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此更萬載,黃沙複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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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中,莫須有的光明正在逐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沿著整個洞窟世界的邊緣,這個情況在同一時間同步發生。
這黑暗與平時所見到的那種,視線一下子失去光明的情況還有所不同。
一般的黑暗環境裏,擁有夜視能力的生物,還是可以勉強看清楚東西的,或是在經過適應之後,能夠大概看清楚物體的輪廓。
但是當這裏陷入黑暗以後,處在其中的生物們,卻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視覺”這個感官!
就像所有和光有關的東西,都從概念上被抹去了。
隻聽黑暗中,不斷傳來一陣陣野獸驚慌失措的鳴叫。
不管是適應黑暗的,還是不適應黑暗的,此刻都慌張奔逃起來。
在距離桃樹極其遙遠的邊緣地帶,黑暗蔓延的速度極快,隨著光芒不停的向中部收縮,無論從哪個方向朝邊緣望去,仿佛都有一條暗帶掠過每一寸土地。
黑暗,正在迅速的侵占著洞窟裏的光明。
此時某處暗帶的前方,正有一團明亮的光芒在不停閃爍。仔細看去,這個光芒每閃爍一次,就會向前方躍進很大的一段距離。導致光團始終處在黑色浪潮的前方。讓人忍不住心中生出一股錯覺來,就仿佛是光團在引領著浪潮前進。
事實也確實如此。
湊近了觀察,光團的光芒雖然很亮,但並不熾烈。和之前化作小太陽的白鳥完全不同。
恰恰相反,光所給人的感覺十分的柔和溫暖。當靠近之後,還會看到裏麵有大量的異象顯現出來。
那是由某種明亮堂皇的光芒,凝聚到一定程度所形成的幻象。
有一些奇花、一些異草,還有一些幻化出來,像是飛舞跳躍著的小人兒等等。
一團發光的圓球上趴著一頭抽象紋路組成的蟾蜍,圓形氣象高懸在最頂上,如輪明月在天空中不斷的輪轉,而在它的正下方,也就是在光芒的最中心處,有一頭體型俊逸非常的白鹿。
這隻生物外形極美,隻是一眼,便讓人再挪不開眼。
可以看到,在白鹿的腦後,有一個半透明的圓盤。
其上用陰陽刻的手法,雕刻著山川以及河流,還有各種古樹鬆柏等等。隻是盯著看久了,又覺得那是自然風化剝蝕出來的岩石紋路,不經人工修飾,玄奧自然。
在圓盤周圍則是盤旋著鳥雀,蝙蝠以及其他一些帶翅膀的獸類。它們抖動翅膀,似是下一刻就要掙脫束縛飛上高空。
這些幻化出來的異象由同一種光芒幻化,因此都是白金色的。
雖然色澤統一,但無論幻化的是什麽,偏偏又是都給人十分真實的感覺。
不但擁有活物的靈動氣息,每一處細節也都很精妙。
不過不管再怎樣漂亮,也無法比擬光團最中心處,那一隻渾身潔白沒有一絲雜色,體型高大雄壯的白鹿。
白鹿,或者說祂,才是這個光團的最中心,也正是因為有祂,光團才會出現。
盡管有對如同鹿茸一樣支起來的新嫩鹿角,但卻看不出這頭白鹿的性別。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視覺感受,上一刻還覺得是一個英武不凡的雄性。下一刻又令人覺得,像是一隻哺育幼崽,慈祥貴氣的母鹿。
白鹿黑色的瞳孔泛著莫名的光輝,眼白處是如海一般的深藍色。幹淨的鹿耳內側,像是由兩塊粉色的綢緞縫製而成,除了眼睛,這是白鹿身上唯一一塊不一樣的色彩。
這時,白鹿移動起來。
先是抬了一下腳。
然後在腳步要下落的瞬間,以讓人無法理解的方式,整個身形向前方跨越了極大的一段距離。
中間就仿佛瞬移了一般。
接著另一隻鹿腳再次抬起,在下落,又是另外一個地方。
祂不斷交替重複這個過程。
黑暗蔓延,那是因為白光也跟隨著祂的腳步不斷收縮。
