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長青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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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車的行駛速度還是很快的,一個多半小時後就到了小鎮,這個小鎮叫長青鎮,鎮上店鋪林立,人來人往,小鎮的麵積很大,很多設施齊全。
    鎮上的很多人都發現了軍車大隊,今天早上這是到來的第二軍隊了,百家村搬遷的村民都是居住在這裏,這裏是離洪水很遠的地方。小鎮外很多青綠色的山峰,附近有條清澈的大河,許多婦女洗著衣服。
    長青鎮很忙碌,鎮上的人很多,曆偉所帶的軍車停靠在一邊,二十三個村民都下了車,他們中很多人的家人都死了,以後隻能在小鎮上找份工作安穩度日了。
    李軒轅和張大山下了車靜靜待在旁邊,曆偉走過一輛軍車旁,對著一位長相清瘦的中年軍官豪邁地道:“老邱,還是你到的早啊!”
    中年軍官叫邱顯明,聞言莞爾的道:“我那是輕裝簡從,速度自然是快了不少,我們也是剛到後腳你們就來了。”
    說完,擠了擠眼,笑了幾聲,附近的幾個年齡稍小的軍官也跟著笑了起來,“小偉,你們救的那個小孩呢,我們這就沒一個小孩,十七個有三個中年人,其他的都是小夥子,這次行動的五支隊伍中,我看救出的村民連一百人都不到。
    我問過其他小隊的軍官了,加上你我兩支隊伍的,總共78人,百家村差不多三百多人,救的一半都沒有。”
    曆偉沉聲說道:“我們的人還在搜救呢,說不定還有其他發現。”
    “時間越久,村民就越不利,我看沒啥指望,趕緊把這些村民安頓下來,做的好,上麵還會獎勵一番。”
    曆偉應聲道:“邱老哥,還是你想的周到。”
    “行了,帶我去看看那個唯一被救出來的小孩吧,這小孩可是你隊伍裏的人救的,被老齊他們看到,說不定會對你另眼相看。”
    “邱老哥,我先說明一下啊,那個小孩不是我們隊裏的人救的。”當下,把李軒轅被張大山所救的事情都告訴了邱顯明,還把今晨吃早餐的事簡述了一下。
    邱顯明聽完,眉頭微蹙,說道:“林浩的叔叔是林虎,林浩肯定會知道是你在針對他,林虎那個人一直對我們不順眼,他不把他侄子調進自己的軍隊下,就是不引起別人的非議,他知道我這人做事小心,把林浩安排在你小隊上,就是看中了你的性格。
    你把他得罪了,將來肯定會把你踩下去,就是不知道林虎會不會為他侄子出頭了。”
    “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他,這崽子待在我這裏,壞了我這一隊,不給他顏色瞧瞧,他以為我吃素的。”曆偉眼睛一瞪的說道。
    “哈哈,兄弟我支持你!”
    幾個人向著李軒轅這邊走去,忽然,車輪的軋軋聲想起,四輛車開來,第一輛是吉普車,後麵,三輛都是大長車,吉普車停下之後,一個年長的軍官走了出來,嘴裏還叼著個煙鬥,巡視著周圍的軍人,眼神頗為霸氣。
    邱顯明和曆偉其他軍官都來到近前,邱顯明道:“齊長官,你來了。”
    齊長官點了點頭,說道:“今早都是把村民都轉移到這裏來的,村民的人數我也聽說了,曆偉,你厲害啊,我們四支隊伍一個小孩都沒有,要是上報,你隊伍中救的那個小孩肯定會在會議上誇你幾句的。”
    曆偉笑道:“齊長官,那小孩也不是我們隊裏的人救的,是個柴夫救的,我們可不敢居功。”
    齊長官聽到,抽了口煙道:“是這樣啊,你說的那個李軒轅,很不幸,他們父母和兩個親人都死了,肉身還算完好,你跟他說了嗎?”
    曆偉說道:“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怕他受不了打擊,幸好他還有一個在外的叔叔,齊長官,你人脈廣,幫他找一個叫李付清的人,那是他二叔。”
    “我會的,邱長官你正是這方麵的管理,也幫忙找吧!”
