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字數:7133   加入書籤

A+A-




    3q中文網 www.3qzone.io,最快更新婚婚入睡 !
    第六十一章
    另一邊。
    南煙看到齊聿禮發來的“等我”二字後,一時不解。
    等他?
    等他什麽?
    電話嗎?
    還是什麽?
    南煙陷入茫然中。
    一邊是對於自己未來以及錦琅府未來的茫然,一邊又是對齊聿禮發來的消息的茫然。南煙整個人處於一種無所適從的狀態。
    想不通,幹脆出去走走。
    她索性收拾好東西,出了錦琅府。穿過兩條街,便是護城河,她沿著護城河散步散心。
    暑熱難消,傍晚時分的護城河邊擠滿了人。
    有早早吃了晚飯聚在一塊兒跳廣場舞的老人,長相年輕的大學生舉著手機給同伴拍照,穿著樸素又滿臉稚嫩的中學生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後來河畔散心,還有父母帶著小孩兒欣賞夕陽隕落。
    南煙一臉木然地穿梭在人群中,漸漸地,臉上也染上幾分笑。
    笑裏有著說不出的欣羨。
    真好啊。
    都是她未曾體驗過的人生。
    學生時期,她都是在學習中度過的,連偷懶都是在深夜,學累了,她可以偷會懶放鬆一下。她放鬆的方式,也不過是看部電影,欣賞窗外的月色。她的朋友,屈指可數。
    那些和朋友在一起無憂無慮的歡快生活,是她未曾體驗過的。
    或許也不是她未曾體驗過,是她自己拒絕的。齊月的生活多姿多彩,她毫不吝嗇,會將所有的快樂和南煙分享,但南煙總是在學習、學習、學習。
    她應該像齊月學學什麽叫活在當下。
    她總是煩惱以後。
    以後到底是什麽樣的?
    她不清楚。
    她很茫然。
    她迫切地需要一個指路人給她指出方向。
    然後她就看到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
    九月中旬,秋老虎還強烈地存在於南城這座繁華的城市裏。蟬鳴熱烈,氣溫灼熱。周遭所有人都是短衣短褲短裙,人群裏有個人格格不入地穿著成套的高定西裝。
    南煙仔細瞅了眼。
    還是她跑去倫敦給他定的那套西裝。
    南煙沒再往前走,是齊聿禮向她走來。
    走近了,南煙沒忍住,笑著問他:“不熱嗎?”
    齊聿禮垂眸看她:“不熱,”先回答了這個問題,才問,“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
    要不是司機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南煙,齊聿禮不會這麽輕鬆就找到她。
    “你給我打電話了嗎?可能周圍太吵了,沒聽到。”南煙也沒掏手機出來看,無所謂道,“反正不管怎麽樣,你都能找到我。”
    齊聿禮商業競爭對手太多,要防的人也多。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怕有人對南煙下手。所以他給南煙找的司機,是特種兵出身,兼職南煙的保鏢,會以一種不讓南煙不適的安全距離,時刻跟在南煙身邊。
    “是。”齊聿禮承認她的話是對的,又問,“有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嗎?”
    “看到了。”南煙反應過來,“你是讓我在錦琅府等你過來嗎?你今天這麽早就結束工作了?”
    齊聿禮清清淡淡地嗯了聲,沒做多解釋。
    他不太想讓她知道自己因為她,推了個何其重要的慈善拍賣會。反正不管什麽要緊事,和她的事一對比,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過去的這些年來,他始終堅持這種原則,從未變過。
    “工作……你為什麽那麽喜歡工作?”二人找了個沒人坐的休息椅坐下,南煙穿的是短裙,齊聿禮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腿間,就聽到了她這麽一句問話。
    齊聿禮眉頭微蹙:“我喜歡工作?”
    南煙:“不是嗎?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工作。”
    齊聿禮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沒有人會喜歡工作的,隻是為了生活,大家都得工作。”
    南煙:“你又不要討生活。”
    齊聿禮嘴角扯起一抹笑:“但我要討老婆,養老婆需要錢。”
    南煙嘴角不可遏製地往上揚,但還是故作惆悵地歎了口氣:“養我很費錢嗎?”她一臉委屈巴巴,陷入兩難抉擇,“那不然我以後節約點,少花點錢?”
    “節約什麽?我賺的錢都是給你花的,沒必要節約。養一個老婆的錢,我還是有的。”
    “養兩個老婆的錢就沒有了?”
    “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許我養兩個老婆。”齊聿禮一本正經道。
    看。
    他分明很有開玩笑的潛質和天賦。
    麵無表情地說這話,輕而易舉地把南煙逗笑。
    夕陽斜逸,落日光暈灑落在河麵,映出波光粼粼的碧波萬頃。世界在墜落暗夜之前,絢爛得不可思議。
    南煙緩緩將頭靠在齊聿禮的肩上。
    沒過一會兒,聽到齊聿禮低低沉沉的嗓音響起:“為什麽會覺得自己不適合創業?”
    “就,突然有這種想法,”南煙說,“我好像做不好這件事。”
    “你不會做不好這件事的,凡事隻有你想不想做,沒有你能不能做。”齊聿禮的說辭,透著他本人特有的傲慢和高寡,“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有退路,所以不管做什麽,都可以放手去做。哪怕後果不盡如人意又怎麽樣?反正有我給你兜底。”
    其實這種話不應該是他說的,應該是父母說的。
    但南煙從小失去雙親,對她而言,家並不是她的避風港,齊聿禮才是她泊岸的港口。
    “我不能總靠你。”
    南煙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齊聿禮怔住。
    齊聿禮反問:“靠我不好嗎?”
