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一切都是術士的陰謀！”黑色絡腮胡的獵魔人大師恨恨道。
    花白頭發的懷特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道：
    “嗯哼！阿瑞斯托！是男巫的陰謀！”
    名叫阿瑞斯托的粗獷大漢，小心瞄了一眼薇拉，見她沒什麽反應後，繼續道：
    “對對對，一切都是男巫的陰謀。”
    “肯定是他們在進行宮廷密謀，向國王進獻讒言。”
    “自從懷特作為魔物顧問，被男巫們排擠出宮廷後，科德溫的後兩任國王與學派之間的關係便漸漸疏遠。”
    懷特被點到，微微頷首，認同地接下話茬，道：
    “確實有這種可能，很早之前，班·阿德男巫們便向學派表露出敵意了。”
    “我們的小夥子更出色，搶走了他們很多工作，所以狼學派真正的敵人，可能隻有那些男巫。”
    “而且……”
    花白頭發的懷特微微偏頭，看了眼麵無表情的首席，道：
    “而且，預言也不一定就是準確的。”
    “我們都知道，先知們說話一般都是模糊不清、模棱兩可的。”
    其他獵魔人大師也點點頭。
    國王的不滿、使者的刺探都隻是猜測，未放上台麵。
    他們的危機感，幾乎都來自於首席那個來源未知的預言夢。
    獵魔人大師們相信首席，卻不相信那個說出預言的人。
    “首席，有沒有可能正是因為我們知道了這個預言，並堅信這個預言。”
    “所以才會導致我們與國王、男巫們徹底撕破臉麵，並最終走向覆滅。”
    “若是我們恪守中立的原則，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維瑟米爾敲了敲桌子，更進一步。
    若不是預言是首席說出來的，他甚至認為這個預言才是針對狼學派的陰謀。
    讓他們自亂陣腳，展現敵意，最後同時得罪國王和男巫兩個陣營。
    “或許國王真的隻是忘了提前來信。”
    “這單純隻是一個學徒大賽的通知罷了，大胃王本來就很喜歡舉辦這類比賽。”
    邏輯通順，符合實情，最主要的是更容易為在場的人接受。
    獵魔人大師們聽完後，都紛紛鬆了口氣，讚同地點點頭。
    就連艾林都開始不確定了，甚至有些懷疑了。
    畢竟，
    他沒有預言能力。
    凱爾莫罕防禦戰的發生，隻是他通過遊戲和小說中的背景故事，結合男巫的可疑行為推測出來的。
    可連上古之子的預言都能改。
    萬一這場戰爭本來不會發生，卻因為艾林這一番話，產生了蝴蝶效應，引發了幾個勢力之間的敵意。
    那……
    那可真是太生艸了。
    “咚~咚~咚~”
    首席的食指骨節敲了敲黑木桌麵，打斷了眾人的喧囂。
    “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裏。”
    “不論預知夢準確與否，又存不存在惡意的引導。”
    “至少國王確實因為精靈的事情，對我們產生了不滿，而且這一點與學派的準則相違背，不可妥協。”
    “所以……”
    頓了頓後，他身體前傾，銀色豎瞳收縮，一股強烈的氣場瞬間壓迫在眾人的身體上。
    “警惕起來，獵魔人。”
    “我們正走在懸崖峭壁上。”
    獵魔人大師們神情肅然，鏗鏘有力地道：
    “是，首席！”
    首席點點頭，隨後看向艾林，道：
    “艾林，你通知一下修斯、邦特和弗雷德，問他們願不願意參加兩個學派的鬥技大賽。”
    “若是他們願意，每人100奧倫，加上學派的標準銀劍和棉甲。”
    “贏得優勝後，學派還有更豐厚的獎勵。”
    艾林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猶豫道：
    “這場大賽，我也可以參加嗎？”
    首席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已經從座位上起身的獵魔人大師們也麵麵相覷。
    艾林的成就總會時不時讓人忽略他的年齡。
    即便他們也是獵魔人大師，都曾是狼學派的天才，也自知在天賦上無法艾林相比。
    “你想參加嗎？”女術士走了過來。
    艾林點點頭。
    “那就參加吧，反正發給其他學派和貴族們的信函都還未送出。”
    女術士說著，偏頭看向首席。
    獵魔人大師稱號對艾林而言，也就隻有在學派內有些作用。
    在凱爾莫罕外，誰會將符合獵魔人大師身份的大額委托，交給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反而會讓潛藏著的敵人注意到狼學派的天才。
    首席思酌片刻後，也點頭同意了。
    獵魔人大師們見狀，臉上紛紛露出古怪的笑意。
    丹提胳膊架維瑟米爾的肩膀，笑著道：
    “哈哈哈，維瑟米爾，兩倍禮金到手了。”
    “看來明年飲宴上的酒水，可以換成東之東了。”
    “沒那麽誇張，不過至少也能換成陶森特的公爵酒。”負責財政的懷特笑著糾正道。
    明媚的陽光從窗口透入，空中的浮塵隨爽朗的笑聲，偏偏起舞。
    歡快、愉悅。
    似乎所有人都將學派覆滅之危拋到腦後。
    ……
    時近黃昏。
    會議結束後，獵魔人大師們說笑了兩句，便接連離開了。
    艾林和女術士約好吃完晚飯後借用煉金室，也走出了會議室。
    片刻後。
    喧囂遠離，冰冷的石牆包圍下的空間悄然無聲。
    “你相信艾林之前說的預言嗎？”首席出言打破了平靜。
    “他沒有必要說謊的，不是嗎？”
    女術士不知何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杯酒，小呷一口後，接著道：
    “不過那幾個獵魔人說的也不錯。”
    “大胃王現在可能隻是稍有不滿，還未發展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若是你們反應激烈，敵意盎然，或許會讓他行動偏激。”
    首席點點頭，歎了口氣後，食指輕輕敲擊桌麵，低頭思考。
    斜陽殘照，金紅的光照在他的側臉，在緊皺眉頭的另半邊臉上打下濃濃的陰影。
    女術士深深看了他兩眼，難得琢磨著語氣問道：
    “索伊，你們真的不考慮考慮哈克索的提議嗎？”
    “畢竟……”
    “你們與精靈毫無瓜葛，再怎麽往前推，也是阿爾祖那樣的術士創造了你們。”
    首席抬頭，輕輕搖了搖頭，堅定地道：
    “薇拉！”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狼群雖不如獅鷲高貴，但永遠不會淪為被人豢養的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