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棺中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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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孕蛇胎!
    打我記事起,每隔七天,當接生婆的奶奶,就會讓我光著身子,睡在後院一具棺材裏。
    那是一具遍體碳化好像生著龍鱗的陰沉木棺。
    每次睡著後,總會感覺有什麽粗礫的東西在我身上遊走,夾著輕輕歎息聲“雲渺……雲渺……”
    奶奶是不準我帶被子進去的,可就算是數九寒冬,睡在裏麵都不會感覺冷。
    感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懂事後,我也知道睡棺材是不對的,因為哥哥有床睡。
    更不肯光著身子睡進去了。
    我鬧了很久,才沒有再睡棺中。
    但每隔七天,奶奶會讓我站在棺邊,把剛脫下還帶著體溫的衣服,放進龍鱗棺裏。
    二十四歲那年,結婚兩三年的嫂子一直沒有懷孕。
    奶奶再次讓我光著身子睡到那具龍鱗棺中,說是給嫂子求子。
    這兩件事沒有聯係,我是拒絕的。
    可全家人都懇求,我不得不睡了進去。
    這次奶奶在棺頭棺尾,各擺了個黑布罩著的籠子,讓我不要打開。
    這是我長大之後,第一次睡在棺中。
    微涼的木板貼著身體,微涼卻還算柔軟,好像在誰懷裏。
    棺中有股天然的木香,讓原本緊張的我,慢慢的放鬆了下來,睡了過去。
    夢中依舊有誰輕喚著我的名字,粗礫的蛇鱗帶著炙熱,從小腿一點點往上,帶來異樣的刺激。
    我半睡半醒,隱約間有什麽微熱的東西落在唇上,想睜開眼看,卻什麽都看不見。
    身體越來越熱,就在我慢慢被圈入誰懷中時,突然外麵傳來了什麽尖銳的叫聲。
    我猛然驚醒,身上那種熱意瞬間褪去。
    忙從棺中坐起來,卻身上真的有那種微紅的刮痕。
    我媽急急的趕了過來,看了我一眼,雙手就往我腿間探。
    羞得我慌忙去捂,去推她的手“媽!”
    “沒事了,你起來回房睡吧。”她拿浴袍裹住我,把我扶出來。
    目光落在我腿上的刮痕時,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
    我又羞又疑,走過棺尾時,不一小心將罩著黑布的籠子給踢翻了。
    裏麵赫然就是兩條纏在一起搓成繩的蛇!
    怪的是,一個月後,嫂子真的懷孕了。
    隻是每晚睡前,奶奶都會紮我手指,取一滴血,喂到嫂子嘴裏。
    每次我多問一句,她就冷著臉什麽都不說。
    嫂子也會勸我“奶奶接生坐胎幾十年了,聽她的準沒錯。”
    從嫂子懷孕後,我總夢到許多看不清臉、赤著身體纏著蛇的人圍著我,對著我不停的跪拜。
    那些纏在他們身上的蛇,還朝我嘶嘶的吐信,好像說著什麽。
    家裏開始搞些龍鳳湯啊什麽的給嫂子進補。
    每次我回去吃飯,看著嫂子挺著個大得離譜的肚子,夾著一截截帶皮的蛇肉往嘴裏塞,那肚子好像也跟著起伏,就很不舒服。
    嫂子生產那天,我原本在學校加班。
    好好的天,突然妖風陣陣,跟著傾盆大雨就落了下來。
    爸騎著摩托車來接我,說嫂子要生了,讓我幫忙。
    奶奶接生確實很厲害,我也沒有多問。
    到家的時候,我這才發現,屋簷下擺著好幾個鐵籠子,裏麵裝著全是胳膊粗的蛇。
    雨水被狂風吹著,灑到鐵籠子裏,這些蛇不安的順著籠子嘶嘶的遊動。
    我哥手腕上正纏著一條剪掉了蛇頭的大蛇,往一個碗裏放血。
    還沒看清,我媽就將我推進嫂子房間“快去幫忙!”
    剛進屋,就是嫂子撕心裂肺的慘叫。
    床頭放著一個火盆,裏麵燒著些草藥。
    冒著濃煙,嗆得人都快喘不過氣了,卻依舊壓不住那血腥味。
    床邊掛滿了風幹的蛇皮,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奶奶倒坐在嫂子胸口上,伸手推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用力,用力啊!”
    那肚子隆起得太高,布滿了青紫的妊娠紋,隨著裏麵胎兒拱動,肚皮上好像無數的小蛇在遊動。
    血水,嘩嘩的流。
    奶奶一邊用力推,一邊朝我沉聲道“過來幫忙,掰著她的腿,你手小,實在不行,就伸進去,拉也得把孩子拉出來!”
    我以前也幫著家裏打過下手,可這伸手進去接胎的事,我媽來更好啊。
    正想著,就聽到我媽急忙道“蛇血來了!”
    “快!給她灌進去!”奶奶瞬間來了精神。
    拉著我的手,直接用刀割破,擠著我的血混進蛇血裏。
    可生產,喝血做什麽?
    我沒空跟她們掰扯,趁著她們灌血,忙出來問我哥怎麽回事。
    就見我哥居然正咬著剛才那條斷頭放血的蛇,跟吃甘蔗一樣,一點點的往裏吞。
    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扭頭想找我爸,卻不見他蹤影,連摩托車都不見了。
    屋內,我媽又大叫了一聲“雲渺!快來!”
    跟著,就是嫂子一聲接一聲的怪叫。
    我連忙進屋,卻見嫂子滿嘴鮮血,四肢倒折,頭頂床板,整個腰身懸在空中,宛如一隻倒伏著的蜘蛛。
    雙眼依舊翻白,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這龍種也落不到你們雲家,嗬嗬,落不到!”
    就在她說話間,她肚子裏的孩子好像在拚盡全力的掙紮著,卻又不得其門而出。
    就好像那些困在袋子裏,想鑽出來的蛇。
    奶奶雙手是血,站在床上,整個人好像都愣住了。
    見我進來,猛的一把扯過我。
    雙手在嫂子懸著的腰間,胡亂巴拉了兩把血,跟著猛的往我臉上,身上一頓亂塗。
    嘴裏還念念有詞,從懷裏掏出一根黑亮的簪子。
    我還沒看清楚那簪子是什麽圖形,她就飛快的往我頭上一插,又死扯著我到屋簷外。
    就這一會,外麵雨已經漫到門檻處了,雨水中,還有著很多蛇蟲翻滾,卻又好像被門檻什麽的攔住,怎麽都遊不進來。
    那些蛇,見我們出來,居然還昂首朝我們嘶嘶吐信大叫。
    我哥,卻還站在屋簷下,一點點的吞嚼那條蛇。
    狀況詭異到,瘮人。
    奶奶卻飛快的打開旁邊的籠子,隨手扯了條蛇,往我脖子上一搭,差點沒將我嚇暈過去。
    “別動,它不敢咬你!”
    我脖子上感覺著那條蛇在遊動,全身汗毛直豎,張話都說不出來了。
    奶奶扯著我直接往後院放龍鱗棺的房間,推開棺蓋“你抱著這條蛇睡到裏麵去,一直叫淩滄的名字!記住,這兩個字!”
    奶奶還生怕我叫錯,伸手沾了血,寫在棺材裏。
    朝我懇求道“雲渺,這事我們已經快成了,就算為了你未出世的侄子,你再犧牲一下。”
    淩滄?
    是這具龍鱗棺的主人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猛的想到,那個半夢半醒間,在棺中和我親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