    邱顯明聽到,點頭應是,齊長官吐出一口煙說道:“趕緊把死者和傷員安排好,邱長官,曆偉,你兩個隨我去看看李軒轅,你們幾個也把李軒轅的父母和兩個親人抬過來。”
    話落,齊長官率先走動,曆偉趕快走上前去,在前麵帶路,李軒轅正看著忙忙碌碌的軍人們,張大叔就站在身邊,忽然,一行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李軒轅認識,正是曆長官,在他旁邊的兩人,李軒轅一個也不認識,後麵好像還抬著人。
    李軒轅想到了什麽,身體有些顫抖,嘴裏念到,他們隻是昏睡了過去,這不是真的……李軒轅想衝上去,但又害怕,一時間呆立在了原地。
    張大山感受到他的情緒,有些粗糙的大手放在了李軒轅的身上,齊長官來的路上遠遠的就看到了李軒轅,這個孩子身體單薄,留了個平板寸頭,臉蛋上有點肉肉的,身上穿的很樸素,下麵穿著的短褲已經微微泛白,有幾條長長的白線。
    這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小孩呀,這個小孩的小臉,瞬間就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同齡小女兒,這讓他去說出他父母身亡的話,他也不好開口啊。
    “去吧,總要麵對的。”張大山開口,“你不去看看,怎麽知道。”
    李軒轅跑了過去,對著曆偉聲音清亮的道:“曆長官好!”
    曆偉向著身邊的兩人介紹道:“這是齊淩長官,這是邱顯明長官,齊長官正是知道你父母和三叔三嬸的消息。”
    曆偉這是把料子推給自己說了,頓時有些瞪眼,邱顯明正在微笑,齊淩肅了肅,想著怎麽說,道,“你父母的情況我也說不準,你還是看看他們吧!”說完,示意李軒轅看向後麵,後麵放著四個擔架,黑色的布遮到他們的脖子上。
    李軒轅過去,蹲下身子,看著那兩個咫尺之間的擔架,一男一女,男的很年輕,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女的容貌不是很美,臉上很幹淨,熟悉的麵容,此刻正閉著雙眼安靜的躺著。
    母親的臉龐近在咫尺,李軒轅一隻手放在母親臉上,一隻手掀開黑布,抓著母親的手,母親的臉感受不到溫度,手涼涼的。
    李軒轅大哭著,淚水狂湧而下,嘶啞的哭聲,周圍的人都聽到了,大多數人眼眶都有些紅紅的,一些村民淚流滿麵,泫然欲泣。
    齊淩知道這時候說話不對,也不願李軒轅這樣哭下去,這樣對嗓子和喉嚨都不好。
    “你父母二人是一起發現的,你三叔和三嬸相距不遠,發現他們時身體發白,應是在水中浸泡了許久,我們會幫忙找你二叔的,找到你二叔,馬上通知他來找你,你要堅強,你二叔還等著你呢…”
    李軒轅很需要人安慰,聽到齊淩的話,哭泣聲也是停頓一會,可張大叔為什麽不說些話安慰自己,曆偉和邱顯明也出言安慰了幾句。
    張大叔就站在旁邊,李軒轅很想看看張大叔,可忽然低頭一想,張大叔跟自己非親非故的,為什麽要安慰自己。
    轉念一想,張大叔是想讓我堅強點吧,就像齊淩叔叔說的“要堅強”,所以放下所有的沉痛。
    李軒轅擦幹了眼淚,齊淩見李軒轅不哭了,臉上也不再那麽悲傷了,溫聲說道:“軒轅,你現在留在長青鎮吧,等你二叔回來,期間會有人照顧你的,你父母和親人他們四人的軀體我們會盡快安排好的。”
    李軒轅想到,自己就要入那孤兒院了嗎,心裏如墜穀底,表麵上看不出什麽。
    張大山此時開口道,聲音粗獷,像個山野村夫一樣,“軒轅就好好拜托你們照顧了,我先走了。”
    齊淩和曆偉邱顯明三位長官說一定會好好照顧的,李軒轅叫道:“大叔,你要去哪裏。”
    “我當然是要回家了。”
    “張大叔,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嗎?我生姓懶散,孤單一個,自己的溫飽都難以解決,你跟著我能幹什麽。”
    李軒轅啞言,說不話來,齊淩三位軍官也沒想到李軒轅會想跟在這認識兩天的中年漢子身上,這個相貌平平,聲音粗獷,穿著也簡單,曆偉對他剛才話都深以為然,這中年人吃的多,李軒轅跟在他身邊,估計連喝湯都沒有。
