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花旗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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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四嬸愕然一呆“你說啥?”
曹老六“噗”的噴出半口水,擦著下巴扭頭奇道“什麽意思?你爹和你四叔姓魏,你說你姓啥?”
原來是我想多了?隻是個巧合?魏永明剛才像打了雞血似的渾身緊繃,這會兒又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看著麵前的半碗水自言自語“難道我也姓魏?這真是巧了”
“巧個屁!自己姓啥都忘了?!”曹老六自然不理解他的困惑所在,直氣的笑了出來,臉上滿是無奈。
“腦子裏亂的很,的確忘了。”魏永明微一點頭,索性趁此機會問個清楚“那我叫什麽名兒?”
“你不是二狗子嗎!”曹老六一拍桌子“剛才問你時你還記得呢!”
“我是說大名,二狗子不是大名吧?”
“大名?”曹老六一怔,轉頭看向四嬸。
四嬸急的快要哭出來了,聽到他們問話才摸出手帕擤了擤鼻涕,啞著嗓子搖頭道“你爹娘走的急,沒給你留下大名。本來尋思著等著長大了讓四叔給你起一個,沒想到他命也短唉。”
院子裏一陣沉默。四嬸啜泣了兩聲,無助的對曹老六說“六兒,你在官家當差,見識比俺們都多,你說這,這可該想個啥法子”
曹老六咂咂嘴唇,摸著腦門默不作聲。四嬸鼻子一抽一抽的輕聲埋怨“這老龐家也真夠狠的。不就是吃他一口東西麽,竟把俺二狗子打成這樣,俺,俺”
“不對,四嬸子您先別急。”曹老六沉思半晌,不緊不慢的分析道“那天中午他們打二狗子我沒見到,但是下午來家裏探望時仔細看過,記得他隻臉上和身上有幾處淤青,嘴裏出了些血,下手應該不算太狠。”
“不錯,像是你講的這樣。”四嬸愣愣盯著水缸出神。
曹老六又說“而且當時二狗已經緩過勁來了,在院子吃著大餅就鹹菜炒雞蛋,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看著和平時沒啥兩樣,對不?”
“對。”四嬸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下午沒事,到夜裏才病起來的。發燒,說胡話,第二天就下不來床了。”
“是了,我早晨去府衙畫完卯便找大夫為他抓了些藥回來,服了兩天卻不見好。”曹老六兩根手指輕輕揪著下巴上稀疏的胡須“那時間還沒見他犯糊塗,是吧?”
“沒有。”四嬸搖搖頭“一直迷迷糊糊的睡個沒完,可是喂他吃粥的時候還能醒過來說幾句話。直到昨天日頭下去之後突然又加重了,一會兒喊冷,一會兒喊熱,俺這才跑去找你。”
“當時城門已經關了,我隻好去找耐神父”曹老六喃喃接口,忽的眉頭一皺“莫非是他那洋藥出了什麽岔子?”
“會麽?哎呀,”四嬸怔了怔,即刻憂心忡忡的慌了神“俺想起來了,耐神父說過,那藥吃下可能會出其他狀況,囑咐俺一旦有事馬上去找他——可是二狗服了藥後逐漸便睡熟了,俺還尋思洋人的藥方就是好使,難不成”
魏永明一直凝神聽著,察覺二人說到了關鍵所在,忙插嘴問道“耐神父是誰?”
“前兩年跑來傳洋教的一個西洋人,說是信上帝的,有人管他叫神父,大家夥兒也就跟著這麽叫了。隻有你總瞧他別扭,一碰麵便喊人家黃毛老妖怪,不記得了?”
曹老六訕笑兩聲,耐著性子繼續解釋“其實耐神父是個熱心腸,常帶著洋藥去周遭一帶行醫,咱莊裏人生急病請不到大夫時也去找他。”
傳教士?既然是他給我用的藥,說不定會了解一些情況。魏永明向前探探身子“他給我吃了什麽藥?”