    “我不想什麽事都靠你。”南煙解釋,“那樣會讓我覺得,我是你的附屬品。”她分明是獨立的個體,可是圈內所有人提到她的時候,總會無可避免的提到齊聿禮。
    “我從來沒把你當做我的附屬品過,我們兩個是對等的關係,否則我們不會成為夫妻。”齊聿禮充當著一個溫和的教授形象,循循善誘,“我年長你幾歲,很多時候,我不僅把你當我人生的另一半對待,還把你當做一個需要開導的妹妹對待,也偶爾會把你當做我的女兒對待——或許這種方式你能夠接受些?他們提到你的時候提到我,你就當提到你的時候,提到你的父親,這樣你還會有附屬品的感覺嗎?”
    認識他這麽多年,這還是南煙頭一次聽到齊聿禮說這麽多話。
    他的人生閱曆實在豐沛,以至於他可以麵麵俱到的說這些話。
    所以她才會那麽聽他的話。
    “可是我真的很迷茫,我覺得我什麽都做不好。”
    “那就休息一下。”
    “嗯?”
    “休息好了,再做。”
    齊聿禮對她從來都是寵愛而不溺愛的,所以在這種她想要放棄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說出,放棄吧,沒事的,別做了,咱不受那種委屈……之類的話。
    而南煙……她其實心裏也不想放棄。
    他太懂她想要什麽了。
    “要是我一直都休息不好呢?”
    “不會的。”
    “你怎麽知道不會?”
    齊聿禮清清淡淡地說:“因為你是南煙。”
    因為你是南煙。
    真奇怪,普普通通的六個字,怎麽會這麽有力量呢?
    南煙一整天的頹靡,莫名在這句話後一掃而空。
    -
    南煙心情一好,再加上難得和齊聿禮在外麵像今天這樣約會,是的,她把今天二人在江邊聊未來看做是一場欣賞日落的約會。
    離開前,她還特意拍了兩張晚霞垂墜江麵的照片,並且配字——
    【訂婚後和未婚夫的第一次約會。】
    南煙才不會把在辦公室陪齊聿禮工作看做是約會。
    那種算什麽約會。
    今天這樣的才算是約會。彼此交心,又有晚霞作伴,這還是高高在上的齊總頭一回穿著西裝坐在廉價的休息椅上,躋身他平時最嫌棄的鬧市中。
    回家的路上,南煙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
    齊聿禮見她笑得這麽開心,也沒調侃她什麽。甚至打開手機,看到朋友圈裏南煙發的朋友圈後,他還默默地點了個讚。
    當然,悶騷冷漠如齊聿禮,是不可能在底下留評的。
    他不留評論,不代表別人不會留評論。
    南煙這條朋友圈發出去不到半小時,評論區都要炸開鍋了。
    圈內人,一個個浮誇的不行,什麽話都能誇的出口。
    南煙自動自發地忽略“齊三少真是好男人”、“齊三少真的好浪漫,真希望我家大豬蹄子也能這麽浪漫”這種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口的話。南煙自己誇齊聿禮,憋半天,絞盡腦汁也隻能憋出一句“溫柔的變態”這種話來。
    南煙留意到齊月的評論:【煙姐和哪個野男人出去約會啦!】
    南煙回複齊月:【我倒也想,你三哥恐怕不允許我和外麵的野男人出去約會。】
    齊月發了個驚恐的表情:【三哥不像是那種會把看晚霞這種不要錢的環節放進約會內容裏,他這個人,渾身上下寫滿了銅臭味。這種不要錢的浪漫,不像是他能幹的出來的事。】
    南煙無言以對。
    讓她更無言的,則是兩個小時後,容屹留的評論:【把工作推給我,然後和你出去約會?他算什麽男人?】
    南煙愣住。
    底下倒是一堆人回了容屹的評論。
    【為了和未婚妻約會特意推了工作,這才是好男人!】
    【真男人就應該陪老婆約會,而不是每天隻知道工作。】
    【不是我說,容四少,你這醋味兒太重了。】
    【不是醋味兒,是嫉妒,容四少孤家寡人一個,哪曉得女朋友的好哦。】
    南煙看到容屹這條評論時剛好在敷麵膜,她沒去管底下其餘人和容屹的互動,匆忙撕便跑去書房找齊聿禮。
    “你今天推了工作來找我的?”
    齊聿禮坐在電腦前,鼻梁間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睛,狹長雙眼隔著鏡片泛著冷光,說話時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沒有。”
    “可容屹說你把工作推給他,才來找我的。”南煙直接把手機拿到他麵前,屏幕朝向他。
    齊聿禮不得不把視線投在手機屏幕上,他摘下眼鏡,拿過她手裏的手機,溫聲道:“算不上是工作,隻是一位老朋友弄了個慈善拍賣會,我過去拍點兒東西,權當捧場。”
    能被齊聿禮稱為“朋友”的人,可見其對齊聿禮的重要程度。
    南煙沉默了。
    齊聿禮大概能猜到她為什麽安靜下來,連人帶椅地往後退了退,而後,伸手把南煙拉進自己的懷裏,坐在自己的腿上,“你發我消息的時候,應該情緒不太對。如果站在理性角度,我是不應該去的,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能夠獨當一麵,我也相信你能夠處理好自己的情緒。但是——”他話一頓,無奈又縱容地彎了彎嘴角,“——我很難站在理性的角度對待你的事情。”
    他可以隨時隨地保持理性,唯獨麵對她的時候,永遠屈服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