說著尤為現實又尤為諷刺的話:“你這就沒意思了,我隻是帶到你們麵前來,又沒帶她去我爸媽麵前,何必上升到我父母知道的程度?”
    王天漢罵了句髒話:“玩兒我呢?我差點以為你真喜歡上她了。”
    “我也沒說我不喜歡她啊,她比我遇到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聽話,你知道的,我最怕節外生枝。”
    “可你在她身上未免花了太多錢了。”
    “錢而已,我最不在乎的就是錢。”齊雲川擁有太多了,所以在他眼裏,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你知道我看上她哪一點嗎?”
    “聽話唄。”王天漢把他的原話送還給他。
    齊雲川聲音幽幽地調笑:“是啊,哪怕我和她分手,她都不會在外人麵前說我一句不好,也不會鬧到我父母麵前。我要的,就是這種聽話的女人。”
    響起一聲碰杯聲。
    大概是好哥們之間的讚同感。
    許流霜心裏五味雜陳的,不消一分鍾的時間,她便整理好情緒,推門而入。
    她麵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心裏依然。
    恍若這件事沒發生過,恍若沒聽到過這般齷齪的對話。
    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和齊雲川在一起,比起愛他,更多的還是貪戀他給她的數不清的合作。
    齊雲川不缺錢。
    可許流霜缺。
    她缺金錢帶給她在父親麵前的認同,缺一件件達成的合作項目,讓她在北恒實業立足,缺母親雖不滿她是個女兒但隻要她足夠優秀,母親依然會將她視為自己的驕傲。
    許流霜缺的一切,齊雲川都能給她。
    說到底,她利用著齊雲川。
    而齊雲川呢?
    他大概是太寂寞了,想找個聽話的女人。
    許流霜就是他要找的那個聽話的女人。
    他們是商人,商人之間的互利互惠罷了。
    許流霜如此安慰自己。
    那之後,他們依然保持著每周見麵的頻率。即便許流霜身體不舒服,齊雲川也飛往江城。他什麽都不做,隻是安分地抱著她睡覺。
    這已然超過了女伴的待遇。
    但許流霜沒再自作多情,以為他是真的愛她。這不過是他讓她以為他愛她的,一種手段罷了。
    許流霜每周周末不在家,赫然引起了家裏人的注意。
    那位家裏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以父親好友兒子的名義寄養在她家的,實則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的人。
    周懷懿直接殺來她的辦公室堵她。
    辦公室的門被他關上的那一瞬,許流霜遲疑過要不要按下安保的電話。
    被周懷懿察覺到她的舉動:“你想讓外人知道,我們兩個關係不和嗎?公司就這麽點兒大,你要是喊人把我架走,信不信今晚爸就會對你動怒?”
    許流霜到底還是沒按下電話。
    她平靜望向他:“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聽說,你和南城齊家齊老五在來往?”周懷懿每說一個字,都往她麵前走一步,直抵她麵前,二人隔著一張辦公桌對視。
    他站著,她坐著。
    她仰頭看他,氣勢沒比他低一分。
    “你聽錯了,”許流霜說,“我和他不是有來往,而是——我和他正在交往。”
    “你他媽找死——”
    話音落下,周懷懿手猛地捏住許流霜的下巴,怒意滔天,眼尾泛著洶湧的紅暈,“許流霜,你經過我的允許了嗎就和他在一起?”他恨不得把她如同空氣般咬碎在唇齒裏,“和他分手,聽話,你和他分手,我可以裝作一切都沒發生。”
    許流霜被捏的下巴生疼,下巴像是要脫臼般,她強忍著疼意,說話速度尤為緩慢,“周懷懿,你算什麽東西,讓我和他分手?”
    “憑我他媽是你哥!”
    “你媽是我媽這輩子最恨的女人,”許流霜眼神極冷,“你是我這輩子最恨的男人。”
    “許流霜!”
    “你別叫我,我最煩你叫我的名字,讓我惡心。”
    “你當初進我房間的時候怎麽不覺得我惡心?”
    “啪——”一聲脆響。
    許流霜用盡全力,給了周懷懿一巴掌。
    周懷懿被打的臉往一側偏,臉頰處,五指印明顯。
    許流霜氣的渾身發抖,“我說過無數次了,那是場誤會,我對你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想法。”
    周懷懿吐了口血水出來,他不甚在意地擦過,冷哼著:“我們做過,許流霜,這是你沒有辦法否認的。”
    提到此事,許流霜稍稍冷靜下來,她也冷笑著:“非逼我告訴你實情嗎?那晚和你做的不是我,至於我的第一次給了誰……我不介意讓齊雲川替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