沿途所遇到的野獸,無論是氣獸還是普通的凡獸。在看到白鹿的一瞬間,都發自內心的奔跑起來,朝白鹿靠攏過去。而有一些上了年紀的野獸,似乎成熟穩重許多,它們遵循著血脈基因中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匍匐在地上。將頭顱朝著白鹿輕輕的低下。
以白鹿的腳程,那些靠過來的年輕野獸們自然無法接近,被遠遠地拋開,很快就淹沒在了黑暗之中。
不過和那些距離這裏很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野獸不同,哪怕是陷入了黑暗中。群獸們也沒有驚慌失措。
不消片刻,白鹿便已來到了桃樹附近。
而李錚黃娥夫婦此時回頭,就正巧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對珍奇異獸本就喜愛的夫妻兩人,一時間被奇異的景色震撼得無以複加。
停頓數秒,掏出懷裏一個形似指南針的器物看了一眼,李城主發現白鹿所來的方向乃是西方,也就是他與妻子來時的方向。
與望過來的黃夫人對視一眼,李錚將手裏的小玩意兒收起來。
倒不是說二人沒有見識,隻是這隻白鹿展現出來的形象太過華美震撼了,雖然外形與自家飼養的異獸鹿沒什麽太大的差別,可僅僅是些微的差異,氣質已然完全不同。
白鹿所有姿態形象如同都含有韻律在裏麵,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裏,展現在外人眼中的,就已經是雲泥之別。
這種美若非親眼所見,實在是難以形容。
並且,不管是形象還是氣質,白鹿所顯露出來的樣子都讓人下意識的不會將其與白化動物聯係在一起,那感覺就好像,這鹿天生就應該是這樣的。
他的每一處細節,每一個肢體動作,都是那樣的完美無瑕。
除了外形,更多的是一種神秘感。雖然沒有威壓之類的氣場,卻讓人一旦把視線放在他那裏,就再也難以移開半分。
“老李,你想的該不會和我一樣吧,”黃夫人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丈夫。不出意外,看到了丈夫同樣的神色。
“又是一個比爹還強的家夥啊,”李錚點點頭,絲毫沒有把自家老父親當成了測量單位的尷尬。
“怎麽辦?局勢越來越危險了。”
美婦人下意識左手握拳,貼在寬廣的心口。
桃樹體型巨大,這裏距離桃樹的根部已經太遠了,遠遠超出了秘境探測的手段的感應範圍,夫妻二人原本也隻打算觀望,形勢不對便立即遁走。
可話又說回來,這些實力危險的家夥接二連三的聚在這裏,更加說明那個地方會有秘境的可能性。
哪怕隻是渺茫的一絲希望,也足以成為夫妻二人留下來的理由。
兩人還不知道黑暗中會失去視覺。不過暫時決定留下來,恰好避過了危險。
出現了這麽多無法掌控的力量,兩口子心中也不免蒙上一層深深的隱憂。
小心起見,兩人們指揮馭獸落到了地上。並且和那隻鹿前進的方向遠遠錯開,避免和祂撞上。
令夫妻二人鬆一口氣的是,既然他們都能看見對方,實力強大的白鹿自然也看到了夫妻二人。
但是白鹿並沒有做任何的表示,這不算是什麽好信號,但起碼不會更糟糕。
對夫妻二人來說,能被強大者無視,便已經是萬幸了。
尤其是像夫妻二人這種身邊跟著的,全都是共生契約馭獸的馭獸師。
那更加謹小慎微了。
白鹿的速度時緩時快。祂的腳步似乎有著很特別的韻律,但又不刻意,顯得十分的自然。
夫妻二人回頭時,白鹿還在視線的盡頭。可是夫妻二人交談了幾句,再回過神,白鹿已經來到了桃樹的側下方!
離得近了,白鹿的奇異氣質簡直攝人心魄。白鹿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抬起了自己雪白的脖頸,目光平靜的望著宛若華蓋天蓬的桃樹叢林。
這個姿勢,能夠看到白鹿的胸脯很飽滿。整體來看非常的英武。
這鹿並沒有張嘴,但是此刻卻有聲音從那裏向四方傳達。
隻聽其道:
赤誠,赤誠,映照我心。
初時承民,央央涕零。
此更萬載,黃沙複曦。
春秋枯塚,飛鴻不去。
聲音一落!
忽然夫妻二人渾身僵住。
原來剛才明明距離二人很遠的白鹿,此刻竟出現在了眼前。