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鎮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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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修仙界刷功德!
    老黃牛麵露難色“哞。
    生祠需要鎮詩。
    這鎮詩,需是一首好詩,或是好詞。”
    楊浩然問道“有多好?”
    老黃牛答道“哞。
    有兩點要求。
    一是符合生祠主人的形象。
    二是讓天道滿意。”
    楊浩然哭笑不得“天道滿意?
    詩詞講究格律工整、對仗平齊、韻腳雅致。
    且要講格調,以溫柔敦厚的‘詩教’,補世道人心中的‘正義平和’。
    還要講神韻,情感豐富、自然而生,情景交融、情藏於物內,佇興而就。
    也要有肌理,融入義理、文理、哲理,或詠喻一物、或以小見大、或包羅萬象。
    更要有個性、有靈魂,不拘一格去創造,若是拘泥於模板、套路裏,那就成了照葫蘆畫瓢,不僅毫無意義,更是沒有收獲,永遠無法進步。
    做到這些,才能算是合格的詩詞。”
    老黃牛震驚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哞!
    哞?
    三清在上!
    老天爺呀,寫首詩,這麽麻煩的嗎?”
    楊浩然道“成詩極難,成好詩更難。
    真正的好詩,要揪心情、驚人語。
    以情動人,此情不可庸俗,似有似無、不痛不癢、平平淡淡、哼哼唧唧的情,成不了好詩。
    小情緒,釀不出大作品。
    好詩中的請,必須有濃度、有強度、有烈度、有深度,此情不落筆,則不吐不快、撕心裂肺、寢食難安。
    語不驚人死不休!”
    老黃牛聽到一半,便被震驚得呆若木雞,愣在原地。
    楊浩然說得太多,憑它兩百多年的見識和經驗,已經消化不了、甚至是聽不懂了。
    憋了好久,老黃牛才唯唯諾諾地問道“哞?
    少俠,你不是未定級的武道修士嗎?
    怎麽還懂一大堆文人的知識?”
    楊浩然哭笑不得“你覺得我是武道修士?”
    老黃牛莫名其妙,問道“哞?
    哞。
    你怎麽不是武道修士?
    力大無窮,肯定是刻苦修煉的成果。
    身材高大、肌肉緊實,遠超常人,也是極為優秀的武道修士的象征。
    皮膚呈古銅色,很是健康,一定在烈陽下暴曬久了,才會如此,你比一般武道修士,要刻苦的多。
    我感覺你年齡十幾歲,曬的太陽比我老牛兩百年都多。
    你若不是武道修士,還是那種天資絕豔、對自己極為狠心的武道修士,怎麽可能贏我?
    還是純靠力量,將我這兩百多年修為的老牛掀翻。”
    楊浩然道“實不相瞞。
    我這膚色,是幹農活曬的。
    我老家的村子,多有孤寡老人和婦孺孩童。
    我將我家的田耕完,還會順手幫幫他們。
    村中缺水,人和牲口要飲用,田地要灌溉,鑿井、挖渠之事,也是我來。
    而我真正的身份,是品儒書院的書生。
    武道……
    算是我的愛好吧!”
    老黃牛驚了,牛眼瞪得巨大“哞?
    哞?
    你竟是書院學生?
    不像,不像!
    你的文人長衫呢?
    如果你所言為真的話,又是讀書,又是練武,還做農活,你是仙人嗎?
    哪來那麽多精力?
    老牛我活了兩百餘年,還不如你十幾年!”
    楊浩然謙遜地道“大概是我天賦異稟吧。”
    老黃牛恭敬得連稱呼都變了,問道“哞?
    閣下既然是書院學生,應該認識些詩人、詞人吧?
    不知可否引薦一下?
    我願付出我的全部,有何要求,盡量滿足!”
    楊浩然道“我猜,是為了祠堂的鎮詩。
    不過,你說需要‘天道’覺得是好詩?
    詩詞是文學作品,評判其好壞的標準,極為主觀。
    一首詩,朗朗上口、立意高遠,寫得再好,也總有欣賞不來、被人挑出刺地方。
    對於他們來說,這首詩不好。
    有的詩,格律混亂、韻腳破碎,感情平淡、極難引人共鳴,可就是寫進了一些人的心坎裏。
    對他們來說,這是首好詩。
    老黃,我且問你。
    天道要求的‘好’,是該追求大眾的評判,還是該追求天道的喜好?
    如果選擇後者,投其所好,天道認可的好詩,又是什麽?
    為你做鎮詩的文人,可否將所有生祠的鎮詩收集起來,再去總結、模仿?”
    老黃牛懵了,有些委屈地道“哞。
    那什麽。
    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懂。”
    隨後,它變好了一些的情緒,又像泄了氣似的癟了下去。
    “哞。
    我不該有這野望。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文人的生祠,鎮詩可以自己寫。
    武者的生祠,鎮詩可以由熱心文人、甚至是崇拜者來寫,更有甚者,直接朝廷指派,亦或是號召天下文人共同創作。
    但我是頭牛。
    再厲害的文人,也不可能站在牛的角度,來動腦、思考、創作。
    我還是安心養傷吧。”
    楊浩然問道“你那生祠的‘外殼’長什麽樣?
    能否帶我去看看?
    我還沒見過生祠。”
    老黃牛道“當然可以。”
    一人一妖走出樹林。
    青杉莊百姓,原本在外麵等得心急如焚,等不下去了,都想派幾個膽大心細的小夥子,去瞧瞧樹林裏麵的局勢。
    見牛神仙和楊浩然出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還有不少莊民議論紛紛、嘖嘖稱奇。
    “太好了,牛神仙還活著,太好了。”
    “不知他們在樹林裏,交流了什麽?
    從初見麵時的血海深仇,到現在的隱隱有互相關切之意,這才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牛神仙臉上的傷,看上去比它被拖進樹林的時候,好了不少。
    莫非那位少俠,除了武道高深以外,還會一手高明的醫術?
    會給牛治病?”
    “他們這是要去哪裏?
    似乎是往祠堂的方向。”
    “走,跟過去看看。”
    見楊浩然沒有和當地的“神明”繼續衝突下去,白悅柔也安下心來。
    聽莊民們都在說,楊浩然是武道修士,她聽了就發笑。
    楊浩然穿著粗布麻衣,一身皮膚曬出古銅色,確實不像文人。
    帥是帥。
    但像一位莊稼漢。
    平日裏,哪怕穿著文人長衫,也總顯得格格不入。
    她一邊笑,一邊在人群裏,跟著楊浩然和牛神仙往前走,一邊給自己物色著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