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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浩然冷笑：“好啊！
    “一個縣令，有那精力、腦力，不拿去建設縣城、為民謀利，反倒是在這大搞特搞起了對立和分化。
    “這一手內鬥之術，玩得很溜啊！”
    老農種了一輩子地，不懂這些，有點沒聽明白。
    蛤蟆精瞪著大眼睛，一臉憨憨的模樣，問道：“什麽內鬥之術？
    “誰跟誰內鬥？”
    楊浩然解釋道：“要把此事說清楚，倒也簡單。
    “縣令想撈錢，但有所顧忌，害怕百姓反抗，也害怕被上麵的郡城太守知道。
    “若是激起民憤，把事情鬧大，烏紗帽不保。
    “亂改賦稅的罪名壓下來，腦袋不保。
    “所以，他想的法子，就是隻收城外人的稅，不收城裏人的稅。
    “導致縣城裏外的百姓，互相敵視。
    “村裏人認為縣城裏的百姓，賦稅交少了。
    “縣城裏的人為了保持現狀，不多交賦稅，便會去支持縣令，生怕多加賦稅的火，燒到自己身上。
    “城裏的百姓和城外的百姓，本身都是辛苦勞作的，天下窮人是一家。
    “但割韭菜的鐮刀隻割一半，被割的韭菜會怨恨。
    “不怨鐮刀，而是怨那些沒被割掉的韭菜。。
    “沒被割的韭菜，會為了保全自己，以為去辱罵、去攻擊被割的韭菜，就能維護自己的利益。
    “而飽受折磨的百姓，不論被沒被割，不論是城裏人還是城外人。
    “都是輸家。”
    老農經過楊浩然這麽細致的一番解釋，猛地恍然大悟。
    “公子！
    “好像真的是你說的這樣！
    “長清縣縣城裏的人，和我們這些村裏的莊稼漢，關係真就勢同水火！
    “我們在別的縣，也有親戚。
    “他們那裏，通常就熱熱鬧鬧。
    “居住在縣城裏的人，隻是有些優越感。
    “覺得自己比莊稼漢有錢一些。
    “村裏百姓聚在一起，搞場每周時間固定的集市，居住在縣城裏的人也會來。
    “集市上擺攤賣貨的村民，什麽新鮮雞蛋、蔬菜之類的貨物，也能賣個好價，大家都高興。
    “長清縣則不同，別說縣城裏的百姓，來集市上買東西了。
    “光是今年這一年，已經出了三次砸集市的事情！
    “半個月前，我們西邊的那個村子，還有兩夥人，因為井水的問題，爆發了衝突。
    “就是縣城裏的人，和當地村民打的。
    “有個大小夥子，年齡和你相仿，腦袋頂上，都被鋤頭開瓢了！
    “長清縣的情況，相比於其他縣，本就不正常。
    “我們這些莊稼漢，一心想跟著縣城裏的百姓，鬥個你死我活，想讓縣令也給他們加重賦稅，打來打去，永無寧日！
    “經過公子一點撥，我這次明白過來！
    “原來我們都被那縣令王衝，當槍使了！
    “我們這回，因為鬧邪妖逃難，都不敢往長清縣的縣城裏去。
    “去的都是遠隔此地兩三個縣域的縣城。”
    蛤蟆精本來一直在聽老農說話，一聽到他說“邪妖”，不樂意了，腮幫子一股一股的。
    “咕呱！
    “罵誰邪妖呢？
    “我蛤蟆精一生光明磊落，沒幹過一件壞事！
    “就連殺人、殺妖，都是合理自衛！”
    一聽大妖精不樂意了，老農趕緊求饒：“您說的是！
    “我說的紕漏了！
    “怪我，怪我……”
    老農可以不怕把村裏年輕人開瓢的縣城人，可以不怕戰勝妖精的楊浩然，但唯獨對妖精怕得是服服帖帖。
    沒辦法，居住在鄉間野外的百姓，對於妖物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裏的。
    幾人一妖在這裏說話的功夫，雨竟越下越大。
    湟水泛濫的區域，竟肉眼可見地又擴大了一片。
    楊浩然對那老農道：“暴雨洪澇和縣令使壞之事，先放到一邊。
    “你也看見了，這隻蛤蟆精並不是邪妖，絕不濫殺無辜。
    “而且，它賣的那東西，真的有一定特殊效果。”
    身為展筋境武道修士，雖然體內沒有功法運轉，但是楊浩然仍然能感覺到，蛤蟆精的竹瓶裏，裝的那些蝌蚪，真的靈氣濃鬱。
    即使嫌棄這種堪稱“虎毒食子”的行為，楊浩然仍然公平公正地，給蛤蟆精打了“廣告”。
    蛤蟆精的臉上，還有點驕傲。
    楊浩然繼續道：“村裏百姓被迫離開了家園，若是跨兩三個縣域，實在太過辛苦。
    “這一路上也不安全。
    “莫說打家劫舍的山匪，碰上一隻走了邪路的山野精怪，恐怕都得丟了身家性命。
    “你若有相熟的村民，可以廣而告之，勸他們回來。”
    此話一出，不論是老農還是蛤蟆精，臉上都露出了難堪之色。
    蛤蟆精鬱悶地道：“不是我缺德。
    “村民們都回來了，我吃啥？
    “這田地裏，葷的都被捉光了。
    “我又不可能吃青麥稈。”
    老農亦道：“公子，在外流浪和投奔的日子雖苦，但仍能保命。
    “您也看見了，這湟水泛濫，若是暴雨再下十天，就得淹到我們村了！
    “到時候，別說是麥田，全部搭進去，我們這砌出來的磚房，也難逃洪澇啊！”
    楊浩然不忿，道：“什麽破比縣城！
    “暴雨暴雨不管，洪澇洪澇不管，村民逃難不管，當縣令的，就知道搞對立、搞矛盾，搞錢！
    “老子現在就去縣城，砸了他的鳴冤鼓！
    “諸位可敢與我同行？”
    老農慫了：“我還有三個孩子要養，舍得已經因為郡城的喊冤鼓，被打死了。
    “我不敢去。”
    蛤蟆精慫了：“我不想被朝廷標記成邪妖。
    “若是成了邪妖，除妖人打一個、來一個，來得無窮無盡。
    “若是我贏得多了，還會被當成大反派，催動幾家宗門，來圍殺我。
    “我知道的妖怪裏，就有前輩是這麽死的。”
    楊浩然毫不在意，道：“你們都不去，我去！
    “我一個人夠了！
    “那貪財的醃臢小人，見到我，不得嚇得屁滾尿流！？”
    說幹就幹！
    楊浩然當即別了蛤蟆精和老農，往長清縣縣城趕去。
    在跟縣令王衝徹底撕破臉皮前，楊浩然還需要考慮一個問題。
    該把白悅柔放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