    李軒轅眼神堅定的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會吃苦。”
    齊淩三人對著李軒轅深深的看了一眼,齊淩咳了咳,說道:“其實,這次受災的村民都是有補助金的,李軒轅還小,得的補助金也不會少,你再安安穩穩的在這裏找份工作,等李軒轅的二叔回來了就不需要你照顧了。”
    齊淩想到,如果這位大叔肯照顧李軒轅,那麽就不用安排一個人手照顧了,至於這位大叔的人品想必不會太差,能救出李軒轅並一路護送並陪伴到這,想必是可以信任的。
    李軒轅詫異的看向齊淩,眼睛很是急切的看著張大叔,張大山淡淡的說道:“可以。”
    李軒轅內心欣喜了一聲,隨即轉頭看著父母和三叔他們,張大山沉沉的道:“既然李軒轅跟著我了,他們父母四人的身體我帶走了。”
    齊淩聽到,道:“可以,你帶著李軒轅在身邊,安葬後,李軒轅也可以經常去祭念祭念父母。”齊淩沒想到這漢子這麽義氣,連安葬的力氣都省了,這身材高大魁梧的漢子,身上的力氣不會少。
    邱顯明笑容昫昫的說道:“這位大哥,你就留個電話吧,李軒轅的二叔回來,我馬上通知你。”
    張大山說道:“我沒有電話。”
    邱顯明才意識到這位大哥的生活落魄到這種地步,但臉上沒有輕視的樣子,說道:“等李軒轅的二叔回來了,去政府問一下就可以了,或者,他去找你們也可以,對了,你們是住在小鎮上吧!”
    張大山沒有說話,不置可否,齊淩發現邱顯明這時笨了,這麽明顯都還不明白,李軒轅還這麽小,肯定要上學啊,百家村已經沒了,李軒轅隻能在長青鎮上學。
    邱顯明尷尬了一下,也沒說什麽,張大山向齊淩要了一輛軍車,叫幾個把李軒轅父母四人抬上車,齊淩不明所以,問道:“這位大哥,你這……是要運往哪裏。”
    張大山開口道:“我再山上有一處住所,我把他們運往那裏。”
    齊淩露出恍然的神色來,這大哥還是個勤快的漢子,長青鎮也有公墓,但也有許多人喜歡把親人埋葬在隱蔽之處,不喜讓人打擾,這位大哥做事想的也周到。
    “你會不會開車,我派人送你。”齊淩說道。
    “我以前幫過別人開車,你放心,我會在今日開回來的。”
    齊淩也不怕張大山開走不還回來,敢盜軍車,自己幾條命都不宰的,這村夫也沒那個膽子,於是放心的道:“你們這就要走嗎?不吃了飯再去。”
    張大山笑了笑道:“我也不是為國家辦事的,老吃公務飯也不好。”
    這家夥,還挺有骨氣,不過齊淩滿不在乎的道:“不過一餐飯而已,用不著這麽計較。”
    張大山笑了笑,拉開車門,把李軒轅抱了上去,自己打開另一車門,坐了上去,開著車向著東邊駛去。
    齊淩,邱顯明、曆偉三人目送張大山開車遠去,這輛車的行駛速度並不快,一分鍾後,就消失在了彎道上。
    曆偉三人忙著去組織安排其他事情了,李軒轅坐在車上,看著行駛路過的草地林木,李軒轅向著張大山問道:“大叔,我們去哪裏。”
    張大山說道:“回我之前帶你去的那裏。”
    李軒轅突然想到張大叔帶他到的那片地方,“張大叔你就是住在那裏的嗎?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那裏。”
    張大山隨口道:“你還小,當然不知道那裏。”
    張大山花了一個半時辰才到了一處山腳下,李軒轅感覺張大叔開的很慢,不過在他看來,是為了以免顛簸碰壞了屍體,張大叔看起來麵貌粗獷,卻是個善良暖心之人。
    張大山和李軒轅下車後,張大山一手摟住一個,對著李軒轅說道:“走吧,我們要上山了,你放心吧,你三叔兩個人的屍體不會有人要的。”
    李軒轅點點頭,深山野林的,屍體都有人要,那才會是怪事,不過還是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就跟著張大山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