“叫不上名字。”四嬸答道“是一小包洋藥末,用溫水給你衝下去的。”
魏永明心知他們說不出個所以然,便又問道“耐神父住哪兒?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
“就住在村子邊上,不過我上午出城辦差的時候瞧見他正在找人套車,身上還背著小藥箱,不知又要去哪裏給人診病。以往他出去行醫都要等天擦黑才回來,有時還可能在外麵宿一夜。”
曹老六說著將碗中剩下的水一飲而盡,拽拽腰間佩刀站起身來“明天再帶你去尋他吧。四嬸子,我走了。”
“等等,六哥。”魏永明起身跟在他身後追問“那耐神父是從哪國來的?你知道嗎?”
“從花旗國來。”
“花旗國?”
“對,我想想哈”曹老六抬頭看天稍一琢磨,補充道“是了,府衙先生說,他們那裏好像叫什麽‘米粒兒尖’國。這名字,一聽就小氣的緊。”
“米利堅?”魏永明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傳教士前兩年才來,中文恐怕說的還不太利索。
好在他是個美國人,自己的英語水平應該足夠跟他掰扯幾句。若是來自什麽法蘭西葡萄牙意大利,那可就要麻煩許多了。
“反正都是洋人,從哪國來又有什麽差別?”曹老六在院門口站定,轉身拍拍魏永明的肩膀“不管咋說,人家耐神父算是把你治好了。你呀,見了麵客氣點,別像之前那樣罵罵咧咧的。”
“就是,好聲好氣的說話,給人家道聲謝。”四嬸跟著走到院門口,一拉曹老六的袖子低聲說“六兒啊,俺瞧著二狗雖然還有些糊塗,但身子差不多好利索了,歇幾日後也該繼續做工才是。不過老龐家怕是回不去了,你與莊子裏大戶人家和買賣都相熟,不如抽空再幫他尋覓一個?”
“這事兒嘖”曹老六看看魏永明,再看看四嬸,臉上滿是為難“咱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吧。二狗他這次可是唉,可是不太光彩,莊裏人本就不待見他,再聽說了這種事,怎麽還會有人肯用他做工?”
“是啊,這孩子也不爭氣。”四嬸幽怨的瞥瞥魏永明,接著懇求道“莊子外麵沒人識得二狗,讓他去城裏的買賣店鋪幫忙可好?”
“城裏?也不是我瞧不起他。”曹老六向旁邊別了別腦袋“城裏那些大買賣鋪戶雇人可是要手藝的,二狗你自己說,你會幹點啥?”
“我?我”魏永明壓根沒考慮過在這裏謀生的問題,被曹老六猛的一問不禁啞口無言。
他大學時學的是計算機專業,這東西甭說是在鹹豐年間,即便再過一百年也沒有用武之地。
說到工作經驗,畢業後先搞了兩年機房與網絡維護,之後又幹了幾年信貸業務,同樣對目前的境遇毫無幫助。
至於其他興趣特長麽——班級足球隊和籃球隊雙料主力,有手動擋汽車駕照,在單位攝影大賽中獲得過二等獎沒有一樣能派上用場。
曹老六無奈的撇撇嘴“你瞧瞧,當初我三哥教咱倆練把式,你卻天天跑去外麵閑溜達。如今是要文沒文、要武沒武,去到買賣家也頂多做個學徒。能不能掙錢另說,就你這臭脾氣,誰樂意收你?”
明知他口中所說並非真正的自己,但魏永明還是不免有些難堪。四嬸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央求曹老六
“二狗確是不爭氣,不過我瞧他病了這一場,性子反而沉穩了些。若是找到好東家做個學徒,起碼能曆練曆練學些手藝,將來也好安身立命,你就多費費心吧。”
“費心是應當的,四嬸子放心,我盡力也就是了。”曹老六抬手將辮子從脖子上甩下來,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